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雪在宫中见了堂兄华安,她将目前的形势细细说于华安听,唯独没有提及慕容沁兰,在听过她的计划之后,华安很是惊讶,他印象中的华雪不像是如此心思缜密,手段狠毒的女子,她虽娇惯任性,却是善良懦弱的,何时变的如此城府深重起来,不仅感叹这后宫果真是最复杂危险的地方,只要呆上一年半载,心智便会成熟稳重许多,甚至能改变人的性情。
因为慕容沁兰对华雪说,“你我之间的关系万万不可让旁人知晓,众人眼中你我两人向来不和,彼此心存芥蒂,如今忽然走的如此亲密,定会惹人起疑,所以,即使是华丞相和华统领,也不可将此事告诉他们,这一切就当做是你一人的主意,只要你我不说,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华安的动作果真够快,三日后,便笼络了盐运使周正手下数位得力干将,捏造周正收容前朝余党与私下为其输送兵器粮草的证据,此事迅速在朝野内外引起轩然大波,袁慕寒命刑部彻查此案,结果都与华安所说一致,人证物证俱在,任周正如何喊冤也无济于事,勾结慕容氏余孽,意欲谋反的罪名如沉沉巨石压在周正身上,游街示众后处斩。
婉嫔失去一切靠山,万念俱灰,承认厌胜之术一事是她栽赃嫁祸华雪,但是无论如何逼供,她宁死不肯承认与侍卫**这件事,大喊冤枉,指出是华雪陷害她。
这个时候,谁陷害谁,哪句是真话,哪句是假话,已经不重要了。
华雪请求将婉嫔交给她处置,袁慕寒答允。
冷宫附近的侍卫已经全数撤离,周围却没有一个人靠近,这种地方,谁都避而远之,生怕沾上晦气。
空寂的院落中,婉嫔的身影柔弱落寞,原本丰满的脸瘦了几圈,眼窝深深陷了下去,一双空洞的眼睛盯着蓝天,里面漆黑一片,什么也没有。
华雪领着几名宫娥走进冷宫,见到院子里发呆的婉嫔,忽然有些同情她,不过是个可怜人。
在看到面前一身锦衣华服的女子时,婉嫔弥散的双眼忽然凝聚成惊涛巨浪,愤恨而怨毒的看着她,冷冷说:“你来做什么?你还不满意吗?”
“妹妹这是什么话,我是来看你的,另外还带了些东西给妹妹尝尝。”华雪挑高眉眼,眼神示意身后的宫女,“伺候娘娘喝下吧。”
“是。”两名宫女上前,其中一人手捧托盘,端起一碗浓稠漆黑的药汁。
婉嫔惊恐的后退一步,“那是什么?我不喝。”
华雪冷笑,“由不得你,来人,给我灌。”
几个宫女上前抓住婉嫔,按住她的脑袋,捏开嘴巴,欲强灌药汁。
似乎意识到那是什么药,婉嫔奋力挣扎,使劲扭动,咬紧牙关,不让药汁流入一丝一毫。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我腹中怀着皇上的孩子,你们……唔……咳咳……”她张口说话的功夫,嘴巴被撬开,两只手紧捏住她的下巴,一碗药汁就这样泼泼洒洒灌了下去。
瘫软的倒在地上,猛烈的咳嗽,手掌撑在青石砖上,猛力抓过,几道血痕触目惊心。
“哈哈哈……”她大声笑起来,抬头望着华雪,目光嘲弄,“你和我一样,都是牺牲品,很快,你也会和我一样,哈哈哈……”
‘啪’,华雪甩手一记耳光打在她脸上。
“贱人,你如今什么都不是,我可以随时要你的命,你放心,我会活的很好,以后会更好,我还要坐上皇后的位置,统领后宫,母仪天下。”华雪说的豪情万丈,好像皇后的位置就在她眼前一样。
“皇后?”婉嫔撑起身子,嗤笑,“你永远也不能成为皇后,他心中的皇后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前朝公主,慕容沁兰,你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
“住口!”她被戳到了痛处,心底最痛的地方,慕容沁兰……这个名字就像是诅咒一般缠绕着她。“当年我可以取代她,现在也可以,我不让你死,我要你看着我登上后位。”
这天夜里,婉嫔在冷宫悬梁自尽,下身的鲜血染红了群摆。
御花园中,桃花落尽,没入尘土,腐烂成泥。
华雪在桃林中晃悠,脑中一遍遍回想婉嫔的话。
‘他心中的皇后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前朝公主,慕容沁兰’
慕容沁兰……慕容沁兰……
为什么,她都已经死了,还要霸占着他的心!
“在想皇上?”一声近在咫尺,略带笑意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回身看见朝她走来的女子。
华雪淡淡笑起,泛着苦涩,轻轻叹了口气,复又望着头顶青绿的桃树,幽幽道,“他不会爱上任何人,我是痴心妄想,你也是。”
慕容沁兰莞尔轻笑,伸手捉住一簇垂在身侧的桃枝,摘下一片桃叶,眼神暗暗的,低声问,“有件事,我想问你。”
华雪回过神,看着她,“何事?你我如今是同道中人。”
慕容沁兰勾起嘴角,把玩着手中桃叶,漫不经心的问,“你爱过慕容轩吗?”
华雪浑身一僵,眼中闪过一丝痛楚,脸色倏的苍白,咬了咬嘴唇说,“为什么这么问?”那个男子,是她心底的痛,是她亲手杀了他,亲手……用匕首刺穿了他的身体。
慕容沁兰漫不经心的笑道,“只是好奇,那样一个深爱你的男子,你怎会狠下心杀了他,而袁慕寒这样一个冷心无情的人,你竟会爱的义无反顾。”
华雪身子晃了一下,扶住身旁的桃树,捂住胸口,“我……只能选择其一,很多年前我就爱上了皇上,是他让我留在宫里,陪伴在慕容轩的身边,他说……等大业告成之后,会,会给华家至高的地位,会娶我为妻……”
原来如此,他为了登上皇位,编织了一张巨大的网,华雪是这网中的棋,楚桓也是,而她,也是!
“那你……真的没有爱过慕容轩吗?你对他所有的好,都是在利用他么?”
华雪渐渐平静,静静说:“我只把他当哥哥一样,我对他所有的好都是为了接近他,从始至终,我爱的人就只有皇上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