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一路冲到后院的鸡舍,高氏正在那里捡刚下下来的紫玉蛋,姬安谨一早就领着十几只紫冠飞鸡去牛状木放鸡去了。
“娘,我刚刚听隔壁的王大娘说爹昨天为了那个丫头片子,杀了两只紫冠飞鸡呢。”胡氏一见到高氏便迫不及待地说。
高氏一听,霍地站起身,问道:“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人家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不信你自己出去问问,听说全村都吃了,就我们娘俩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呢。”胡氏愤愤地说。
高氏想了想,对胡氏说:“你去把江氏给我叫来,昨天她一直在外面蹿上蹿下的,她一定知道。”
胡氏眼睛里闪过一丝幸灾乐祸,连忙说:“娘,您等着,我马上去把她给您叫过来。”说着就快步出了门。
胡氏在家里找了一圈都没找着人,又跑到河边才看见江氏正在泪河边洗衣服,八岁的姬茹也在一边帮着洗一些小物件儿。
胡氏气喘吁吁地跑过去,只是说了一句:“娘找你。”就生拉硬拽地把江氏拉走了,连洗衣服用的棒槌都没来得及放下,更不要说跟姬茹打一声招呼。
没一会儿,江氏就被胡氏拉进来了,手里还拿着洗衣服用的棒槌,由于胡氏拉着跑得太快又停得太急,江氏的棒槌差点招呼到高氏头上。
高氏连忙往后退了两步,惊呼道:“哎呦,你还想打我呢!”
江氏连忙说“娘,我不是故意的,刚刚被二嫂拉着跑得太快了,二嫂又突然停住,我才……”
江氏还没说完,高氏就嚷道:“那你拿个棒槌干什么?不是拿来……”
江氏连忙说:“二嫂来找我的时候,我正洗衣服呢,我本来也想先放下的,可是二嫂拉着我就跑,就没来得及。”
高氏听了,转过头瞪了胡氏一眼。
胡氏赶紧跑过去帮高氏捶捶背,说:“娘,我不是怕您等急了嘛,谁让她跑那么远去洗衣服的,我找老半天才找着人。”
“我问你,昨天爹是不是杀了两只紫冠飞鸡给全村人吃。”胡氏赶紧转移话题。
“是啊。”江氏随口答道,刚说完心里就咯噔一下,暗道糟了。
果然,胡氏立马用尖利的声音说:“那你昨天怎么不第一时间来告诉娘,你有没有把娘放在眼里。”
江氏连忙说:“不是的,我想着娘身体不舒服,就没敢惊扰娘。”
胡氏拔高了声音说:“你少在那里虚情假意地说什么怕惊扰娘,两只紫冠飞鸡这么大的事,你也敢帮忙瞒着,分明就是不把娘放在眼里。”
江氏只能低着头弱弱地说:“我没有。”
胡氏像是想到了什么,问江氏:“昨天那两只紫冠飞鸡,是不是你帮着炖好端上桌的。”虽然是在问江氏,语气里却有着十分的肯定。
江氏心跳都停了一拍,不敢吭声。
胡氏得意洋洋地说:“不说话就是默认了。”然后转头对高氏说:“娘,您都看到了,这就是您的好儿媳啊,也是您平时太宠着她了,让她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高氏立马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哭嚎道:“家门不幸啊,我们家平昌怎么就娶了这么一个目无尊长的媳妇啊。”一边哭一边用帕子抹眼泪。
胡氏一边帮高氏拍着背,一边说:“娘,您也别太伤心了,您还有我呢,我一定好好孝顺您,不会像有的人一样,当面说不敢,背后可没什么不敢的,连紫冠飞鸡这么大的事都敢瞒着您。”
见江氏还站在那里,胡氏高声道:“娘都被你气成这样了,你还不赶快给娘跪下,让娘消消气。”
江氏愣了一下,高氏立马哭嚎得更大声了:“她眼里哪里有我这个娘,就算我哭死了她也不会眨一下眼睛,我苦命的平昌啊,你怎么就娶了这么一个黑心肠的媳妇啊。”说着简直要伤心得背过气去了。
江氏听了,只好跪了下来,说:“娘,都是我不好,您别哭坏了身子。”
胡氏见江氏跪下来,趾高气扬地走到江氏面前,居高临下地说:“现在知道自己做错了,早干什么去了,帮着炖紫冠飞鸡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娘会生气呢。”
江氏低着头不吭声。
胡氏一边装模作样地帮高氏拍着背,一边狐假虎威地对江氏说:“你要是真知道错了,就跪在这里好好反省,等娘什么时候气消了,你才能起来。”
高氏一边抹眼泪,一边拉住胡氏的手说:“还好有你这么个孝顺的,不然我这个老婆子活活被气死了也没人管啊。”说着又伤心地哭起来。
姬茹见娘一直都没回来,想着是二伯娘气势汹汹地把娘拉走的,怕她娘又被欺负了,便对旁边一同洗衣服的周婶子说:“周婶子,我有事要回家一趟,您帮我把盆看着一会儿行吗?”
周婶子揉了两把衣服,抬起头说:“去吧,我帮你看着。”
“谢谢你,周婶子。”姬茹跟周婶子道了谢,拔腿便往家跑。
刚进门,姬茹就听到奶奶高氏的哭嚎,赶紧循着声音找了过去,果然看见娘跪在鸡舍门口,胡氏正在那里数落她。
姬茹冲进去,就要拉她娘起来,说:“娘,您干嘛跪着啊,起来。”
江氏不动,胡氏凉凉地说:“你娘她犯了错,自然要跪着。”
“我娘她犯了什么错?”姬茹问道。
“你娘她不孝,就是大错。”胡氏倒是来了兴致,跟一个孩子计较起来。
“我娘她每天做饭、洗衣服、喂鸡喂猪,家里的事全是她一个人在做,还要下地干活,你怎么能说她不孝呢?”姬茹不服气。
“孝顺可不仅仅是干活,孝顺还不能惹公婆生气,你娘把你奶奶气哭了,这可是大不孝。”胡氏悠悠地说。
姬茹转过头问高氏:“奶奶,我娘把您气哭了吗?”
高氏也不说话,只是一副伤心难过的样子,不停地抹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姬茹奇怪地问:“奶奶,您又没流眼泪,干嘛一直擦眼睛。”
高氏擦眼泪的手顿时僵住了,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抬起头狠狠地瞪了胡氏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