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秘书显然不相信江玉成这一大堆客套话。但江玉成毕竟是她的老板，她没有再问下去。她去接通了谢永久的电话。
谢永久是江玉成最好的客户之一。他们曾是邻居也是世交，谢家在经济十分困难时，江玉成的祖父慷慨相助，到江玉成这一辈已是三代友好。虽然各奔东西，但每逢节假日或红白喜事来往依然比别人密切。现在谢永久拥有的太阳城房地产，是水城最大的民营公司，他们长期合作，江玉成的额外收入都是他提供的。这也让江玉成想起，也许父亲的出租车也是谢永久提供的。他们在电话里说了几句通常的客套话之后，江玉成便谈到生意方面，他问谢永久能为他做些什么事儿。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儿犹豫，不是那种斩钉截铁的语气。
“是的，江玉成。我真不知道我该怎样对你说。”谢永久客气地说。
江玉成缓缓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又慢慢地吐出来。他觉得根本就用不着跟他说了。在他刚才回到办公室看到消息的那一时刻，他就有了这种预感。
“什么事儿，永久？”江玉成问，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若无其事。
“我不得不取消你那儿的长期合同，江玉成。”
“我想知道为什么，我们为你干得不错。”但江玉成想听听他的意见。
“你们确实干得不错，江玉成，这一点无可指责。但是……”
“但是什么？”江玉成抓住不放。
“你知道，现在遇到一点儿麻烦，银行又坚持不放贷。”他解释说。
“见鬼，谁为你工作，与银行有何相干？你对你的企业要有自主权。”江玉成气冲冲地对他说。
“江玉成，这事情已经够难的了，你可不要替我把事情弄得更难办。你也明白，我是非常信赖你的。但在这种情况下，我也无可奈何。我不得不这样做，否则他们会掐断我的资金来源。”
这话让江玉成的怒气消了一大半。说得不错，他确实无能为力。刘元新开始进攻了，谁敢违抗他呢？
“好吧，永久，我明白了。”江玉成说。
江玉成小心地放回话筒，按了一下按钮，让李秘书叫高良来一趟。他坐在椅子上转了一圈，双目凝视着窗外。叫人难以置信，一个人居然会有这等权力，刘元新的手伸得太长了。
对讲机响了，江玉成拨了一下开关，是李秘书声音：“高良在你今天上午回来之前，就离开了办公室。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
“他什么时候回来？”江玉成吼了起来。
“不知道。”李秘书回答说。
电话铃又一次响起来，江玉成拿起话筒。又是一家客户，说的是同样的事情。打电话直逼江玉成，搞得他几乎没时间去吃午饭。他就这样忙着接待所有取消合同的客户。这是预料之中的，但他不相信刘元新会如此歹毒。大大小小的客户都在他的威逼下作鸟兽散。
直到快下班，电话才停止了。江玉成长吁一口气，然后看了一下表，工作时间已经过去了，可是面临的困难不会过去。他还得拼搏奋争，他还得满足黄晓依。人活着就是不容易，遇到麻烦事儿就更不容易了。作为男人你不能想拥有得太多，你想家庭和睦、情人依顺、事业辉煌！可能吗？鱼和熊掌兼得的心态终归是一种人生的不幸！
江玉成穿过房间，走到酒柜旁，发现所有的酒都不见了。他的脸阴沉沉地拉了下来。他打开房门，探出头问李秘书：“你把我的酒都藏到哪儿去了，快快给我一瓶。不然我可要跳楼了。”
李秘书疑惑地打量着江玉成，说：“江老板还喝呀，你再喝多了，再干那样的事情怎么办？”
江玉成摇摇头，说：“不会的，我只想喝一口，心里难受呀。”
李秘书脸上的笑停止了，她犹豫了半天才从桌旁的文件柜中取出一瓶酒，跟着江玉成进了办公室。她不高兴地说：“你喝我也要喝。喝死算了。死了，什么都解脱了。”江玉成看着她斟满的酒杯，接过她递给他的一杯，很感激地喝了一口。“听到高良的消息了吗？”江玉成问，李秘书摇摇头，“我只想知道他躲在哪儿，昨天他和刘元新谈过没有？”她莫名其妙地看着江玉成。“我不是告诉你，叫你带他去见高良吗？”江玉成补充说。李秘书恍然大悟，急忙说：“哦，谈了。”
“谈的时间长吗？”江玉成打听道。
“只几分钟，然后刘元新就走了。”
“高良没有说什么？”
李秘书摇摇头，说：“没说。他在你前头走的，他看上去神色很紧张。”
江玉成又喝了一口酒，这事可把他给惹恼了。即便刘元新发出了进攻令，但是他怎么会如此迅速地弄到他的客户名单呢？他一定是看到了第一手资料。李秘书看着江玉成，问道：“怎么啦，江老板，都怎么啦，你贩毒去了？”
江玉成咧嘴笑了笑：“比这个更糟糕，刘元新到处诽谤我，又迅速又彻底。我还没见过如此歹毒的人，他一下手，就想置我于死地，可是，我不会饶了他的。”江玉成咬着牙说。
“是吗，那我们就以毒攻毒吧。”
“以毒攻毒？主意不错，说说你的想法。”江玉成笑着问道。
“随便说说，你千万别当真呀！人还是心地善良点儿好。”
“心地善良，怎么？个人问题解决了吧？”
“你反感我了，我不会连累你的，你放心。”李秘书说。
“我是想，你应该走了，我有好多地方对你太冷酷，别怪我，我真心希望你好。”
“我们是朋友，忘年之交。我们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嘛！”
“我们公司快倒闭了，你也应该考虑自己的选择了吧。”江玉成望着李秘书，心情沉重地说。
“别一遇到点儿困难就灰心丧气，不会倒闭的。只要大家共同努力，一定能渡过难关。”李秘书说。
“不，不是，这个难关是人为设立的，闯过去也会遍体鳞伤。”江玉成疲惫地说。
“要不我们去喝清咖，你看你，振作起来。”
“不，我得回家，桂玉她会闹的。我没事，改日我约你一起去好吗？”
“你应该去问问高良，他知道我们的客户为什么都撤了？”
“哦，我懂了，谢谢你的提醒。看来我真得请请你们了！”
“难得呀，老板有这个情意。”李秘书笑逐颜开地望着他，“随你的便吧，你什么时候找我我都有时间，就怕你像个假洋鬼子似地欺骗我！”
“不，我从来没有欺骗你。”
江玉成一步一回头地走了，他不敢约她的，她一直向他表示着友好，甚至不找男朋友。现在的女孩是怎么啦？专门进攻我这个老头子呢？我还有男人的魅力吗？他总也不明白她的内心世界，她从不索要一分钱，总是为他偷偷买东西，甚至比桂玉更加关心体贴他，让他真是不知所措。人类生活不能没有女人，没有女人一切努力都将毫无意义。女人带来了欢乐带来了幸福更带来了力量。爱着她们的同时，必须尽心竭力为她们做点什么吧？是的，江玉成很感激女人，每当他处于艰难时刻，总有女人挺身而出无私地帮助他，让他感叹女人的博大。但是，他也恐惧女人的报复。他的许多做法也在伤害着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