祭梦楼。
指尖从棋碗里拎起一粒棋子,只让棋子在食指和中指指尖间摩挲,没有半丝落下的意图。
“在下倒是不知阁下何时如此反复,倒不像是阁下的性格了。”矜湮语有笑意地道,与脸上的恰到好处的微笑相得益彰,像那曾路过一片葱郁竹林的清风,能让人忽略了他眼中那层灰色阴翳。
“......”
跪坐在棋盘对面的另一人闻言,仍是不动声色地把玩着手中棋子。
掂掂手中的棋子,似随意落在一个角落上。
矜湮凝神看了看,片刻,抚掌,笑。
“你倒是有趣。”
被调笑之人也不在意,抖抖袖口,道:“终于不文绉绉的扯那些个酸儒的口头了?”
矜湮仍是清浅的笑,道:“怎是我文绉绉?只是为表对阁下的敬意罢了。”
对坐之人抬抬眼皮,无甚所谓的模样。
“在这乱世,你这处也当得起桃源了。”
“阁下言重,在下不过不愿卷入世间的纷争罢了。”
“啧。”对座那人不辨喜恶,“那也真是可惜了矜楼主一身好本事和一嘴好口才了,在这里实属屈才了。”
矜湮嘴角的弧度都不曾因这番夹棍带棒的话改变分毫,只平静的望着他。
啧。
当年见到他时就已经是这副即时便能飞升成仙的模样,啊,不对,按他这能在大陆中心二话不说就划出一个独立世界的本事怎么会是即时,明明就是已经。
思绪忽而转到另一个比较奇怪的点上,二十多年前他就是这么个清浅模样,二十多年过去,他都已经坐上了这片大陆的权利中心了,若不是自己的血脉,自己怕也早像那些凡人一般开始苍老,而眼前这人......
眯了眯眼,端起手边茶盏,微抿一口。
“你这儿为我备下的房间怕是落了层不薄的灰罢。”
矜湮仍是微笑,清浅道:“怎会。阁下的房间,在下怎舍得让它蒙灰?”
抖袖,从榻上直身。略略理了理衣袍的褶皱,也没多做告别便向门口走去。
“陪聪明人下棋就是累,矜楼主,看在我陪你下了一晌的棋的份上,不如留我次晚膳?”即将跨出门时,忽又侧头笑眯眯道。也不等矜湮回答,便是消失在了门外,也没有带上门,由着午后的阳光绕开竹帘钻进屋内。
矜湮嘴角的弧度不曾变过分毫,只是几不可察的摇了摇头。
还是,没变啊......
同时,门内门外的人如是想道。
看着还未收子的棋盘,矜湮意味不明的哼笑了两声,却是没有收拾残局的意思,很是轻巧的拂了拂裾摆出了门。
棋盘上黑白二色棋子交错相缠,在经纬格上组成了一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