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有点花魁,草原有搏秀局。
这怎么看都是件颇有意思的事。
如果是由延术问出来,那更是件有意义的事。
转念间,安歌已经理清了个中关系,微微一笑,答道:“回大人,是的。”
“‘搏秀局’是什么的?”
“大人可曾听说过中原的‘花魁’?”
延术眉头一挑,“选花魁?”
安歌点点头:“‘搏秀局’共有三轮。第一轮比相貌,只会选出十人。第二轮比骑射,只留下五人。第三轮比人气,胜出者,为搏秀局头筹。”
“这么说来,最后得头筹者,也可以冠以‘乔氏’第一美人之称吧?”
安歌静静地看着延术,没有错过他眼眸中一闪而过的贪婪。
“当然。”
无论胜出的人是谁,她都会被认定为乔氏第一美人,她将在乔氏拥有声望和名气,得之者,不止是得美人,也是得了在乔氏的地位。
安歌虽然还是笑如春风,但是笑容背后多了几分诡异,待延术反应过来时,安歌已经恢复原样。
延术望向安歌,目光灼灼:“那不知道乔氏哪个美人得了如此名称?”
安歌如实道:“小人送令千金回来时,搏秀局尚未结束,是以亦不知道结果。”
延术缓缓点头:“……你今日就要回去了?”
安歌拱手一拜:“小人正要来辞别。”
“那么,我送份礼,当作是贺礼吧……至于你,”延术忽然脸色一变,眼锋直指面前的年轻商人,“就留在我族,做几日客人吧!”
年轻商人瞳孔微缩,忙跪下说:“不知小人什么地方得罪了大人?”
延术冷笑一声:“你既没有得罪我的地方,留几日又何妨,我自会待你为上宾。”
延术话已至此,年轻商人也无话可说,站在原地支吾了半晌,最终只能恭谨一拜:
“谢大人赏识。”
穹庐里响着“啪嗒啪嗒”的算盘声,以及某人呵欠声。
齐泽百无聊赖地打着呵欠,眼泪都要出来了,一手摇着纸扇,半躺在榻上,扭头望向端坐那另一侧看账簿的人:“安歌怎么还不回来?”
萧灵均看也不看他,只说一句:“没有那么快。”
齐泽听出了个中还有意思,撇了撇嘴:“你和他又有什么计划是我不知道的?说起来,明明我才是最应该知道计划的人吧?”
萧灵均在账本上划了一下,然后不慌不忙地放下笔,看向齐泽正色道:“现在,还不是你操心的时候。”
“……”齐泽沉默片刻,躺在榻上,戏谑道,“明明也不是真心为我,却说的忠诚。”
萧灵均抬眉打量了下他脸色,轻笑着摇了摇头。
明明心里高兴的很,嘴上倒要说的那般嫌弃。
“昨天,董木合可是找了安歌许久了呢,他再不回来,估计董木合该找我们两个问话了。难道我堂堂……齐大公子,还要在草原上受牢狱之苦不成?”
“唉,天又快黑了,看来这两天都是见不着安歌了。”
萧灵均没有管他的无病呻吟,还是继续接手安歌的事务,专心算账。
穹庐里好不容易安静了会儿,忽然门外有人轻唤。
萧灵均合上账本,“进来吧!”
高阿查掀起门帘进来,低声说道:“兰氏有人来了,来给庆格尔泰送礼。”
安歌已经在兰氏和延术接触了,延术派人来,是在预料之中,除了是来看看庆格尔泰长什么模样,也是来探探我们商队的虚实。只不过,董木合那边糊弄不过去,只怕要受些苦了。
“公子,我们要向他推荐货物吗?”高阿查不清楚其中太多的矛盾,只想到把生意做到兰氏去。
萧灵均沉吟片刻,摇头:“不,如常生意。”
高阿查觉得有点可惜。
萧灵均犹豫了下,还是说:“毕竟是乔氏的地盘,再去巴结兰氏的人,难免有些失礼。”
“也是……”高阿查虽然觉得可惜,不过也觉得萧灵均说的在理,点点头,“那小人也和他们叮嘱几句。”
“去吧!”
齐泽在一旁看着两人对话,目送高阿查的背影出去。
“你心软了。”
萧灵均低头拨着算盘,没有说话。
齐泽哼笑了一声:“如果是他,肯定什么都不会说。”
萧灵均看了他一眼,放下账本:“你想说什么?”
“你虽为他而奔波,可你二人一点也不像。”
萧灵均目光微闪,低头看着账本,没说什么,只不过又翻过一页,嘴角却抑制不住地溢出一丝微笑。
就算不像,那又如何?
已经过了一日。
这顶待客的帐篷中,除了有人送饭外,毫无动静。
年轻商人端坐正中,这一坐,便是一天了。
尚没有使者回来的消息。
安歌正坐榻上,合着眼,放空思绪,静心凝神。
寂静之中,隐约听见一声“少主”,睁开眼时,面前多了一张纸条。
安歌伸手将纸条拿起来,粗略扫了一眼,随即将纸条握在手心中,运气一震,将纸化作靡粉,然后像什么都没法发生过一般,依然端坐着,合起眼静心。
一夜无事。
安歌打坐一夜,直到翌日清晨,侍女送水来梳洗才幽幽睁开眼。
这边安歌才洗完脸,将头发重新整理过,马上又有人掀起门帘。
“安歌,我来给你送早饭!”
琪琪格端着盘子,兴高采烈地进来。
安歌将衣领正好,莞尔道:“琪琪格姑娘太客气了。”
琪琪格端着三两小菜,其中都不乏肉食。安歌只看了一眼,无奈笑笑。
毕竟是中原人,连早膳都用这么油腻的饭菜,实在有点吃不消。
琪琪格丝毫没有留意到安歌的表情,一边布着菜,一边跟安歌抱怨:“昨日我也想来找你,带你在族里走走的,可是被我娘亲叫去了,训了我足足一天!”
“夫人也是担心你。”安歌敛起衣服坐下。
琪琪格坐在桌边,拿着刀切下一大块肉递给安歌。“你实在太瘦了,要多吃些肉补补。你看我们族里的勇士,都是又高又壮的!你明明那么厉害,却和……”琪琪格顿了顿,低头看了看自己,嘟哝了一句,“比我还瘦。”
安歌失笑,只听她说。
“这样别人会看不起你的!”琪琪格又想了下,顾自说着,“你现在年纪也不大,多吃点肉,没准还能长高呢!”
安歌无端窒了窒,揉了揉额角。
若是作为女人的话,已经足够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