怦然心动
江玉成细细打量着黄晓依。江玉成在电影上或电视剧里看到的美女并没有使他真正动心,有时动情,也就属于望梅止渴的那种味儿,他觉得无所谓。可眼前的这位女人却有着与众不同的外貌。算不上出水芙蓉,如花似玉吧,却是气质非凡。黄晓依孤零零地站在他面前,一身黑色服装。她的身材有点儿瘦弱,皮肤雪白,与她的黑衣形成强烈的对比。他凝视着她,这是个很有情调的女人,他发现她那张脸平静地对着他笑,但也流露出一种探询的神气。
黄晓依黑色的头发浓密柔滑,前面剪得短短的,后发几乎披到肩上。深黑色的眉毛下嵌着一对大而亮的诱人瞳孔,笑意盈盈,仿佛在与你说话。她的脸并不丰满,高高的颧骨,柔软而丰满的嘴,略显尖削的下巴,挺直的鼻梁,雪白整齐的牙齿都是造物主的偏爱。她那样得体地表达她的善意,笑眯眯地注视对方,显得热诚、文雅、性感,这就触动了江玉成的心。面对她,他一下子激动得无法自持了。她的神态是那么令人忘情,声音是那么美妙悦耳。认识她是幸福的开始,还是痛苦的降临呢?他不认为漂亮女人是祸水,也会给你带来好运气。他不得不佩服他的朋友魏朋洪丽云夫妇,他们知道他喜欢什么反感什么。是的,跟漂亮女人打交道更能激发男人的创造力。
江玉成深深吸了一口气,把小肚子朝里边收了收。他突然懊悔起来,要是他去年夏天稍稍积极点儿去打打太极拳或高尔夫球,抑或跑跑步,煅炼一下,这日益凸出的肚子也许就不会这么醒目了。他面带微笑,然后替她搬过一张椅子,说:“哎呀,见到你很高兴,你请坐。尊敬的黄晓依女士。”
他握住她的手,然后双手捧着,不知怎么他感觉她的手冰冷。不,是他浑身的血液在奔腾,血管都快胀破了,心脏在急剧地跳动。他竟然忘情了,愣愣怔怔地盯着她,有一种触电的感觉。
黄晓依笑了笑:说:“你是请我坐一下吗?”
江玉成惊醒了,忙说:“哦,对不起。见到你我有点儿不知所措了。请坐吧。”他这才发现他还紧紧地攥着她的手,情不自禁地产生了许多幻想!
黄晓依坐了下来,江玉成却依然神情恍惚。他回到办公桌后面,努力想使自己镇静下来。她脱去了手套,江玉成看见她那双细长白皙的手,指甲涂了些珊瑚色指甲油,左手戴了一枚又大又亮的蓝色钻戒,特别有情调。她那温文尔雅的姿态,恰到好处的言笑与举止,真让人感觉幸福。
“魏朋告诉我说你要来,但是我没料到你来得这么快。我能为你做些什么,美丽的女士?”江玉成笨拙地开口说话了,他感觉自己很不自然,甚至让她觉得是在刻意地恭维她,是啊,没有女人,男人还奋斗什么,生活还有什么意义可言!
黄晓依笑起来。她这一笑,仿佛这个房间里不再有别的亮光了。“江老板,你的热情叫我感动!”她笑眯眯地说。
“黄晓依。”江玉成学着她叫了一声,声调听起来很紧张的样子,嗓子像塞上了什么东西,闷声闷气的。
黄晓依笑了。她温柔而亲切地说:“对不起,为这我永远不会原谅我自己。”
江玉成笑了:“我完全明白。”
黄晓依从一只小巧玲珑的烟盒中取出一支香烟,江玉成绕过办公桌,替她点上火,她用力吸了一口,然后又慢吞吞地把烟吐了出来。姿态优雅,像是深谙交际场所的摩登女郎。
江玉成回到椅子边坐了下来,内心一直在和自己斗争,他无法理解自己这种着迷的心境。“洪丽云建议我来找你,因为你是他丈夫的忘年之交,哦,也许是这世界上唯一能帮助我的人。”她微笑着说。
江玉成跟着她笑了起来,他觉得自在了一些,恢复了自制力,心里变得踏实了。这下江玉成懂得了,原来漂亮女人没什么特殊的地方,除了傲慢以外,只是我们被自己的欲念束缚了手脚。他之所以如此心神不安,就是他所期待的是某个全然不同的人出现。江玉成一直认为洪丽云的姑娘们只不过是她本人的复制品。但是,百闻不如一见呀。黄晓依的确气质非凡。他弄不清楚,也一直在思索着,为什么见了她唤起了他年轻时代的激情呢?
“我该怎么帮你?”江玉成急切地问道。
“大家选我担任残疾人自救会的会长。我想,你或许能帮助我们筹划一项能够见效的活动。”她满怀希望地看着他。江玉成心中忽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愤世嫉俗之感。不管她外表如何,她毕竟是洪丽云介绍来的一个朋友。对她来说主要的就是尽量在新闻界扩大影响,作为对其辛苦劳作之补偿。他有点儿激动了,但他更加忧心如焚。
江玉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可他的确认为这些上流社会的女人都是一个德行。她们总有某种名望饥饿感,想找些有来头的机构,以此吹捧自己,以慈善的名义达到她们出风头的目的。江玉成站了起来。
“我很乐意帮助你,黄晓依女士。那么请你给我的秘书留下你的联系方式,经常和她保持联系就可以,她会随时提醒我的。让我知道你们那个组织或是你自己目前的全部活动,我们会让你看到有关这方面的宣传和报道。我将尽我的微薄之力。这一点请你放心,我说话是算数的。也许第一次见面你还有顾虑,我想事实将代表我回答你。”他有点儿懒散地说。
黄晓依惊讶地看着江玉成。从她那眼神中可以看出,他们的谈话结束得如此突然使她感到困惑不解,一让他帮忙,他就变得很冷漠,不像一个热情、多情,乐于为女人排忧解难的男人。
“你能做到的就是这些?江总。” 黄晓依问,她的声调里满是疑惑。
“你还想让我做什么呢?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我需要你的真心实意!”
“哦,我没有真情实意吗?”
江玉成失态地注视着她。他对所有这些身穿漂亮服饰参加各类会议的女骗子已经讨厌透顶。他认为她也只不过是一个高级妓女而已。“你要的不就是这些吗?黄晓依女士。”他有点儿不友好地问道,“我们不能给你写个什么书面保证,保证我们能在报上为你挤出多少版面,不过我们会尽力的。你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这个吗?放心,我会帮助你们的。报社见到汇款单就会按我们的意思去执行。”
银行行长
黄晓依突然闭上了嘴巴。目光变得黯淡而又冷漠。她默默地站起来,将手中的香烟掐灭,然后拿起椅子里的手提包,转过身来,面部表情同她的双目一样深沉,甚至是绝望:“江老板,你误解了我,我并不是为了宣传自己才建立这个组织的。至于声望,我有的是。我到你这儿来的唯一目的就是为明年春天开展的自救活动制订详细计划。我接受这个任务,是因为我知道一个正常人因患了可怕的疾病而成为残疾意味着什么。我不想让任何一个孩子或母亲再忍受我所忍受过的痛苦。”说完她转身向门口走去。
江玉成不知所措地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当他瞥见她那气得发白的侧面时,突然醒悟过来,他禁不住喊出她的名字:“黄晓依女士。”此刻他知道了一切,他暗暗诅咒自已。去年她的丈夫不幸去世,她没有绝望,悉心照顾自己的残疾儿,对她的赞美有口皆碑。再说,她是刘元新的侄女呀!
想到这,江玉成走上前倚在门上,挡住了她的去路。她抬头望着江玉成,眼睛里噙着愤怒的泪水,嘴唇颤抖,说不出话。
“黄晓依。”他懊悔地说,“你得原谅我,我是个傻瓜!我感到非常惭愧。请你原谅我好吗?我这才想起你的过去,你的奉献精神让我感动。”其实,江玉成是故意这么做的,他要打击一下她,不能让她这么傲气。
黄晓依两眼死死地盯住江玉成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然后深吸了一口气,默默地回到座位上,掏出烟盒。江玉成看见她把烟往嘴边送的时候,手指都在颤抖。作为女人她的容貌是一流的,那么她在搞公关上具有天赋吗?江玉成快速地给她点上了烟。
“实在太抱歉了,请你原谅我,我以为你也是那种只顾宣扬自己的女人呢。”江玉成说。这时烟头上的火光照在她挂着泪痕的脸上,发出金色的光泽。她的心情逐渐平静了一些。
黄晓依依然盯着他的眼睛。蓝色的烟雾飘散开来,突然间,烟雾吞没了她的脸庞,只露出那双神秘的眼睛,江玉成陷入她那种迷乱的无言痛苦之中了。
江玉成一阵冲动,真想将她抱在怀里,荡尽这莫名的痛苦。她不应该有这样的痛苦,她的声音依然是那么恬静温柔,让人怜爱。是的,她长得小巧玲珑,是容易让男人滋生同情与爱怜的女人。
“如果你确实愿意帮助我,我就愿意原谅你。”黄晓依说。
“我们是有缘分的,我想你也知道我不让你走的目的了。”
“谢谢你还有一颗善良的心。”黄晓依笑了一下,她这一笑就把脸上的阴云一扫而光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为她的努力有了希望而感到快乐,从而释放着自己的女性魅力。的确,她的妩媚是会令男人想入非非的,她不是故意挑逗你,而是她自身的魅力在空气中散发蔓延。是啊,漂亮女人永远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花朵,成功的男人总想独占她的芬芳!
“喝点饮料吗?我尊敬的女士。”
“如果你给我倒上茶水,我自然要喝的,我不会拒绝主人的一片好意。”
“好吧,恭敬不如从命。”江玉成意味深长地说,但是他的声音有点儿不自然。
江玉成正在欣赏黄晓依喝水的姿势,电话铃突然响了,是高良打来的电话:“会计师刚把上个月的纯收益核算出来。”他向江玉成汇报说。
江玉成微微一笑,说:“对不起呀,请你稍等一会儿,是公务上的事儿。”他摊摊双手,向她表示道歉。
“没什么,你忙你的。”黄晓依点点头。
“好,你说吧,”江玉成对着话筒说。
“扣除税收前赢利是4000多万,扣除税收之后就少了一些。”高良的声音单调无味。
“那就不错了,说下去。”江玉成催促道。
“有空吗?”高良的声音带着几分讥讽。
“我刚才还有空。现在恐怕不行。”江玉成冷冷地回答。
高良开始按着结算表报出一连串的数字。江玉成根本就没心思听,他一直默默注视着黄晓依。他觉得高良这个电话打得真不是时候。
黄晓依站起身,走到一边,仔细观看着建筑公司计划沙盘平面规划图。江玉成很欣赏她的那种神情姿态,喜欢她侧着脑袋琢磨每一个标记时的神情。她一定是觉察到江玉成的目光,她猛然转过身来,朝着他微笑,江玉成也向她笑了笑。她回到桌旁坐了下来。高良总算讲完了。江玉成放下听筒,长嘘一口气,说了声“对不起”。
“你不必客气,这我能理解。你做得挺独特的。除了那项工程的功能之外,它们并不宣传任何具体的东西。”黄晓依说。
“这是他们的目的,是我们中国的建筑业联合准备的一次特殊运动中的一部分。现在有一种说法叫强强联合。我们的公司不算太强,但目前也算顺利。”江玉成解释道。
“哦,你指建筑行业中的竞争?”她眉毛一挑说。
“你知道这事?”江玉成问道。
“最近两个星期,听到的没有别的,全是这方面的事。”黄晓依不以为然地说。
江玉成挺迷惑地看着她,仿佛要从她身上发现什么似的,的确,她的美貌征服了他那颗沉寂的心,就像一泓平静的清泉,突然被人丢进了一粒石子。
黄晓依开口解释道:“我叔叔刘元新是水城银行行长,我刚在他那里住了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