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走了。”
收拾完毕，三人清晨一大早就出发了。
安歌跟着去马厩，牵出那匹被他随口取名“怒风”的马。“看来灵均这些日子除了驯服野马外，还趁机好好招待了下我们的马！”
萧灵均一边抚摸着鬃毛，听见安歌这么说，笑了笑没有搭话。
齐泽翻身上马，系上斗篷：“好了，该走了。”
随即另外两人亦一跃而上。
“驾！”
“高阿朵——”
安歌余光沿着声音的源头望过去。
离那高大的汉子不远处，依旧有个小小的身影跟着。
不知道高云是否打算一直正面面对高阿朵，也不知道高云会坚持多久，但是高云分明很清楚，高阿朵不仅是继承了兄长的妻子，同时，他也有属于自己的妻子。
所以，他们永远不会在一起。
在这么小的一个世界里，高云很可能一辈子都走不出来。
安歌拉上斗篷的风帽，低头用力一夹马肚，追上前面的两个人。
阮靖唯能去的地方很多，也许会放不下，但她不会找不到路。
草原之主是单于，而主宰草原的人，却是大当户。
一般来说，大当户也有左右大当户之分。而当年兰氏大当户以右大当户的身份，竟然挤掉了左大当户，使大当户一职中也只唯他而已。
延术途中遇害一事还没有查明，大当户连忙从皇帐赶回来坐镇，第一件事就是先安抚族人的情绪。
第二件事，就是要和乔氏宣战。
当然，这事也很有可能不是乔氏做的，但是如果有这个借口，那为何不用呢？
乔氏一直称兰氏为兄，可这片草原上养的可都是狼！就是今日没有反，难保他日乔氏不会忽然拿起刀枪来对着兰氏。
听说乔氏接待了一个奇怪的商队，其中暗藏的不就是要反他兰氏的心吗？
“参见大当户——”
穹庐之中，榻上端坐着一人。身材不如延术高大强壮，眼神不如董木合精明，可是看似平静的眼眸里分明藏着勃勃野心以及厮杀的战意！
那个在他面前仿佛顿时矮了一截的汉人颜开，入门后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好整以暇，对这样的气势视若无睹。
大当户看了他一眼：“怎么样，乔氏那边怎么样了？”
“董木合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许多金子，熔了卖了，做了不少武器，还换来了许多好马和护甲，以及一些勇士。”颜开实话实话，一板一眼不掺感情地说。
大当户皱了下眉头：“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金子？”
颜开点了下头：“多半和那个汉商有关。”
大当户一边思索，一边吐了口浊气，又问：“那几个汉商有下落没？”
“离开兰氏后就像消失了一样。”颜开立即补充，“毕竟草原茫茫，人一旦离开了氏族就如石沉大海，很难再找到的。”
“那真是麻烦……”大当户喃喃自语。
颜开也很想知道那几个汉人现在到底在哪里。汉人会深入草原是很少见的，毕竟中原人与草原人习性多有不同，加上语言不通，入草原深处后，诸多危险不可言喻。
因此，那几个汉人定是有其目的，只是不知道目的是什么，可会和他相冲？
“行了，你先下去吧！”
颜开回过神，福了福身退下去。
原本以为那几个人还会回乔氏，可将乔氏翻了又翻也没找着人。
如果没有回乔氏，难道他们还有别的目标吗？
按延术的说法，那几个人真的仅仅只是商人而已，只做生意。但照他们的这个势头，终有他们来主宰草原的一天！
辛苦经营就是为了控制草原，怎么能让人捡了去？也就只有延术那样的傻子才相信他们只是商人而已。
颜开回到自己的住处，撩袍端坐在桌后，翻开宗卷开始处理事务。
他要给大当户出谋划策，那自然大当户要处理的大小事务他都了解，这样才可以更好地提出意见。因此，他每日除了职责以内要处理的事务以外，他还要将大当户要看的文件都过一遍，然后分门别类，再让人呈给大当户。
草原吃食不合他口味，这些年虽然已经习惯了，不过前几日被延术一惯，似乎以前在中原的胃口又变回来了。
颜开看着仆从端来的饭菜，无由来地就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遣走仆从，颜开把饭菜放到一边，将宗卷又拿了上来。
“草民见过颜开大人。”
宗卷才展开，颜开忽然听见面前有人用汉语对自己说话。猛地抬头一看，三人正对着自己作揖！
是他方才思量的太深入，还是对方武功太高强？
这三人为首着中等身材偏瘦，面容俊雅，举止有礼圆滑，似乎连发丝都在透露着这个人的八面玲珑。而身后跟着的两个人，一个面如刀削，冷然清俊，神情有些刻板。剩下那人眉梢带俏，嘴角带笑，比起另外两人倒是多几分贵气。
颜开定下心神，脸上马上挂起微笑：“不知三位所谓何事？”
为首那人笑问：“颜大人不问我等人是谁吗？”
“想必，”颜开唇沟一扬，“就是近来在草原过分活跃的那个‘商队’？在下看，这位应该就是安歌公子了吧？”
安歌坦然笑道：“想不到小打小闹了一下，颜大人竟然还知道我们。”
“小打小闹。”颜开目光幽深，嘴角笑意反而愈发浓，“若是如此，待几位认真的时候，草原岂不就落入几位手中了吗？”
“颜大人害怕了？”
颜开看向方才说话，手里还玩弄折扇的齐泽，冷笑：“不说害怕，只是颜某更喜欢防患于未然。”
“……”
一直没有说话的萧灵均此时忽然上前挡在那二人身前，藏在斗篷下长剑微微露出锋芒，锋利的眼神中分明说着“你没有机会的”。
安歌抬手拦下他，悠哉地说：“不要这么剑拔弩张的，都放轻松些。”
“颜大人，我们是来和你做生意的。”
又是生意。
颜开深深吸了口气，打量了面前几人良久，才缓缓开口：
“你们以为，我会相信你们只是生意人而已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