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萧灵均和齐泽被关入土牢后,商队里其他人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不免都有些惶惶。
而今日一早,原来帐前守着的那些人走了,族里还有人上门讨买卖,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叫人疑惑。
高阿查替众人来问,萧灵均却只让他们收拾好行囊。
“我打算,给他们牵线到兰氏之后,就让他们留在那里了。”萧灵均整理着剩下的东西,忽然说。
齐泽沉吟了下,点点头:“大概,安歌也是这么考虑的吧!”
谈及安歌,萧灵均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齐泽见他沉默,自己也愣了下,没好气地说:“我猜,多半是他不小心吧,应该没什么大碍的……”
“我猜,多半是他太过自信才会中毒的。”萧灵均无奈地摇着头。
“总而言之,尽快和他汇合就是了。”同时,齐泽又想起一个人,喃喃自语,“不知道师父那边是否顺利……”
延术看着正郁愤的女儿,面无表情,似乎坐在那里忿忿然的不是自己女儿一样。
琪琪格慢慢平静下来了,延术移开目光,望着半空沉思。
他是发觉琪琪格喜欢那个汉人小子,于是怂恿了琪琪格去问那小子的底细还有意思。虽然也料到安歌可能会拒绝,可是也没想到会是这么果断地就拒绝了。
听说汉人多情,难道这小子也是个情种?
或者说,只是单纯地不想和兰氏结亲?
延术又看向女儿细细打量了下。
自己女儿姿色是不差,性格也好,当然,不是普遍汉人喜欢的那种“窈窕淑女”,可寻常男人遇到这么个有身份地位又对自己一往情深的女子,应该动心才是。
“阿爹……”
延术瞥了她一眼。
对了,那小子中了兰氏的“忘愁”,心思应该没有那么深才是。
延术冷淡地睨着女儿说:“那小子不识好歹,你也没必要守着他,我们族里勇士也不少,比他好的更是数不清。”
“那兰氏里可有比他聪明、武功又比他高强的?”琪琪格想了下,又补了一句,“还要比他浪漫温柔的!”
延术听琪琪格说过,安歌武艺高强,能一人对付五个狼盗也轻松自如,哪怕其中有夸大的成分,这武功也是不得了了,放族里也算是高手。而高手之中还要比安歌聪明,比安歌浪漫温柔的……恐怕真的没有了。
延术冷哼一声:“你是迷上了汉人那优柔寡断的脾气了!”
琪琪格被他一吼,缩了缩脖子,别过脸,敢怒不敢言。
延术余威未消,漠然挥了挥手:“行了,你出去吧,让人把那小子叫来。”
“哦。”琪琪格闷闷不乐地走出去。
只要那个汉人不是耍什么花招,他拒绝了更好,延术也不想把隐患放在自己身边。
沉吟间,安歌已经被手下带到。
“不知大人找在下何事?”
延术盯着他若无其事的表情,冷不防地问:“听说你拒绝了琪琪格。”
安歌微怔,拱手道:“在下不敢高攀。”
“如果撇开身份,你会不会接受琪琪格?”延术又问。
安歌平静地说道:“在下已经有意中人了。”
“男人三妻四妾,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安歌沉默了下,说:“我既有意中人,我必要给她最适合的名分。琪琪格姑娘出生高贵,我怎么能让她屈身?”
延术的目光没有从安歌脸上移开过一分,似乎是在辨别他话语里的真伪,可是这个汉人的表情从头到尾一直都平静镇定,他也看不出什么怪异。
延术微微直起身,双手放在膝上。
“我已经派了人潜入乔氏,去把你的人都带回来。”
安歌亦不行礼,也不道谢,只点了点头。
延术见他没有反应,敛了敛眉。“行了,没你事了,走吧。”
安歌心里冷笑了一声,拱手一拜:“那小人告退。”
月黑风高夜,夜深人静时。
土城之中一片诡寂。
卜氏以武著于草原,连日来却骇于——死神!
恐惧笼罩着草原的西边,没有人知道死神是谁,来自哪里,甚至不知道死神会用什么手法杀人!
当第一具尸体出现时,根本没有人在意。死者伤口凌乱,大多是撕扯的痕迹,大部分人都以为是野兽袭击而已。
当第二具尸体出现时,众人才开始发觉不对。
这一次的死者,是被乱刀砍死的。
原本也联系不到一起,只是一前一后时间接近,让人不由得想到而已。随即,又有人发现,第一具尸体虽然撕扯的痕迹明显,却根本没有野兽的咬伤——那是被人生生撕开的!
所有人都不由得浑身发寒。
第三具尸体被发现的时候,终于引起了卜氏族长的注意。
比起前两具尸体,这一具尸体最让人心寒!
躺在乱草中的人被开膛破肚,内脏尽数被掏出扔在一边,死着脸上的表情还定格在呼喊挣扎的瞬间!
接下来还有第四具、第五具、第六具……死法层出不穷,溺水、窒息、高空摔下……短短半个多月,竟然已经十个人遇害!
不管如何加强防卫,人还是一个接一个地被杀害,现场没有留下太多痕迹,让人无从查起。到现在为止,除了被动地自我保护,连对方是什么人的猜测头绪都没有。
随着日子流逝,西边草原不知道从哪里传出了这么个说法——那些凶杀案是没有凶手的,因为那是死神夺命,是抓不到人的!
一传十、十传百,这个说法很快遮蔽了所有人的眼睛,比起抄着刀斧家伙,众人反而在门前多贴了几张神符。
“真是荒谬!”族长木纳塔从外面巡视回来,看到满街的神符,怒不可遏。“这是谁传出来的,这分明是针对我!”
手下面面相觑,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木纳塔手撑在腿上,渐渐捏起了拳头,手上青筋暴起,左右思想,越来越生气,忍不住大吼:“去!去将所有人手都调动起来,彻夜巡查,一定要将凶手揪出来,别让人笑话!”
手下忙纷纷回答,只是这时从门外吹过来的寒风,让他们说话的声音都是哆嗦着的。
冷,真的,太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