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飞刀?!”吴飞浑身一震,酒瓶子差点没能拿稳,好半晌才晃过神来,道,“恪少该不是打算用它来对付三品会吧?”
乔向东却是拍腿叫绝,道:“也亏你想得出来,这的确是十分理想的武器,简直就是手枪的克星啊。”
吴飞对李恪的这个想法,或许会觉得匪夷所思,但乔向东的眼眸子却闪过一丝异样,对李恪,他是深为忌惮的。乔向东曾在李恪神乎其神的投掷手法下吃过大亏,他当然知道,如果当初李恪投来的不是石子,而是一柄锋利无匹的飞刀,那么他拿枪的那只手,恐怕就要报废了。
徒手的李恪,已经如此可怕,若他的手里,还掌握了“小李飞刀”这般犀利的兵器,这个世间,恐怕除了国殇组组长廖昌国等少数的几个人之外,将再没人可以直撄其锋。
吴飞回到车上之后,车子缓缓往南驶出一段路,直到当日三人初会的林华路工地旁,这才停了下来,不过三人却都没有下车的意思。在车上密谈事情,是他们会见时的默契,不论被董新明或者曹安见到他们在一起,都只会打草惊蛇、徒惹对手警觉罢了,而董新明和曹安都是广布眼线的老狐狸,自然需要小心应对。事实上,平时有什么事,大家多是电话联系,不会蠢得频频见面,就是要见面,也多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而像今天这样,大中午的应李恪之邀过来,却还是第一遭,由此吴飞和乔向东也感到事不寻常。
李恪接过吴飞递来的三井小刀酒,哂笑道:“你们不用这么一副如临大敌的眼神看着我吧。来,先喝点酒,酝酿酝酿。”
乔向东豪爽的道:“为我们短暂的蜜月期干杯。”
李恪喝了一口酒,不无感慨的道:“其实当日在这个地方,首次与乔兄过招,那时候我有心结交,确是对你极有好感的,最起码,我并没有将你当成敌人来看。如果不是你这个人做事有些不折手段,致令宋晴险遭玷污,抱憾终身,你和我,也许会成为知己好友也不一定。”的确,宋晴当日的不幸遭遇,至今仍是一个令李恪感到无比愧疚的心病。这个心结一日没有解开,李恪对于乔向东,就难免存有芥蒂。
乔向东叹道:“当时我见你和宋晴在一起,又且年纪轻轻便身手超绝,只道你小子是国殇组组长廖昌国秘密培养出来,专门对付我的高手,所谓兵不厌诈,你却怪不得我。叫人意想不到的是,当日我们三人,一个螳螂,一个蝉,一个黄雀,势同水火,如今竟还能在这里,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喝酒聊天,世事还真是难料啊。”
李恪微微点了点头,目光转向吴飞,吴飞立即举手投降,道:“恪少,当日我也是无意冒犯宋局长的,就是老天借我一个胆,我吴飞也不敢啊。奈何那时候东哥追我追得太紧,一副不杀我不罢休的势头,我为了保命,不得已才兵行险招,那料得到却是一发不可收拾。。。。。。。”
“行了。”李恪摆了摆手,好笑道:“我今天叫你们来,可不是兴师问罪的。”
顿了一顿,便言归正传道,“就在今天中午,我和秦.晋见了一面。其间谈到对付曹安一事,所以我才立刻知会你们过来,大家好好合计合计。”
吴飞神色一亮,继而微微叹气道:“曹安这个人,说起来还真不简单啊,这些年也难为我们。。。呃,难为龙君的金花帮一直压他一头,这里面恐怕曹安是有些坚忍示弱、避其锋芒的意头,暗中则是积蓄力量,说起来,他们的实力恐怕还要超过当初的金花帮。曹安的忍字诀十分了得,这几天,我和东哥密切留意了三品会旗下的几大产业,却收不到任何有关曹安的风声,台面上的一些事情,他都全权交给心腹手下左幕处理,他自己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龟缩不出,也不知道这只老狐狸又在酝酿什么阴谋。”
李恪皱眉点了点头,道:“曹安的儿子呢,他又有什么动静?”
吴飞道:“曹猛那家伙就有些没心没肺了,他似乎浑然不知道眼下城南的紧张局势,还是一贯的二世主般的嚣张气焰,一天到晚就知道在外面泡妞、惹麻烦,不但没有收敛,甚至还变本加厉了。另外听宋局长说,曹猛经常和秦凡、方浩那些公子哥一起厮混,却从不和左幕接触,也没去找曹安。曹安或许真的出于子孙后代的安全考虑,不愿让自己的儿子步上后尘,卷入是非之中,所以三品会的事情,他是一向都瞒着曹猛,想来这一次也不例外。”
“曹猛那边,还是要注意下。”李恪听吴飞言语中有轻视之心,眉头就微皱起来,他是见过曹猛的,这个家伙或许不务正业,极不长进,但绝不是个不知好歹、神经大条的人,甚至还有几分狡黠,老爹是个老狐狸,他多多少少总学会了些狐狸的本事。
所谓事有反常必有妖,只怕这不过是曹猛的惑敌之计,有意为之。
当然,吴飞他们也毕竟是人手有限,光靠黄跃那一批人,很难将无灯巷的风吹草动尽收眼底,所以他将重点放在了曹安、左幕身上,至于曹猛的活动,则在城南警方的视野范围之内,总的来说,吴飞选择并没有错。
吴飞本来倒是借助以前金花帮的一些兄弟的力量,那些人才是地地道道的地头蛇,接触的多是灰暗的一面,有些人的消息甚至比宋晴更要灵通,然而经过吕善为一事之后,吴飞对以前这些所谓的兄弟失去了信心,这才间接使得对付曹安的行动,缚手缚脚,很难如鱼得水。
“还是算了。”李恪略微思索,又道,“曹猛那边,就由我自己盯着好了。至于原先部署的那批人,可以时不时的露一下脸,务必给人造成一种松懈的感觉。这样一来,我们的引蛇出洞之计,才能顺利进行。”
“引蛇出洞之计?”吴飞惊喜的道,“莫非恪少已经想到了什么办法?”
李恪就将和秦.晋商定的计策说了一遍,接着道:“届时只要曹安赴会,我们的人手安排在曹安通往天秦大厦的必经之路,定能马到功成,一举击杀曹安。”天秦大厦即是老秦集团的总部大楼。
乔向东点了点头,自信的道:“只要能让我见到曹安,他就必死无疑。”
吴飞却仍有些犹疑的道:“可是这也没道理呀,秦.晋他是实至名归的江东省商界一哥,无端端的他怎会帮我们对付曹安?他总不是也看上了无灯巷的那些产业了吧。”
“帮我就等于帮他自己,这方面你就不要当心了。”李恪拍了拍吴飞的肩膀,道,“你倒是尽早帮我弄把小李飞刀的样品回来,我先试试趁不趁手,看看效果如何。”
吴飞想象着李恪拿着飞刀大喝一声“小李飞刀、例不虚发”,就觉得有些好笑,旋即又想到一个问题,道:“是不是顺带弄一只藏放飞刀的皮套和手套?”
“手套?”李恪正要问拿手套做什么,另一边的乔向东已经赞许的道:“你小子不错,这么快就能想到这些细节,为了不在飞刀上留下主人的指纹,不至于让它变成别有用心的人的把柄,手套确实是必不可少的。若果真的打算用这种东西,肯定还有许多细节的地方需要注意。”
“指纹。。。指纹。。。。”李恪在心里默念了几遍,看来自己回去之后,还得查查相关方面的资料。不过既然连乔向东也这么说,那么为了不致需要这么只手套,就应该错不了了。
李恪本来还想和吴飞谈谈建立建筑公司的事情,不过有乔向东在场,加上眼下的重心在于击杀曹安,也就暂时没有提起,三人在车上,就边喝酒,一边详谈具体事宜。
大约半小时后,李恪接到刘坚的电话,好像说是什么急事,就先下车回学校去了。
至于乔向东他们,则车子又开到天秦大厦附近转了几圈,找寻最佳的下手地点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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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停在了学问路的情侣酒吧“伊甸园”,李恪下了车,掀开垂在门前的软玻璃,就远远看见刘坚和一个样貌漂亮的女孩坐在酒吧的角落里,看上去有些惊慌。他们时不时的朝门口看来,当李恪进入酒吧的那一刻,刘坚才挤出一个苦涩的微笑,招呼李恪过去坐下。
“这位是。。。。。。。”李恪在刘坚的对面坐下,就指了指那名惶恐不安的女孩,她看起来有点面熟,应该是在哪里见过面,只是李恪一时间却记不起来的。
刘坚苦笑道:“她叫方媛,本来是我的女朋友,当日秦兰兰在马场摆的拜师宴,她也在的。只是后来。。。。。。后来她。。。。。。。”见到李恪到来,刘坚便心神都安定了下来,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倒是这个方媛,惊慌之色反而更甚了。
李恪微微皱起眉头,瞥了方媛一眼,嘴上却是不动声色,顺着刘坚的口吻道:“后来怎么了?”
刘坚就举起几上的鸡尾酒一饮而尽,似乎这才能鼓起勇气,道:“后来她却同曹猛好上了,不,不是好上了,简直就是爱慕虚荣、自甘堕落,变成了曹猛的玩物!”
李恪这才恍然大悟,难怪这阵子刘坚都不怎么来找自己,仿佛一下子疏远了许多,却原来是闹失恋了,想来心里头正苦闷着呢。
“那你今天来,是。。。。。。。”李恪转向刘坚身旁惊如小鸟的方媛,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方媛低垂着头,哪里敢和李恪对视,瑟瑟的带着哭腔,哽咽的道:“刘坚,我。。。我知道错了,我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好女孩,我慵懒、贪婪,我恨死了自己。。。。。。。”
刘坚不耐烦的打断道:“我们没兴趣听你这个!还有,这里是酒吧,不要哭哭啼啼的,叫人看了,别人会怎么想!”
刘坚这么低沉一喝,方媛果然便止住了哭声。
李恪不禁讶然望向刘坚,想不到这个傻里傻气的小子,竟然也有挺男人的一面,一时颇觉有趣。
“还是我来替她说吧。”刘坚叹了一口气,简要的道,“今天中午,方媛去找曹猛的时候,偶然间听到曹猛的一个电话,说是要设计陷害宋晴宋局长,还说要活捉她。。。然后就对她。。。总之是些很难听的话。方媛听到曹猛竟然疯狂的想要对付警察局的局长,当时就懵了,事后越想越是害怕,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来找我,将事情和我说了。”
“什么!曹猛敢对宋晴下手?”李恪心中一紧,沉声道,“你有没有听出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
方媛道:“今天下午三点,英。。。英洋休闲足浴中心。”
“下午三点?!”李恪看了看酒吧的挂钟,这时候已经两点四十多分钟了,时间紧迫,容不得李恪从容安排,李恪甚至都想不起要知会董新明一声,唯一的想到的就是,亲自去一趟英洋休闲足浴中心。
李恪霍然站了起来,作势就要冲出酒吧,眼角瞥过方媛时,却见这个女孩竟是神情一松的表现,而她原先的那股惊慌劲也平消了许多,这却是没道理的。
“我能帮上什么忙吗?”反观刘坚,则是跟李恪一样焦急的站了起来,关切之情流出言表。
李恪看着刘坚和方媛截然迥异的态度,骤闻“宋晴将有危险”时的惊怒渐渐淡去,冷静下来细想,总觉得有些不妥之处。
是了,如果方媛果真是因为知悉曹猛的阴谋,而仓惶逃离出来的,而从刚才她的惊慌无助的表情又可以看出,这是个胆小怕事的女人,那么她就不大可能对这个所谓的,曹猛将要下手对付宋晴的“时间、地点”听得如此详细,而且她应该不知道自己和宋晴的关系,如果是一个普通人,乍听曹猛的电话,第一个反应,应该是报警才对,而不是去找这个被她甩掉的前男友刘坚。
那么方媛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李恪心中一跳,唯一的解释就是,方媛极有可能是受了曹猛的指示来欺骗自己,如果自己贸贸然闯进英洋足浴中心,只怕没见到宋晴,倒先见到阎王了。
当然,这一切,都还只是因自己想来胆大心细、谨小慎微而做出的猜想,很难站得住脚,若万一方媛真的是惊慌无助之下去找刘坚,万一曹猛的目标真是宋晴,那么错过了这个唯一营救的机会,自己岂不是要抱憾终身?
忽然间,李恪心中一动,想到一个试探方媛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