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男子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气，道：“也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始终都是要来的。”他望着杜聪与牧野二人，满眼都是不舍，慈爱化作眼泪在眼睛里不停地打转。
“华山派第八代弟子杜聪牧野跪下听令！”
青衣男子顿了一下，厉声喝道。
“华山派第八代弟子杜聪在此！”
杜聪当即一甩衣袖，“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牧野却目瞪口呆地站在一旁，他的心中满是疑惑，心道：“师父他是不是老糊涂了，这又在搞什么名堂？”
杜聪见牧野还呆呆地站在那，不知所措，忙狠狠地向牧野使了一个眼色，这二人自幼在一起长大，心意相通，往往一个眼神，对方便知晓何意。
牧野虽心存疑惑，但一来杜聪向他使眼色让他跪下，二来青衣男子是他的授业恩师，常言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的命令，徒儿岂有不听从的道理？三来青衣男子奉行‘严师出高徒’的准则，对他二人素来严厉，牧野内心深处对青衣男子又敬又怕，忙“哦”的一声，按着杜聪的模样，跪了下去。
青衣男子面对着他俩，道：“我华山派收徒极为苛刻，讲究师徒缘分，徒弟天资，性情，三者缺一不可，故而人丁不旺，传到为师这一代时竟只剩我师徒三人。这么多年了，咱师徒三人一直隐居在此地，远离江湖上的打打杀杀，恩怨情仇，天下间的纷纷扰扰，你争我夺，日子倒也过得潇洒自在……”
他说到这，被牧野打断道：“正是，师父咱们快回隐山去吧，继续过咱们的自在日子。”
“住口！”青衣男子面色铁青，厉声喝道，“华山派第一条戒律便是师父训话之时，徒儿不得打断！”
牧野无缘无故挨了骂，心中虽然委屈，但他自幼被青衣男子骂惯了，早就练出了一张极厚的脸皮，吐了吐舌头，也就没事了。
青衣男子接着说道：“昔日为师曾与你们讲起过，祖师爷留下一条铁律祖训，你们可还记得？牧野你先说！”
牧野一脸认真，道：“祖师爷留下来的东西，自然是醒世良言，徒儿听您说一遍就牢记在心，怎敢忘却？”
“哦？是吗？！”青衣男子露出惊喜之色，难以置信地问道，“既然如此，你且说说看。”
“祖师爷留下来的那条祖训上说：人生在世，不过百年。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宛若过眼云烟，故而及时行乐乃是人生之中一件重中之……”
“啪！”
牧野还在摇头晃脑地说着，被青衣男子一巴掌打在头上，青衣男子骂道：“我让你胡说八道！祖师爷的祖训你也敢拿来开玩笑，真是岂有此理！”他一边骂，一边举起右掌，又要往牧野头上打去。
“师父，徒儿记得！”
杜聪见此场景，急忙解围道。
青衣男子这才放下右掌，“哼！”的一声，转向杜聪，问道：“聪儿，你来说说看。”
杜聪正色道：“师父您曾说过，昔日祖师爷驾鹤归去之时，为后世徒子徒孙留下一条祖训，祖训有三：一是习武之要义，在于强身健体，修身养性，不得以武作恶，为害人间；二是武者当以天下苍生为重，行侠仗义，心系黎民百姓；三是恩师为大，师尊之命，莫不服从。”
“好！”青衣男子点了点头，表示赞许，随即问道：“那若是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咱们习武之人又该当如何？！”
“救苦救难，万死不辞！”
杜聪一脸正气，坚定地说道。
“哈哈哈！”
青衣男子仰天长啸，啸声宛若龙吟虎吼，直上青天，穿山越岭，“哇……”不远处的林总飞起一大群黑鸟，尖叫着飞向远处。
杜聪牧野二人听到啸声后，只震得耳膜欲裂，头晕脑胀，便急忙捂住耳朵，二人皆心道：“好强的啸声！师父的内力真是深不可测！”
片刻之后，青衣男子止住啸声，双目之中忽的射出两道精光，刹那之间，好似变了一个人似的，一扫先前的唉声叹气，哪里还有半点的萎靡不振？
他大声道：“好一个救苦救难，万死不辞！”说着，两道清泪缓缓地从他眼中流了出来，不知是何事触动了他的内心，竟让他如此心痛。
青衣男子强忍住泪水，苦笑道：“二十年前，为师还未到而立之年，那时的我年轻气盛，仗着一身的武功行侠仗义，闯荡江湖。因剑法绝伦，鲜有敌手，江湖中人便称我为‘剑神’！”
“后来我答应一位朋友于建兴三年十月三日泰山顶上比试剑法，在路上被一位做老农打扮模样之人拦住去路，他道：‘此树是我栽，此山是我开，若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我心道：‘原来是个拦路打劫的无赖。’心中虽极为鄙视，但也向他抛去了二两银子，他依旧不肯放我过去，道：‘老头儿不稀罕银子，稀罕你手里的那柄剑，你把它送给老头儿，老头儿便放你过去。’”
“江湖中人将兵器看得极重，更有甚者，为了一把神兵利器，将自己性命都置之不顾！我那柄剑乃是我师父赠与，哪里肯留？那老农便道：‘不留剑也好说，你跟老头儿打一架，若是打赢了，老头儿便放你过去。若是你打不过老头儿，就得答应老头一件事。’我看他下盘虚浮，好似没有半点武功的模样，便不愿答应，我道：‘老伯，您快快离去，不要在此胡作非为，至于打架么，剑神剑下从来不斩无名之辈。’那老农却笑道：‘好一个‘剑神’！哈哈哈，笑死老头儿了，老头儿活了这么久，还从未见过用剑如神之人。哈哈哈……’”
“我见他笑的怪异，怒上心头，骂道：‘别笑了，我陪你打一架，若是我赢了，你就赶紧离去，若是你赢了，别说一件，就是一百件，我也答应你。’哈哈……，谁知我看走了眼，那老头哪是个平明百姓？分明是个武林高手！不出一百招，我就败了，从此一代‘剑神’隐居隐山，此生不得问天下之事！”
青衣男子说罢后，忽的仰天大笑，但这笑声之中，却充满了无尽的悲凉，直让人听得心里发酸，黯然神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