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骁声音闷闷的,“被我老子抽的。”
当今世上,能用鞭子抽他的,也只有老王爷有这个资格了。如情也是这么想的,又问,“你又做了什么人神共忿的事?”二十好几的人了,又是承袭了爵位的堂堂王爷,还要被老子拿鞭子抽,铁定是犯了极大的错误才会如此。
想她家的三位兄长,印像中方敬澜可是从未动过知礼知义一根手指头,一来也是他们自觉自强,二来也是当儿子的太过有本事,连老子都要惧上三分。但知廉则要差得多了,时常被方敬澜捉着小时候打手掌,长大了打屁股。
李骁轻咬她一口,恨道:“还不是为了你。”抢亲时被他老子给骂了一顿,后来听闻知义告了御状,生怕皇帝怪罪下来,太妃本想意思一下抽他几下完事,可惜老王爷却手下毫不留情,一通胡乱鞭打下来,直痛得他滴下两滴男儿泪。
再后来,他翻墙擅闯宫门,受文官集体声讨,老王爷再一次拧了他一通痛打,虽上了上好的金创药,结上的疤却还新鲜着呢,轻易揭不得。
如情心想估计这厮抢婚被他老子给胖揍了一顿,忍不住偷笑了起来,稍稍纡解了心头的郁积,但嘴里却道:“活该。”
李骁轻哼一声,但心头的郁结感却奇异地消失了,似乎,她好像已不再生他的气了。想到这里,内心又激昂起来,又忍不住挨近了她,感受着怀中温软柔弱的娇躯带给他的悸动与怜惜。
如情忍受不住,她都快要被搂断气了,伸出手来,勉强推开他一点点,“哦,对了,香姨娘如何了?”
在她背上的来回抚摸的大掌忽然顿了下,然后健臂一捞,把如情搂在怀中,温玉暖香的的身子散发出淡淡的体香,李骁深吸口气,刚才的激荡瞬间消失于无形。
“干嘛提起她?没得扫兴。睡吧。”
其实,如情是想问他,打算如何处置他肚子里的孩子,可是,唉,算了,暂且不去想吧,真的很晚了。
早在先前,如情便有了心理准备,王妃这个职业,并不是人人都可以胜任的。她在嫁之前便有深深的认知,也作好了一切迎战准备。
只是,准备得再充分,也料不到王府里的姨娘会有如此多的节目,不说先前的侍女妙音……总之,这些潜在危险都及不上枕边人带给她的震撼,似乎,这个男人从来都是翻脸不认人的主,她可得小心又小心了。
尤其这男人,也不知能否靠得住。
第二日清晨,外头已响来沉香小小声的呼唤,如情也听到声音了,痛苦地“吱”了声,忽然无比怀念起闺阁时的日子,虽然当个小小的庶女有诸多不平之处,可至少可以睡觉睡到自然醒吧,如今,当了王妃却反而不能为所欲为,天杀的,如果时光可以重来,她就不要当这个王妃了。
李骁昨晚也睡到很晚,虽然眼晴很酸涩,但多年随父亲行军打仗,早已练就了随时清醒的准备。沉香的声音虽轻,他却第一时间便睁了眼。而如情则痛苦而不满地伸着懒腰,似乎还想睡,见她如小狗般往被子里拱去,也觉得满可怜的。但是,想着今日事情也多,也只能狠下心把她从被窝里拖了出来,“乖,等下还要向父王母妃请安,还要进宫面见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待晚上回来让你睡个够,可好?”
如情一听还要向公婆请安,及还要进宫,哪里还敢睡,只能强忍着酸涩的眼坐起身,李骁下了床,直直地往隔间的浴室里洗澡,而如情则让周妈妈等人侍候着。
当周妈妈瞧到如情青黑的眼,及红肿的双唇,满是青紫痕迹的脖子,再往下看,更是满脸的心痛,在无人注意的时候,在如情耳边问道:“王妃昨晚与王爷交合了?”
如情正泡澡泡得舒服,陡然来这么一句,脸红了满面,但围在木涌边侍候自己的都是自人,这才小声道:“身子不便,没有。”低头望着胸前羞人又惊人的痕迹,又羞又怒,李骁这厮,果真是狗变的。
周妈妈略放下心来,她就怕姑娘生得千娇百媚,王爷年轻力盛,把持不住,把王妃给强迫了。但见如情身上可观的可疑的痕迹,老脸也是一阵恼怒。
洗了澡后,如情穿着里衣从里间出来,李骁已在下人的侍候下,穿上猩红色绣黄蟒直缀长袍,两臂及胸前皆用赤金线绣螭纹,喜气明亮的颜色穿在他身上,却不显阴柔,反而英武威挺,如情不得不感叹,抛开一切缺点不谈,这厮确有让丫头不顾一切扑倒的本钱。
发现如情的打量,李骁回眸,望着同样喜气的大红对襟肩膀袖口处皆绣明黄锦鸡褙子,下身同色轻绢月华裙,头梳朝天如意髻,额上二指宽的雪白貂毛抹额,中间镶一颗鲜艳欲滴的红宝石,更是衬得一张玉脸儿明艳异常,灼灼生辉。
记忆中的如情从来都是素淡且未施过粉脂的清爽之态,如今却盛妆华服,陡然生出隆重的光茫艳丽来,李骁不由得看痴了,忍不住赞道:“你戴抹额真好看。”
屋子里这么多人,如情却少有羞涩,只淡淡地笑道:“王爷廖赞。不过是人要衣装而已。”
如情一身锦衣华服,头上赤金双鸾纹凤如意点翠步摇微微晃动着清冷的光亮,似乎,她眼里的光茫也是清冷如斯。
李骁笑容僵住,最终化为沉默。
如情偷偷望着镜中盛装华服的自己,也是挺满意的,果真是人要衣装,佛要金装,这身打扮下来,还真有王妃的气派了。
穿戴妥当后,便是去婆母的院子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