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成坐在椅子上,把身子往后一仰说:“不知道,但无论如何总得寻找一条出路。”他看了看她,“你刚才已经同我谈了有关建筑企业以及你叔叔的一些情况。请你说下去,也许我会从中悟出道理来。可我觉得他是因失望而恨我。”
“是的,他若得到你,你们相映成趣,共创辉煌多好,你就是一头蠢驴呀。”
“但愿我是好心有好报。”
两个人你否定我,我肯定你,唇枪舌剑,争得面红耳赤,他们把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无法找到一个令他们满意的答案。
江玉成倾听着她的述说,黄昏就悄悄降临了。黄晓依说起一个姓洪的男人,这让江玉成猛然醒悟。江玉成一直背对着她坐着,两眼望着窗外的暮色,这时他转过椅子望着她,好像黑暗中寻找到了一线光亮。她说姓洪的男人知道一些有关水城市政府处理建筑联合体垄断案的内幕,为此他想通过此人联合起来同刘元新谈谈。这可是一张致命的王牌呀。江玉成突然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你也笑得出来,都什么时候了。”黄晓依惊讶地说。
“我了解得不是很清楚,他一定对此十分恼火。他和你叔叔谈过吗?”江玉成问。
“我想不会。”她说。她的眼里掠过一道阴影。
江玉成的内心有一种预感,他不知道他会发现什么,但他必须彻底了解这个人。想到这儿,他马上给魏朋打了个电话,他还准备离开办公室,没有多少时间了,只能长话短说:“建筑联合企业垄断案是如何处理的?你帮我查一下,我要知道一切内幕。”
“那是由市委一致决定的,怎么啦,有什么问题吗?”魏朋反问道。
“有没有不可信的地方?我相信有点儿问题。”江玉成说。
“没有,很正常。建筑联合体的企业已声明,不干涉其竞争者的行动。公开投标,很有透明度。”他说。
“我明白了,政府部门当时由谁出面负责处理这一案件?”江玉成继续追究着。
“我不清楚,但我能够帮你查一下。这对你很重要吗?”魏朋问。
“我想是这样,但愿我的预感是正确的,否则,我就彻底完蛋了。”江玉成说。
“我明天上午给你回话吧。”
“哦,你说范程可以找找吗?黄晓依也说他知道一些刘元新的内幕。”
“你可以找找他,不过,至于黄晓依,你们要保持距离,千万理智,不然后果自负。”说完对方就放下话筒。
黄晓依目不转睛地盯着江玉成,说:“你以为你发现了什么,你想往死处整他吗?”
江玉成摇摇头,“我想试一下,我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机会。现在,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特别是他提及这件事的一切情况。”他焦急地回道。
又是一阵沉默,最后在江玉成的恳求下,她还是把整个事情的经过从头说了一遍,江玉成认真地倾听着,心中充满了狂喜,暗暗地盘算着,他好像稳操了胜券,一时眉飞色舞起来。
“别太得意了,仰望天,俯视地,平等待人,擅长变通,你就不会失败。”
“哦?”江玉成惊愕地瞅着黄晓依。是的,她毕竟是刘元新的侄女呀,她不可能不受他的影响。想到这,他说,“走吧,天快黑了。”
当江玉成和黄晓依走上大街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怎么,你有事儿?”黄晓依问。
江玉成笑了笑:“没事儿。”说着挽起她的胳膊,“我们走一段好吗?”
黄晓依点点头。他们差不多走完了一条街,她才开口说话:“你在想什么?”
江玉成朝她微微一笑,说:“我有这种预感,一切会好起来。”他在撒谎。他没有把真正的想法告诉她。
黄晓依搂住江玉成的胳膊,回应道:“真的,玉成,我太高兴了。”她也在撒谎。
江玉成停住脚步,认真地打量着她。她的眼睛神采焕发,江玉成扯这个谎还是值得的,继续说:“你给我带来了好运,你是我的幸运之神。”
“你真的这样想吗,也许你的噩梦开始了呢?”黄晓依笑着说。
“真的,我从见到你的那一刻就产生了很多想法,我们会有亲密接触的机会。”
“为什么,你感觉到了什么?”
“你的眼睛告诉了我,让我平添了信心。”
“江玉成,你是一个伟丈夫。我们爱过,如果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儿,那么请你原谅我。”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呢?”江玉成疑惑地问,心中升起一丝不快,可他并没有沿着这条路深思。
“我也不知道。”
“哦,你不应该这样说话。”江玉成也没有说心里话。
黄晓依黑亮的眸子中的光彩消失了,说:“上一次我没让你快乐,你怪我了吧?”
江玉成说:“上一次与你无关。重要的是这一次,你使我这儿的一切成为可能。要是没有你,我江玉成根本不会再有什么机遇了。”
黄晓依没有回答,他们又默默地走了一段路。夜间的凉风使江玉成不禁感到饥肠辘辘。他停下来问她:“吃晚饭去,怎么样,我饿得要命了。”
黄晓依看看江玉成,表情很是平静地说:“我总觉得我们最好不要这样做,江玉成。”
江玉成对着她咧嘴笑了笑,说:“怎么啦?你怕我?我不会吃掉你的!”
“倒不是为了这,江玉成,只觉得这样对我们俩似乎都没好处!”她严肃地说。
听她这样说,他的痛苦袭来了。“这究竟是为什么?”江玉成生气地问,“你这一整天都跟我待在一起,什么事也没发生。你怕什么呀?你怎么总想逃避我呢?你心里有鬼?”
“不,你才有鬼呢。”
他们目光碰到了一起。她的眸子深处晃荡着那种不安的阴影:“这不一样,江玉成,刚才纯粹是工作上的事,现在我们没有借口了。我们应该……”
江玉成生气地说:“我们为什么要找借口呢?不可思议。”
黄晓依避开了江玉成的问题,轻声说:“别说了,我们不要争吵好吗?再说,我真的很累了,我们最好理智地生活。”
江玉成瞅了瞅她,没有说话,挥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把黄晓依送到宾馆门前,却没送她上去。
黄晓依说:“这就是你们男人,哼。”她的话让江玉成感到有点儿莫名其妙。
江玉成淡淡一笑,说:“对不起,我的心情坏透了,不过你不用担心,明天就会好的。再见。”
黄晓依说:“路上小心,再见。”
江玉成说:“你多保重。”他已经没心思顾及她的感受了。江玉成步行到他的车库,准备驱车回家。这时手机却响了,是曹玉芹。
心知肚明
江玉成像贼一样从曹玉芹的小别墅里溜了出来。他没能使她满意,因为他是被迫的,没有心安理得的好心情。曹玉芹表示理解,并劝他想开些:“叫你来不见得要做什么,我看到你就高兴,超脱一些看待问题,你的心就会永远平静。”
他笑了,又陷入另一种困惑。黄晓依是刘元新的侄女,曹玉芹可是他的女儿呀,来往于两个女人之间,他能不惊慌失措?尽管曹玉芹温柔,激情过后,曹玉芹绝不会纠缠他,来去自由,但必须见面,如果见不到他,她有一种不知道怎么办的苦恼。江玉成心怀感激,但也有一种担心,他对曹玉芹始终是小心翼翼的。他觉得这不真实,不能像对黄晓依那样坦然地做两个人喜欢做的事情,他在这位年轻的女性面前往往要伪装一下自己。
江玉成赶到自己的家时将近半夜,他看见桂玉正在电脑前聊天,他心中一惊。她看见江玉成时,那种眼神表明她在生气。他越过椅子弯下腰,一只手抚摸着她的头,想去吻她的面颊,但她把脸扭向一边。“这时候回来,什么事儿都做完了吧?”她阴郁地问。
江玉成故作自然地说道:“难道就用这种方式迎接我吗?我太累了。”
桂玉冷冷地说:“你能不累吗?你说每天都这个时候回来,我不相信你天天谈生意,天天找刘元新?女儿怎么样了你都不管,你让我怎么说呀?”
江玉成一惊,感觉她话中有话,便准备敷衍过去。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说:“我一直在努力工作。我想我们现在寻找运气的机会终于来了。桂玉,你应该支持我。”
“我支持你,你什么意思?你的运气是黄晓依给你带来的?”
“桂玉,究竟我怎么了让你生这么大的气?”江玉成一边说,一边盯住她。
“也许你同她过分忙于商讨计划了,而忘了给我打个电话。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回来吃饭?”
江玉成用手捶了一下脑门,自责道:“哦,我的天哪。这是我的错,我给忘了。真遗憾,我脑子里装的事太多了,有点儿累。说不定一个电话打进来我还得走,你要理解我,尤其在关键时刻。”
“你的事你总说到了关键时刻,哼,这到底意味着什么?恐怕只有你自己清楚了。”
“是的,原谅我没有向你仔细介绍。”
“你让我理解你,可你理解过我吗?你根本就没有那么多事情可做,你一直在做你喜欢的事情。你以为我是一个白痴,一个聋子吗?”
“哎呀,桂玉你说什么呢?”江玉成气愤地冲着她说。
“你自己心中最明白,不用我点透吧,我怕你恼羞成怒。”
“昨天是你建议我去求她帮忙的。今天,她给了我帮助,你却又不高兴。你说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是不是对我不放心,想象我们上床了?你呀,你是闲着没事干,总想找别扭。”
“告诉你,我什么也不想干。”她发火了,“我不喜欢你的这种行为,你不能把我蒙在鼓里。”
江玉成伸出双手:“那么我应该采取怎样的行为呢?”他盯着她问,“我现在是生死攸关,你却因为我没有给你打电话而气势汹汹地责怪我。别太小气了,你以为我天天守着你就好吗?如果是那样,我看我们的婚姻也走到尽头了。”
“别恐吓我,谁离了谁不能活呢。”
“那当然,凭你的姿色,再组合一次家庭也是抢手货,不至于减价处理!”
“你说话文明点儿好吗?我不是凭姿色,而是凭我的能力!”
“女人离开男人能有什么能力?”
桂玉站起身冲他吼道:“你越来越偏激了。如果你觉得这事那么重要,那我算是白说了。你想想吧,你都做了些什么。我被蒙在鼓里,可是总有人要敲鼓的,日子一长,我也会撑破鼓皮的。”
“说什么呢,神经过敏!”
“你以为我感觉麻木了,老了,没有那么新鲜了,你一天天都在不停地为工程而奔波吗?不吃饭,不喝酒,不找三陪?说不定你日夜在两个女人之间疲于奔命!”
此时此刻他挺生气。“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江玉成吼叫着,“难道说我每天的行踪就必须向你早请示晚汇报吗?”他简直恼透了,他也知道自己是装腔作势。
“你做的事,你自己心里明白。问问你的心,看看你的脸色。你真那么忙吗?”
桂玉一动不动地站了足有5分钟,脸色苍白极了,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然后转过身去关掉电脑,默默地上楼,进了自己的卧室。
江玉成在楼下客厅里胡乱转悠了一会儿,喝了杯葡萄酒,然后也上了楼。他把手搁在她房间门把上,向下按了按,门被反锁上了。他敲了几下,她没有回答,他又敲了几声,里面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他无可奈何地盯着门,他不想和她争执什么。江玉成知道,桂玉还是第一次把他拒之门外。
过了很长时间,他觉得他太愚蠢了,恼怒地在客厅里踱着步。他裹着大衣在沙发上躺下,多么宁静的夜晚呀。他正胡思乱想之际,电话却真打了进来。一听是曹玉芹的声音,他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捂住手机小声地问道:“什么事儿?说吧。”
“你要的东西我给你准备好了。”曹玉芹说。
“谢谢,那我明天一大早就去拿。”
“来吧,我特想你,你要不来我一个人坐到天亮。”
“听话,我老婆还生气呢!”
“我不管,我又不跟她争夺你。要来现在就来,明天我就烧了它。”说完电话就掐断了。
“喂,喂,真是活见鬼了。”他骂了一句。
江玉成怎么也没有困意了,他又骂了一句:“该死,你也学会要挟我了。”无奈,他推开门走进了车库。当他把车开到院子里,回头看见桂玉正在楼上的窗口边望着月亮呢。她一定看见了他,她一定也知道他有了外遇,她一定在想她将来该怎么办。
“喂,桂玉,我去办点事儿,可能不回来了。”说完他不管桂玉听到没听到,烦躁地按了两下喇叭,目光并没有看她。
“非得半夜三更去办事吗?最好做人要诚实,别欺骗自己。我知道我不用等你了。”
“不用了,你先休息。我真的有事儿。”
“走了你可就别回来了,这是你的家,不是旅馆。”
“我不跟你说了吗,你就会无理取闹。”
“你等等我,我有话跟你说!”
“说吧,我听着呢!”
桂玉风风火火跑出来,她气喘吁吁地挡在了轿车前面,明亮的灯光让她睁不开眼,然后她拉开车门坐在了车上,假装关心地说:“我陪你,太晚了。”
“不用,你好好休息吧。”江玉成说。
“今天无论如何我得陪你去,我也学习一下。将来你做大了生意,或许我能干点儿什么。我不能总在家里待着,更不能吃闲饭。人一待着真的会痴呆的。”桂玉坚定地说。
“生在福中不知福。我养得起你。你这是干什么?听话,别任性了好吗?”
“不干什么。”桂玉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意思。
“不干什么你干吗跟去?”江玉成焦虑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