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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雁山血雨(下)

同是软精钢打造,叶锦鸿的精钢棍偏重于弹性,兼具铁棍和木棍的双重特质,击力稳而巧,使用时需善用巧劲,故而精钢棍虽重,但在叶锦鸿手上却不需大力就能虎虎生风。凤北飞的柔情剑偏重于韧性,只要腕力给的合适,既能如针直刺,又能如刀快削。这一家三口的兵器中最精妙的还是当属叶定一的流云链。流云链由不足半指粗细的软精钢长圆环构成,环环相扣形成细且牢固的单链,两头各以一个软精钢铃铛增加投掷分量。因其软而韧,链条弯折互绕后可改变形态,且依旧可弯可直,可发挥出长链、短链、短棒、长棍,甚至多节棍的能力。因此,流云链和柔情剑一样,平日都可收于腰间。柔情剑是直接贴合腰部弧度缠在腰带里,只露剑柄在外,如同腰间装饰;流云链则是叠绕四度,再向腰带一般束在腰间,留出两个精钢铃铛互绕打结。

那黑影却如幽冥一般,倏地消失,流云链一击不重,只击碎了几块石头,反而暴露了身位。随之又是砰砰而来的几枚“铁钉”。哦不,父亲说过,那叫子弹。叶定一知道这东西招惹不得,几个身位旋转躲避,流云链化身双头蛇,一头护住身体,一头四处出击。一时之间,叮叮当当响成一片,子弹虽挡住一些,可藏在暗处的敌人却丝毫没有被击中的模样。

“定一,到我身边来!”凤北飞焦急呼喊。“他们使用了幻术,你根本无法击中,不要浪费体力!”

“什么?幻术?”叶定一原想无法击中敌人是因为自己对敌经验少,带着辉光的柔情剑和必定叮当乱响的流云链一出手就使得自己一家三口暴露得明明白白,更何况母亲身上还背着受了惊吓哭闹不止的霜兰。己在明,敌在暗,避无可避。却未想过敌人还使用了幻术,这么说敌人就是用幻术隐藏了自己的真实身位,并用幻术让那些子弹虚实不定。

“定一,快过来!”透过霍霍风声、流云链的叮当声、子弹的嗖嗖声、孩子的哭闹声,一个温柔而坚定的声音传入耳中。就在这时,柔情剑封闭的穹形剑气中打开一个缺口,正朝着叶定一的方向。

“娘!”叶定一的眼眶一热。为了护住他,母亲毅然决然地把自己暴露于枪口之下。叶定一毫不迟疑,立即奔向缺口。

离开廊柱的遮挡,显然平添了许多危险。他赶紧运起流云链将身体整个笼罩。前方,白色穹形剑气中的母亲高大而美丽。

距离母亲不过十步,却是步步惊心。“噌、噌”两声夹在“叮当”之声中,想必是流云链又挡开了两发子弹。

只差最后一步,叶定一身子一挺,箭步钻入剑气缺口之中,回身与凤北飞相背而立,用流云链的旋转之气闭合缺口。正当此时,“嗖”地一声,一枚流弹透过旋气与剑气的缝隙飞入,直冲叶定一的面门飞来。许是那幻术的缘故,这枚子弹并无具形,只是在临近之时泄了声响。叶定一猝不及防,眼看就要中招。说时迟,那时快,凤北飞将柔情飞天,空出单手,一掌击向叶定一的腰间,叶定一一个后仰,刚好躲过了那子弹。叶定一松了口气,赶紧运起流云链的旋气与剑气相闭。流云链终与柔情剑各护一面,将三人包裹了个严严实实。

可毕竟身处明处,叶定一在后山又虚费了许多体力,自知这样强撑不是办法,又不知如何是好。于是回头偷望凤北飞,希望母亲能有主意。这一望,又是吃了一惊。凤北飞的左臂上红色淋淋,全是鲜血。原来,刚才凤北飞使出那一掌,虽保了叶定一性命无虞,可也将原本即将与旋气闭合的剑气又露出了一个缺口,刚好一枚子弹得隙飞入,击中凤北飞的左肩膀。

“娘!”叶定一犹是心痛,却依然不知所措。霜兰依旧“哇哇”大哭,叶定一虽然知道此刻最需要的是镇定,可心头疼痛不已,难以克制。“啊~~”,他狂躁呼喊,恨自己为何如此无力,不仅武功不济,连头脑也是一般蠢笨。

“定一,切莫自乱阵脚。你听我说。”凤北飞略显疲惫却依然坚定的声音,让叶定一似乎找到了一些依靠。

“此战我们虽然避无可避,随时可能丢了性命,却必胜无疑。此等幻术,若是常人,唯有练到雁荡心法第二层“忘我”方可破除,你父临行前虽将心法传与我,我却因身体尚未大愈而未及时修炼,故而将我等三人置于如此险境。但你不同,”言至此,“噌”又是一枚子弹被挡出剑气。凤北飞呼了口气,接着说道:“因为你是五色之一。”

“五色?”这不是叶定一第一次听到母亲说自己是“五色”之一,上一次母亲方生产完毕,虚弱至极,叶定一不知母亲何意,还以为母亲或是胡言乱语,没想到今日在这性命攸关的时刻,母亲会再提到“五色”这个名头。

但凤北飞没有继续把“五色”说下去。而是问道;“定一,你还记得那****第一次见到徐鹏,你在这院中对应的位置吗?我护你一同过去。”

“第一次见到徐鹏?院中?难道母亲指的是我从水帘洞误入坑道,最后与后院一墙之隔,看到父亲举着精钢棍架在徐鹏脖子上的那一天?”

“是的。”凤北飞似乎洞悉了他的想法,直接做了回答。

“可那****虽似乎在院中,却明明不在院中啊。”叶定一答道。他说的没错,那天他与父亲、徐鹏虽然相隔那么近,却只是他能看到父亲,父亲看不到他,因为当中有一方只朝着一面透明的石壁。

“如果没有阻隔,你站在哪里?定一,快,我们时间不多了。”凤北飞尽量克制自己声音透露的虚弱,因为与自己相背而立的儿子看不到自己口中不断涌出的鲜血。不知为何,霜兰的哭声也小了很多。

“没有阻隔?”叶定一尽力回想着。自己站在徐鹏的身后,而徐鹏跪的位置就在桂花树下!“娘,去桂花树那!”

凤北飞微微一笑。两人距离桂花树不过七步的距离。

她用尽最后的内力将柔情剑气笼起,暖白的柔情剑气与流云链的淡蓝色旋气将暗夜舞的美丽。就这样,背着叶霜兰的凤北飞护着自己的儿子,来到桂花树下。

“定一,爹娘已经无力再保护你,以后的路要靠你自己了。”未及叶定一明白她话中的含义,暖白色的穹光已渐渐两条白色光带,落回到凤北飞手中。

“娘亲,你干嘛?”叶定一赶紧用流云链去护母亲,却被凤北飞用柔情剑挡开。“铮”,柔情剑将流云链的旋气卡死,失去保护的母子登时暴露在外。叶定一不知为何,正欲再运旋气,一条白光却猝不及防地刺入了他的心窝!那条白光,就是他最熟悉、最让他温暖、天底下最柔情的那道白光!

心,碎了。无论是肉体上,还是精神上。

“为什么?”这句话是永远都来不及问了。

伴着“抽”地一声,那剑与身体、骨骼摩擦的声音,那道染了红色的白光又离开了自己的身体。一片血泊之中,他倒下了。他没有办法闭上眼睛,因为他没有办法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随着血液的流淌,魂魄渐渐飞离自己的身体,最后飞离的那一魄让自己在模糊中捕捉到了最后一点声音。

“人之常在,情之所生,五色不灭,生即是死,死即是生。”

这个十二岁多的男孩的生命,陨落在了自己母亲的剑下。

这突如其来的一刺让躲在幻影中的黑影也始料不及。幻影消失,子弹也停止了攻击。空气中凝结着可怕的安静,只剩下霜兰响亮的哭声。

凤北飞瘫跪在地,看着倒在自己脚下的儿子的尸体,柔情双剑散落在地,眼泪兀自流淌。

“无名师祖,你不可骗我,你千年前所留下的预言不可骗我!”

(第一章鸾谷腥风完结。敬请期待第二章生死九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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