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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如洗

如果停止做一件事情,一定是因为对它感到厌倦;与之相对的,如果离开一个城市,必定是这个城市不再值得留恋。

习惯中,喜欢用自己的心,去适应一个深爱的意境或逆境。热烈的让自己投入,只因为,能看到投入时毫不费力的激情和轻松易得的快乐。我努力不让自己总处在一个不够快乐的意境中,渴求出走,去接受一段新的陌生的环境,渴求在内心战胜自己的胆怯和悲哀。

五月,没有特别的主题,六月,想去趟华山,走一段属于一个人的寂静长路。

有时候很想逃离开这个城市,逃离熟悉的一些人群。

生活中,很多时候,我们紧锣密鼓的维系一些感情,到最后你依然珍惜或者似乎还在珍惜的时候,别人已经在悄然的遗忘,或者在毅然决然的放弃。作为还在深深叨念的我们自己,多少有些可悲的成分在心里面。虽然说不出这份感受明确的滋味,找不到那些缺点,但却深深的感到难过。于是我们用自己的左手抱着右臂,用右手抱着左臂,蜷缩在床上。

漆黑的夜幕魅影下,一个人呈现出这样的姿势,算不算的上相拥而眠,如果是,那么就代表着我们还算幸福,至少左手牵右手,实现了温度的传递。从此,与自己相处,再也不觉得有什么外界的伤害,能牵涉到我,于己而言,毕竟还是安全和踏实。与体己的人相处,不要太计较得失,这句话也可以反过来这样讲,计较也是因为在乎,所以才做出那样的行为。

我同大多数人一样,生活在这个繁华的世界里,共同欣赏人间的纷扰蘅芜,同受喜忧,患得患失,平凡、简单。闲余时间虽不能常坐看云起,但也保持着一种恬静的心态,温和不焦躁。把一份宁静,刻成了自己的性格,一生相伴相随。

过去的一年,于己而言,过的太不平凡,每日携带着满身的落寞,飘摇在城市,夜晚时常对着窗户发呆,或者一遍遍的问自己:这样单调的生活还要持续多久?虽然不知道答案,但还是不止一次的这样问,不止一次的想。我知道自己困惑了,就如同着了某一种魔法,痛苦却无法自拔。想过各种方法,做过很多事情,试图填补生活的空缺,给人生找一点简单的快乐。尝试创作、写曲、绘画、用填字游戏锻炼思维逻辑,以此打发时间。每一样方法都做过尝试,也坚持一段时间,但,最终都因为失去意义而放弃。平静的时刻总会思考,自己的世界到底因为什么而感到如此缺憾和单调?曾经是喜欢安静,喜欢在一个熟悉的环境中生活,然而现在,却越发的害怕一个人的这种感觉,时间久了,渐渐地不愿与人交流,不愿见人见太阳。

每一天,把自己封闭在一间房子里,拉上窗帘,关好门窗,捧一本书,放一首好听的音乐,一边阅读一边赏乐,有时候一个姿势保持一整天都不觉得累,在安静的世界,读喜爱的文章;在安静的空间,独享一首典雅清幽的曲子,任时间悄悄地流走,不觉得丝毫的惋惜。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大半年,我感觉到自己的内心异常的压抑、烦闷和痛苦,看不到生活的前方,找不到方向和目标,也常常难过好多天,孤单的时候就抬头望望天空,总希冀着,能在仰视的一瞬间,捕捉到飞鸟掠过天空的痕迹。然而,侵入眼帘的,除却重叠的迷障和漫无边际的阴霾,再也找不出一丁点光鲜和亮丽的颜色,于是便不想和任何人说话,只想一个人静静的发呆。

从那一年起,渐渐地喜欢上了灰色、黑色和深蓝色,改变了自己往常的穿衣风格,改变了空间原本清爽的基调,换上了一副神秘的纱帐,模糊又凌乱。从那一年起,我渐渐地疏离了人群,离开商场,离开运动场,离开车水马龙喧嚣吵嚷的街道,悄无声息的退出了这个繁杂的大千世界。

从那一年起,渐渐地讨厌流行音乐,讨厌DJ舞曲,讨厌所有的快节奏歌曲。每当听到那种音乐,总感到内心的焦躁和不安,而这些音乐,对于有些人却有很强的穿透力,能刺激他们的神经,心境突然间奔放,兴趣也瞬间被提高,很快的融入其中,和大家一起玩乐,但自己却无法承受,这种噪音的冲击,头脑时常有种爆裂的感觉。所以人多的地方,往往会选择逃避,害怕看见那些热闹,听到欢快的歌声。

从那一年起,渐渐的对任何事情都失去了兴趣。意识里不知道自己在过着怎样的一种颓废的生活,更不知道,渡费了多少美好时光,总之所过着的每一天,每一小时,每一分钟,都觉得异常的痛苦。

从那一年起,习惯一个人走路,低着头戴上耳机,耳朵内流转的是喜爱的悲伤的琴曲。扣上心扉,来到这条街道,一步一步走着自认为快要完结的人生,低着头戴上耳机,外面的一切就都与己无关。对于他们,自己是一个匆匆赶路的静默行人,不抬头不看两岸,便也意味着记不起过往流年暗香浮动。

从那一年起,放弃并厌恶曾经喜爱的一切,选择了一种比较中性安详的习惯——阅读,因为在每一本书里似乎都能寻到一份哲理,明白并了解很多从前所不知的世事,有时候甚至能够在某一本书中,找到自己的影子,读到深情处,也常常会掉几滴伤心泪,如今,这个习惯依然保持。

说起这一段故事,真想暗暗嘲讽自己,因为自身原因,隔绝了与外界交流的机会,遇到事情也是死钻牛角尖,弄不懂听不明白,常常自己莫名的生气、叹息、伤感、哭泣。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总感觉有一种人生走到尽头的仓皇失落感,内心里焦躁、煎熬、头脑凌乱、高速运转,时时刻刻都绷紧弦,压抑、崩溃难以克制。我开始害怕每一天的到来,害怕睁开眼睛看到刺眼的阳光,也害怕夜晚的到来,害怕那些无以代替和理解的积怨又一次奔泻。把许多心事暗藏在心底,不愿与人交流探讨,虽然知道这样很不好,但是没有一种方法能够改变,使自己走入众人世界。

我开始习惯的沉默,悄悄的淡出繁华喧闹的大千世界。无法改变自己,所以,便把一切都交给了时间,包括自己的心情。总觉得时间可以冲淡和遗忘过去。静静的,静静的,一分又一秒,静静地等待、期许而后遗忘。

那一年,仿佛又找回了自我,开始快乐的对着每一个人微笑,与每一个认识的人说话,原以为自己走出了孤独的世界,离开了苦痛,然而这样的快乐并没有持续很久,直到发现自己仍然还是一个人的时候,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离我远去,生活逐渐被黑暗遮蔽,渐渐地,也发现遗失了自己。

夜深人静时,又一次坐在床前,打开书本和音乐,思想跟着指尖的音符一起流动、荡漾。许久,才抬起头,看着深夜的苍穹,心中突然有种说不出的荒芜。

生活依旧继续,大家依旧忙碌、奔波着,我却以一个旁观的眼神冷漠的审视,观望众生里的起伏,破碎一地的心殇,又一次的沉默,感觉中自己变了,变得忧伤、敏感、百感交集。也开始喜欢上被黑暗包围的感觉,喜欢神秘,喜欢冷漠,喜欢蜷缩在一个灰色的角落,聆听陌生的歌和自己的心跳,只有这样才不会觉得自己所拥有的仅是沉重的躯壳。

曾经有一段时间,我练习着微笑,试图调整自己的心态,然而每当面对镜子的时候,常常流下了眼泪。我没有按捺住心底的悲伤,让伤痛一点一点的流了出来,我开始呐喊,疯狂的发泄心中的郁闷,然而眼泪又一次润湿了眼眶,对着孤傲的天空,呐喊的声音并没有引起周围人丝毫的不安和疑虑。周围依然是沉寂、冷漠。练习出的微笑,只不过是另一个僵硬的面部痉挛,并没有驱走生活中的黑暗和恐惧,想来自己还会在逃不脱的梦魇中继续挣扎。

其实在最开始,一直都在努力的自我调节,希望能够让生活过得开心,然而终究没能如愿。后来,迷恋上了网络,常常在半夜爬起来,打开电脑写一些百无聊赖的文字,无法倾诉时,便把所有的心情都写进记事本,一张张,一页页,然后重重的合上,任它们永久的封藏,压缩,沉淀。

夜深人静,当所有人都熟睡后,自己的房间却依旧亮着灯,那是台灯与电脑光线交错后的颜色,浑黄、单调、疲惫、苍老、顿重的感觉,就像一个人在年老时的垂暮与枯萎。

晴朗的天空,纯洁的浮云,斑驳的倒影,寂静的世界,坐在窗边,审视这里的画面,似乎一切都与己无关。那种压抑的感觉、落寞的情绪、孤傲敏感的心,统统都与众人无关。

叶片在季节的风里缓慢凋零,地上铺满的厚厚一层枯叶,这是昏黄迟缓的金秋所行走的脚步,季节有长有短,时序的推澜中,挥之不去的是离人心里的划痕。

时隔多年,我依然佩服自己记忆的深厚。

如果回忆是一件值得庆幸和美好的事,那么这段记忆的存留,大致是生命里最不愿提起的往事。而在抑郁时写下的文字,也是很多年都没有勇气去阅读,尤其是离开药物控制的那两年,总在刻意的避免想起,或者避免读那些较为伤感的文字和书籍,我总是试图逃避,并且也试图通过更为刺激和快捷的方式让自己忙碌,从而压缩对自我思绪的压榨和对灵魂的追问。

直到现在,彻底的走出隐痛后,才鼓起勇气拿起笔,一一记录下从前的这些感触和心情。我依然记得,在那一大段时光里,和朋友的聊天闲谈中所携带的情绪。我对她们说:感到生活很压抑,她们说她们亦是如此,我以为压抑就是一种大众化的感觉,但是,不解的是,即使是压抑,她们仍然可以笑得那么灿烂和自然,而自己却无法节制那些伤感。于是又把这种心结告诉身边的亲友,他们回答说是我自己想太多,思想钻进了死穴。虽然不知道她们说的准确与否,但觉得自己的这种烦恼和状态,是他们不大理解和体会的,自然,从那些回答中,也没有得到所期许的答案,于是,又一次的陷入了沉默,沉默,长久的沉默。

一个人行走、吃饭、游戏,适应生活的孤独,寻找点燃的希望,而后覆灭那些光芒,迫不及待的让一些事物复苏、轮回、而后颠覆,陷入漩涡。

虽然心下并不想那样生活,不想一个人持续的封藏,也想过与很多人舒适的在一起,玩乐、嬉笑寻开心。我极力将自己投身到热闹纷繁的境地当中,但仍然不能避免,在人群中隐遁的信心被再次折损。我走到他们身边,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或是美好或为自然,待到众人散尽,始终一言不发。意识依然无法融入,静静的在一边守候、聆听,内心却泪流不止。

感觉中似乎已经忘记如何与他们交流,如何插入那些热议的话题,于是又一个人原路返回,留下沉长的背影晃动,一路的行走一路思考。沉长的暗夜里,若影若现的投影里,仿佛看见自己,跳下弱水湖,任百毒侵,万劫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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