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的儿,你不知道,娘这几都在思虑着,这个时候叫你嫁给那宝玉,是不是真的好呢,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叫娘心里疼的慌,原本想着你嫁进了有脸面的人家,咱们家的生意也有了靠处,还有,你哥哥他,也就多了一条路子,可是,娘,唉,这怎么回事呢。对了,贾府的事务交给你了没有?”人抓不住,权得到手里才实在。
薛宝钗脸色变了几变,才忍气说道:“府里乱成那样子,哪里有心去弄这个。再说了,凤丫头不是还在府里,至少也要等她走了吧,姨妈还没有说这事,一来宝玉没好,二来,大概想着我才成亲不久,不想这么快叫我累着吧。”可能是这样的吧!
“哦,但愿吧,是这样才好,就怕再有什么变数了,娘现在,可是禁不起什么风浪了。唉!”薛姨妈唉声叹气,拿着帕子沾了下眼角。眼下,还是青黑青黑的。脸色,更是黄,还有着深深的疲惫。
“哥哥,他,这几日可曾回来过?到底外头是个什么样的人,弄得家也不知道回来。若是看着好,就接到屋子里头来,正正经经的过日子啊,这天天在外头,两头牵着,这算个什么事啊,就算是不心疼那几个钱,也得是个过日子的样啊。”
想起自己的哥哥,更是头疼,一回来,打一头就走,问他,只说人很好,很好,是个好人家的姑娘,就是穷了点,人长得好看,行为也端正。哼,在外头,无媒而合,露水鸳鸯,还好个屁,什么叫行为还端正!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无非是看中了他手中的银子罢了。只有他这个傻瓜,才会相信。
薛姨妈愁容上来,叹息着说:“你哥哥,我也不想说了,说多了,还顶嘴气得我半死不活的,他倒是一转身便没了影子。这些年,我也累了,不想再管他了,只求他不要再弄出什么祸事,只要他高兴,反正也花不了多少银子,就当他在外头吃了喝了玩了,什么随便他去。”
狗尾巴胡同,一家小院内,一豆灯火下面,满室温暖,林伯正聚精会神的拔着算盘,一只手还不时的翻着帐本,一边的王安,已经把一摞帐本都弄好了,忍不住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林伯,还算呢,这都两遍了,应该错不了。天又冷,外头又下着雪,这么晚了,赶紧睡吧,剩下的我来就行了。”把手伸到炭火盆子那里,烤了烤。唉,真是舒服啊,半年前,还在愁着怎么活下去,没想到,这天上掉下个大馅饼给他,居然还能烤上炭火,睡着热炕,穿着棉衣,人模人样的,倍神气。
林伯头也不抬地说:“我年纪大,瞌睡少,你去睡吧。再有几页就打完了,不妨事。”嘴里说着,手里打得啪啪作响,一点也没有停顿。
“姑娘说了,让咱们请个帐房,您非不同意。这么大的年纪还操着这心,现在,咱们可不是一个小铺子了,有三个呢。请的人都是封府给推荐的,错不了事。就这还偏不放心,姑娘早就交代了,要您什么不用管了,天天学着那地主公,提笼架鸟,养鱼溜狗,喝茶聊天。闲得慌,就去铺子里头巡视巡视,帮着他们提个醒就是了。”
王安把帐本摞好,一边抱怨,完了,又一边把火盆里的炭火又挪得近一些,顺手拔得旺旺的。火光红红的,映着一屋子光芒。
“姑娘对咱们放心,咱们也得让姑娘的确能放心才行,这些人虽然是封家请的,到底咱们不知根底。这正好姑娘明年要出嫁,这铺子就是她的嫁妆。咱们得多操些心。别到时候,弄得入不敷出的,再说了,我们现在和地主公也差不多少了,成天吃饱等饿,白闲得心里发毛。你小子,我可是看到了,上回你娘亲来,你亲手交了二百多两银,行啊,够娶媳妇的了。”打趣了这小子一句,心里还是很满意他,够勤快,耐吃苦,脑子灵活,腿脚麻利,嘴巴还甜,真不知道,王嬷嬷这人,怎么会有这样的儿子。
“若是搁着半年前,这事,想也不敢想呢,一年也看不到一个整两的银块。没想到,现在我都能存下二百两了。”王安略有些羞涩地说,脑子里出现一个清秀的面孔,虽然只是见过两面,却,怎么也忘记不了。面上带着微笑,悄悄在心底喊了一声:“雪雁!”嗯,她在姑娘身边,一定是见过大世面的,还得再多赚点,求姑娘让她嫁给自己,享福。
啊嚏,雪雁赶紧扭过了脸,看看四周无人,再看着林黛玉正专心地去摘那枝含苞欲放的红梅,抬头看了下天空,雪已经停了,只是,好冷啊,看来回头得加件才行。
正在这时,耳边传来一句:“雪雁姐姐,姑娘在哪里?”
眼前是一个清秀可爱的丫环,正笑眯眯地看着她,却是封太太院里的秋叶。赶紧还了一礼,顺手一指:“姑娘在摘梅花,等会要送给太太。秋叶姐姐可是有事?”
“奴婢是奉二少爷的命,请问姑娘现在可是有空,有几句话要说。却是在水榭那里等着。”一边说着一边和雪雁朝林黛玉走去。
林黛玉站在园中,几枝红梅横斜,疏影暗香,红花黄蕊,极是爱人。“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梅花得意占群芳,雪后追寻笑我忙。折取一技悬竹杖,归来随路有清香。”果然是,梅花开了,春天还会远吗?
沉醉半晌,本想着那北风潇潇,飞雪飘零,踏歌而行,只是脚下冰冷,身上哆嗦,心里叹息,自己果然不是浪漫的料,没有人家那情怀,这才一会,就显冷,什么梅花,也无心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