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见她脸色一直如常,只是一时之间绷得紧,马上又恢复如常,更加相信,这林妹妹心机很重。怕是那个宝姑娘也比之不及的。封家,她还有个强硬的封家,二太太总不能不给她面子。若是自己现在示了好,那以后,会不会,多一条路!
不知为什么,她顺嘴便把王夫人放印子的事,稍微露了个口风给她,至于是什么目的,反正她不承认自己在害人就是了。再说,害人的事情,也是她王夫人自己先做出来的。
送走了王熙凤,林黛玉把手捏得紧紧的,牙也咬得格格地响,这贾府居然吞了林家整个家产,还把自己往死里糟蹋。
雪雁见了,心疼地说:“姑娘,不要气坏了身子啊。要不,咱们把这凭证给老太太看,要老太太为姑娘做主。”
林黛玉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看着她那张认真的脸说:“我的雪雁姐姐,到现在你还对老太太抱着希望,这银子钱到了贾府,就算是老太太不知道,可是为着贾家的脸面和利益,老太太又能如何呢?她又怎么会真心地为我做主?撑死不过是赏我两样子东西,安慰我一番,然后装作不知情,继续过下去罢了。”
雪雁急了,红着脸说:“那咱们,咱们就这样,什么也得不到?将来,姑娘找到人家,出嫁时,嫁妆去哪里弄,怎么办?”
雪雁暗想,看贾府对姑娘的样子,怕是弄不出什么好东西呢。
林黛玉倒也没有在意她说的什么,慢慢地坐下来,冷静了一下才说:“这东西,不能不给老太太了。凤姐姐今天来,既然拿给我了,那她也一定会给老太太知道的。就怕是,我不拿出来,也是不能了。反倒的会因为这个,离了老太太和我的心呢。”凤姐姐,也不是一般人,步步都是她在算计呢。
雪雁恨声道:“那姑娘准备怎么办?白白的便宜他们?要知道他们这些年,明明捏着咱们林家的银子,却还四处摆着一付施舍的面孔,这口气,怎么能这么轻轻地咽下?”
林黛玉眼一眯,轻声道:“不要急,就是咱们不出手,她们自己都在寻死呢,你忘记了,她可是说了,咱们的二太太,还放着印子钱呢。若是被人的拿了实据,哼,这可是抄家的死罪!”就是我,也想寻这个实证呢。
雪雁疑惑地张着嘴巴,半晌方说:“那为何琏二奶奶会告诉我们?”
林黛玉冷笑着说:“一来看着咱们不过是弱女子,翻不出什么波浪,说出来,也是一种示好,显得她是和咱们一心的。二来想是她和二太太之间也翻了脸,想二太太死呢。要知道,咱们后头可站着封家。”
雪雁不相信地说:“可是,若是真的有事,她也是贾府的人啊,那不是连她也给,二奶奶可是个聪明的主,不会连这个也想不到吧。”
林黛玉哼了一声道:“你别忘记了,二太太可是有个好女儿,贵妃娘娘在呢。就算是查了出来,也不至于会毁了贾府,顶多是当事人受到严惩。再说了,她和琏二爷在外头有着公差,更多了一层保护,她恨不能二太太早点遭到报应呢。”
雪雁啐了一口道:“这都是一窝子什么东西啊,你算计我,我算计你,亲人不似亲人,倒比仇敌还像。只是,姑娘,咱们在这里住着,可怎么办?”
林黛玉轻轻地拍了她一下说:“别急,也不要怕,现在,我家的银子还没有到手,我不会让她这么快就去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慢慢地筹划就是了。这会子,凤姐姐怕是把事情透给了老太太呢,二太太怕也要有烦恼上头了。还有,一会叫王妈妈过来,我有话要她带给林伯。”
老太太等了半天方听到外面丫环叫着:“二太太来了!”气得她手又哆嗦起来了,这是什么意思,明明叫珍珠亲自去叫人,还磨蹭了这半天才来,想是自己叫不动她了!这个家,现在还轮不到她来作威作福。
王夫人刚进门,便听到‘啪’的一脆响,一只水杯子碎在了脚前!她微微一愣,只是冷笑一声,便稍稍弯了下膝盖,温声道:“给老太太请安,光天老日的,这是发的哪门子的气啊?”转脸又朝着鸳鸯珍珠等人厉声喝道:“都是些不长眼的下作货,怎么伺候的,让老太太发这么大的脾气?若是老太太有个三长两短的话,看我不揭了你们的皮。滚,都滚下去。”
老太太听了这话,更是眼冒金星,胸口一阵尖锐的疼痛,不由得用手去按,我的丫环,用得着你来管,还有,什么叫三长两短,你巴不得我去死么?
王夫人见她手捂着胸口,那指甲底下已经是隐隐约约可见紫黑之色,心里一惊,马上一喜,这么说,这药已经到了时候了么。转眼见炕桌子上,一小包药渣子摊在那里,心里便有些明了,看来,她到底还是怀疑了,这么久才想到去查,哼,是对她自己太过相信了么。只不过,知道又如何,现在,你还不是要乖乖的在床上等死!
又见鸳鸯等人不动,便皱起了眉头,瞪眼道:“怎么,等着领赏呢,没听到我叫你们滚下去的么。我有话和老太太说,你们守在门口,不许一个人进来。”倒是忘记了老太太叫她来问话的事情了,反客为主,谁叫她刚才看到了让她彻底放心的事情了来呢。
老太太咬牙切齿地说:“鸳鸯,你们先下去吧,我倒要好好的听一听咱们贾家威风凛凛的二太太,有什么话对我说。若是,说不出来个好歹出来,哼,”
王夫人半是冷笑,半是得意,扬着下巴,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