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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设 宴

我见坚持也没什么用,便不再说话。这时已经有宫女端来膳食。我随皇后进去内殿,我这还是第一次进来皇后的内殿,之前一直在正殿。虽为内殿,但仍是很宽敞,一道珠帘将寝殿分为两间,看上去虚幻缥缈,珠帘这边是一张圆桌,桌上铺着金黄的锦缎,中央绣着龙凤呈祥,很是华丽。

珠帘里面是寝殿,层层薄纱将床鸾遮掩着,只淡淡的看到鎏金色的影子,高贵神秘。

皇后见我四处打量,便浅笑道:“靖妹妹,坐吧。”

“谢娘娘。”我坐在皇后左手边的圆凳上,这圆凳上铺的仍是金黄色的锦缎,柔软光亮。

桌上慢慢的摆满了各色菜肴,光看这菜肴的颜色就格外的诱人。想想这御膳房对皇后倒是很好,每道菜肴都做得很精致。一共是十八道菜,有些吃过,但有些我却从未见过。想想皇上宠爱至极如我的靖妃娘娘也才每餐十二道菜肴,皇后虽不得宠,却没人敢薄待她,真可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皇后遣散了宫女,只留的两个宫女侍在一旁。

皇后用银筷子夹了一块鱼肉放到我的碗内,道:“靖妹妹,不必拘谨,尝尝这鱼肉怎么样?”皇后也自己夹了一块放到自己的碗中,吃了一口,道:”这是用的鲫鱼,肉嫩鲜美,且是大补,对胎儿也是极有营养的。“

“是是,臣妾不知该如何感谢娘娘,承蒙娘娘对臣妾的肚子如此上心。“我含笑道。

“有靖妹妹这句话,本宫就知足了。“皇后说着,轻声笑了下,这一桌菜可是本宫专门吩咐御膳房为妹妹你准备的。”

我听她如此说,心里不由得一愣,心道:“我是突然想到来给她请安的,而且留膳延福宫是无可奈何,且我并没见她吩咐宫女去御膳房,怎么她说是专门吩咐御膳房为我准备的?难道说她早就有此心?“我这样想着,便又看了一眼桌上的菜肴,能叫的上来的菜品也都是我平常吃的。其他没吃过的看原料也都是菜蔬之类,应该没有对胎儿不利的,就算有,御膳房也不敢做啊!想着这皇后怎么知道我平常吃的菜品?难不成——那皇后就是真的很用心了!

皇后见我吃了一口鲫鱼肉,便问道:“味道怎么样?皇上也很爱这道菜呢!”像是回忆一样,道:“皇上以前来延福宫进膳,每次都必传这道菜,虽然皇上这几年不曾在延福宫进膳,但本宫仍是每次都传这道菜,慢慢的竟也喜欢这道菜了。”说完,看向我,然后有点自嘲的笑了笑。

我听后颇感忧伤,以皇后这般容貌也算得上是倾城之貌,纵然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淡淡的痕迹,那她以前跟我一般大小的时候也定然是位绝美佳人,皇上也定像今日宠爱我一般的宠着她,甚至更甚。可如今皇上除了每月依例月中的时候来延福宫一晚,其他的时候都是在蕊珠宫和嫣棠宫。看得出皇后以前也是真心的爱着皇上,而皇后对琴妃的种种陷害也变的可以原谅了,这些完全出是因为爱的太深。自古以来,便有不少这样的先例,想那汉武金屋藏娇,那陈阿娇也一朝得君宠,一举得后位,到后来还不是年色衰驰败给了后晋貌若天仙的妃嫔们?为了重获君心,重新得宠,设计陷害得宠的妃嫔,从而被汉武弃之长门,纵然司马相如为其作《长门赋》,却仍然不为汉武所动,终孤寂而老死。由此可见,君心难懂,色衰而爱驰!

“娘娘何必呢?皇上对娘娘的感情谁也比不了、代替不了,毕竟娘娘您才是皇上的妻,而臣妾充其量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妾!“我淡淡的说道,想想自己的后路,想想这深宫大院,能有谁一直主宰春秋?况且宫中的小主妃嫔之中,暂且先不说有多什么没有被皇上临幸过,光是连皇上面都没见上的也不在少数啊!

“靖妹妹就不必安慰本宫了,这就是本宫的宿命,作为皇后的宿命!“皇后忧伤的说道,别有深意的看着我。

“娘娘——“我有些怜惜的看向她。

“哎!罢了罢了。“皇后摆摆手,不再说话,而是绽开一脸的微笑,又忙着给我夹菜,我只能恭之不却。

稍微吃了一点,感觉这些菜的味道有点重,便放下筷子,装作吃不下的样子,抚着胸口,脸上艰难的笑着,道:“臣妾突然觉得有点恶心,怕是吃的有点儿多了。”

皇后也忙放下筷子,关切的问:“恐是害喜的厉害吧!”

“可能是吧。”

“那妹妹你就先歇会儿。”皇后招手命人将菜肴撤了下去,这一大桌的菜基本没怎么动过,这便是皇家!

“谢娘娘。”我挤出一丝笑意。

皇后深切的看着我,道:“本宫怀着延禧的时候恰恰跟妹妹你相反,每餐吃的甚多,皇上还曾说本宫顶的上一个强壮的男人吃的呢。”

“那是娘娘好口福呢。“我掩口笑道。

“哎,想想那时候啊,本宫还是太子妃,每日皇上都陪着本宫,只可惜,往昔再美好也只不过是过去的,怎么找也找不回来。

“还好娘娘还有小公主,只怕臣妾到了那地步连陪着臣妾的人都没有,不知道皇儿的命运会怎么样?”我扶着小腹淡淡的说道。

“靖妹妹你还年轻,往后还说不准呢。”皇后看着我,脸上很是复杂。

“总不能一直都年轻着,终究有一天还是会衰老的,娘娘您说呢?”我转脸看向皇后,只见她脸上的微笑有些僵硬。我心道:“让我留膳延福宫,皇后定是有什么企图。想想最大的可能性便是拉拢我好对付琴妃,除了这个,我实在想不出来她的意图何在。”

皇后笑道:“靖妹妹说的是,没有人能阻挡岁月的脚步,就算再怎么得宠到最后还不是一样会人老珠黄。”

我不再说话,静静的端起杯盏,浅浅的饮了一口,浓浓的茉莉味直冲鼻翼,吞下之后转为淡淡的茉莉清香,回味无穷,茶水泛着淡淡的黄色,清香的茶味铺面而来,便道:“这茶真香!”

“靖妹妹也喜欢这香味儿?”皇后看着我,不再提前言。

“这香味重是重了点儿,但喝下去之后那淡淡的香味萦绕在嘴里久久不愿散去,很是舒服呢。”我又喝了一口,用手摩挲着杯身。

皇后也端起杯盏,抿了一口,靠在背垫上,缓缓的吞下茶水。长舒了一口气,我回头看着她,道:“怎么了?娘娘。”

“没什么,想想虽然本宫贵为皇后,但宫中仇敌甚多,无不是想着这皇后之位,就算那些常来延福宫请安问吉祥的妃嫔小主,也都是面上跟本宫交好,心里不知道多么的希望能够掌管后宫大权,而唯独靖妹妹你是真心的关心本宫,想想这后宫里能有个知心的姐妹,也算是一种痴心妄想了。”皇后坐直了身子,用长长的指甲摩挲着我的手背,有点怵目惊心。

我不得不把手往后缩了缩,陪笑道:“娘娘您母仪天下,而今百姓安居乐意,边境塞道也都无战事传来,这还不是因为皇上有娘娘您这样的皇后?百姓也都很是敬仰您呢!”我看向她慢慢舒展的愁眉,接着道:“娘娘您现在掌管着后宫大权,就算有那么几个不怕死的人,那她也奈何不了娘娘您啊,况且,娘娘您是太后钦点的皇后,皇上也得敬您几分呢!”

皇后这才笑开了花,道:“靖妹妹不仅人长得标致,就连说话也是很中听呢!”

“娘娘千万不要再夸臣妾了,臣妾也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这小嘴可真甜呢,是不是抹了蜜呀?”皇后欣慰着看着我。

我亦是迎合着笑道:“这还不是娘娘您教导有方!”

皇后忙道:“还是靖妹妹天资聪颖,要不也不会独宠后宫啊!”

“娘娘当年不也是独得君宠,艳压群芳么?臣妾能够得到皇上垂怜,那是娘娘您仁厚深明大义,为了大宋皇室着想。”我听得出皇后的醋意,所以便堵了她的话头,只见她听我说完便隐忍着怒气,不再说话。我又道:“娘娘是否不舒服?”

“本宫很好!”皇后应了一句,用长长的指甲划着锦缎,隐隐有裂帛的声音发出。

“没事儿就好,免得凤体有恙,给了人可乘之机。”我不理会她的怒气,说道。

“那也得看那人有没有那个胆儿才是。”皇后一字一句的说道。

“娘娘说的也是,并不是每个人都跟臣妾一样胆小怕事,与世无争的。“我别有深意的看着她。”靖妹妹是在担心本宫?“皇后侧目看着我,眼睛里是探索。”算是吧!“我淡淡的舒了一口气。”那靖妹妹何不助本宫一臂之力,除了后患?他日事成之时也是妹妹你繁荣之时。“皇后深切的说道,眼睛一直不离开我的面部。

果不其然!

我故作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道:“臣妾承蒙娘娘看得起,只怕臣妾是有心无力啊!”

“本宫若是有靖妹妹相助,那是妹妹你的荣幸,怎么?你拒绝本宫?”皇后不再看着我,而是用力划着锦缎。

“臣妾不敢,只是臣妾向来不问世事,怕是反而给娘娘您添乱。”我悠悠的说道。

“既然靖妹妹如是说,那本宫也不强迫你。这样吧,妹妹你回宫考虑一下,若是答应了便可让奴才们来跟本宫说一下。”皇后说着,看了一眼站在我身后的梅馨。

“也好!”我含笑应了一声,便让梅馨扶我站起身。“那臣妾就先行告退,不打扰娘娘您了。”

“那靖妹妹你就先回去吧!”皇后淡淡的说道。

“臣妾告退!”我屈膝行礼,便由梅馨扶着向殿外走去,出至殿门,我稍微回了下脸,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坐在殿上的皇后,便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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