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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傾國傾城

“是上京的日子了!“早上,我刚刚睁开眼睛就听到娘亲的声音,是何等的凄凉、落寞。

我心里亦是纠缠着,十五年居住的嫣棠斋,我就要离开你了,去那不知如何的后宫了,不知那里有没有海棠花,我钟爱的海棠花茶,别了,我爱的。

我坐在铜镜前望着镜中苍白的脸庞,无语,娘亲细心的为我梳妆,扫了些胭脂水粉,修了眉,光洁的额上花了细小的海棠花,娇艳欲滴,粉嫩的嘴唇如水般温柔,似碰之即破,娘亲为我绾了碧云髻,插了海棠步摇,粉白的海棠步摇在摇曳,如流苏般,两边的余发垂在胸前,很是随意的的妆容,却又透着不容小觑的威严与尊贵。

娘亲为我挑了件粉白的外披如蝉翼般,隐约看到细嫩的肩,粉红的长衫贴身凸显出曼妙的身姿,锁骨暴露在外面,更添出娇小体弱的妆容。腰间浅绿色的流苏在随意摆动,娘亲取下腰间的白玉结系在我的腰间。那是一块形如海棠花的白玉,毫无瑕疵,如银般,仿佛有淡淡的银光散出,那是一种很特别的白,就如——对,就如银狐般。

娘亲一句话都没说,我知道,她是舍不得我,我们相依了十五年,突然分开了,她自是有些不舍与不适。

“娘!”我忍不住了,扑向娘亲的怀抱,我不让自己哭,绝对不会,我抓住娘亲的手,细嫩纤玉般,柔软,温柔。

“琰儿,记住娘亲的话,不要太相信这时间的男儿!”娘亲的声音有些颤抖,一行清泪自脸颊滑下。

“琰儿知道。”我克制着不哭。

“夫人,小姐,老爷来了。”梅馨细声叫着。只见徐竞康已进到我的房里了,他的表情亦是复杂,我不懂,他没理由这样啊!他不疼我,我在他眼里可有可无,他今日为何又这般表情?难道怕我进宫惹了皇上,皇上会迁怒与他?

我看着他,叫了声“爹爹”就不再说话。

“琰儿。”他只唤了我的名字不再说话,我从他的眼中看出了惊艳,是呵!我本就天生丽质,更何况今日又隆重打扮了一番,怎会不惊艳呢?

爹爹不再看我,而是将目光移到娘亲的脸上,爹爹也不过刚过而立之年,英俊坚毅,笔直的身姿,头发高高束起,用金丝冠住,一株海棠簪固定着,海棠簪?我从来都没有仔细看过爹爹,没想到爹爹与娘亲一样喜爱海棠。

“琰儿,你妹妹位份虽不及你,但她毕竟是你的妹妹,进宫后你们应相互照顾,你也长大了,不要在孩子气了,后宫乃是非之地,只能靠自己了。”爹爹悠然。

“是。”我低首,闷闷的回着。原来,他只是为了慕虹,一心只想着慕虹,刚刚在心里扶正了他的形象,瞬间崩塌,我恨恨地握着腰间挂着的白玉结。

已是初秋了,海棠花开的开,凋的凋,这秋海棠娇艳的姿色映入眼里,虽娇艳,也是昙花一现,那我呢?我不敢深想。

娘亲挽着我的手走出嫣棠斋。出门的那一瞬,我的泪再也控制不住了,在眼眶里,忍着不让它落下。我回头看向内院,熟悉的一切都将与我分开,不知何时才能再回来。看着海棠花被风拂过,枝头轻颤,有些微的花瓣落下,如雨如雪,犹见春日下,我躺在贵妃榻上细品诗书,纷雪中,轻抚瑶琴,历历在目,甚是不舍。

“梅馨,去取了琰铃揺带上。”我忽地记起那瑶琴,命了梅馨去取,后宫不甚嫣棠斋,带上瑶琴以解烦扰。

“琰儿,马车已久候多时了,不可延误了。”娘亲轻声提醒。

我连忙抽回思绪,任由娘亲携着我的手,远远便见爹爹与二娘在马车边,两人依偎着,面露复杂之色,各怀心事,我看了他们一眼,便不再看,只下意识的看向娘亲,此时,娘亲的脸苍白毫无血色,我知道,她再心伤心痛,我恨恨的看向二娘,忽见二娘浑身一颤,表情僵在脸上。

我冷哼一声,上了马车,这是一辆极尽奢华的马车,前后个几十名宫廷护卫,都骑着高马,甚是威武,八角车顶悬着金黄色的花结,下面缀着红色的流苏,车辆边坐着车夫,也都英俊挺拔。我心中松了一下,由着梅馨扶着,坐在车内,一股酸流侵袭大脑,我挑开车帘,看向娘亲,娘亲由宛儿扶着,很是孤寂,我斜睨了一眼二娘,她每天都是浓妆艳抹,花枝招展,与娘亲乳白色的衣裙比起来,很是抢眼,我不屑地扫了一眼,转向娘亲,隐忍的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滑下脸颊,我轻呼“娘亲!”

“琰儿!”娘亲的清泪滑下。

我不顾梅馨的拉扯,跳下马车,奔向娘亲,娘亲已是泪流满面,将我紧紧拥着,我心痛的看着清泪从她苍白的脸颊滑下,轻轻拭去。

“娘,我不要进宫,我不离开您。”我的声音哽咽。

“我的好女儿,娘亲也舍不得你,可这是命啊!”娘亲端详着我的脸,娇艳的海棠妆映入娘亲的眼中,余下沉思。

“靖贵嫔,该出发了。”那领首宫人走至我们身边。

“娘亲,琰儿不在您身边,您要保重啊!”我心中一痛,转身跟在宫人后面,梅馨扶我上车,车内我已是无泪涌出,梅馨默默的放下车帘,替我拭去脸上的泪水,我心里已然明白,再见娘亲不知要待何时。

经过数日的颠簸,终于到了东京,东京的繁华将杭州远远比下,街上的人个个衣着鲜丽,虽比杭州繁华,但更多的掺杂凡俗味道,不似杭州的清丽。

“小姐,你看这儿又好多漂亮的风筝,恩,还有还有,多美丽的绸菱扇。”梅馨掀开车帘,满脸欣喜。但我却高兴不起来,是啊,我确实不符合这里的市井。

看着雀跃的梅馨,恐是她更适合这环境吧!

转眼至和丽门,威严的宫门张开了大嘴,棕红色的铁门透着难以抗拒的天子气息,门边的护卫拦住了马车,喝问:“来者何人?”

“新晋贵嫔小主。”领首护卫坐在高马上答道。

“原来是靖贵嫔。”那守门护卫闪开,喃喃道。而后对门内的护卫大喝一声:“通行!”

马车在前进,我的心也越来越沉,真不敢相信,那赵公子竟然是当今圣上,当日只敢揣测,却不想竟是真的。我莫名的有些后怕。梅馨抓着我的衣袖,她也紧张,况且她还不知那圣上就是那日的赵公子。

“小姐,快要到了,看前面又很多人呢!”梅馨掀开车帘复又放下。

“哦。”我只应着,几日的奔波劳累,我累得无力搭话。

“好像还有二小姐。”梅馨的脸色有点暗。

“她在哪里干什么?”我心中不快。

马车停了,瞬间闻得吵闹声。“看看那个靖贵嫔到底是何人物——”

“嘘,小心被皇上听见了。”

“那是,要不然——”

“算了,算了,我们也只是来看看,别惹了一身骚。”

车夫掀开车帘,我与梅馨从车内出来,只见那赵公子,哦步!是皇上笑意盈盈的上前,扶了我的手,下了马车,我的心有些痛,从此我就只能呆在这深宫之内。我忽地记起,他是皇上,忙松开他的手,欲跪地行礼,只见他忙扶住我,道:“靖贵嫔不必行礼。”

“妹妹生的可真好看。”一个如花般妖艳的女子把我从皇上的身边拉开,双手扶住我的手指,笑声如银铃般。

“姐姐夸奖了。”我弯腰行礼。

“琴儿,嫣棠斋那边收拾停当了没有?”皇上亦是笑意盈盈,看得出皇上对面前这个名唤做琴儿的女子甚是宠爱,当我听到嫣棠斋时,心一惊,看向皇上,他只对我深深一笑,我的心终于觉得舒服了。

“知道妹妹这两日便到,早就收拾好了,那移植去的海棠花开正盛呢!”这个女子应合着。

“谢谢姐姐费心了。”我感激得看着她,复又满眼感激的看着身边的这个男子。

“琰儿,去看看朕给你布置的宫殿怎么样。”我任由他牵着,跟在后面,梅馨亦是小心翼翼。

后面跟着一大群妃子、小主。

隐约听到后面的女子在议论,“这新来的贵嫔也就如此,我还以为真如天仙呢!”

“可不,也不过是凡俗脂粉。”

“我可不这么认为,我倒觉得她不同于一般的妃嫔,她定由飞黄腾达之日,只是时间的问题。”

“哎!以后的日子有的看喽!”

“哼!”一个身穿紫色宫装的贵人冷哼一声。

“怎么?妱贵人不服?她可是你姐姐啊。”她身边的另一个跟她同时选进宫的小主疑惑。

“……”“……”

议论纷纷不绝,我只消心中暗暗记下,不予理会,我小心的看了看琴儿和皇上,他们也都笑意盈盈,我的心有种莫名的惧怕。

转眼便到嫣棠斋,深红的宫门象征着一种尊严,院内的海棠花开的如徐府的海棠花般妖艳、娇娆,院内又五条长廊,靠门两边又两个宫殿,我以为我会住在这偏殿里,却不想,正前方通过长廊又是一个院落,海棠花开得正盛,迎面上面有块匾额,上书“嫣棠殿”,红漆高门敞开着,室内的奢华让我有些不自在。

“琰儿,看看朕为你准备的怎么样?”皇上浅笑。

“谢皇上圣宠,奴婢受宠若惊。”我忙屈膝行礼。

又是一阵闹腾,方才散去,只余了我与梅馨及几个丫头太监。

随之来的是个宫室送来的礼品,我只交给梅馨打理,去了内殿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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