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有各种各样的鹰,每到秋分时期,有些猎人就会开始着手准备猎鹰。猎鹰、训鹰,让鹰变成像猎犬一般的存在。
黑鹰稀少难猎,但并非不可能猎取。
木纳塔等人商量的策略是用网捕,为捕猎那一只大鹰,木纳塔也已经吩咐下去让人特意编织了。网捕是猎人常用来猎鹰的手段,相当有效。
可是,对方除了黑鹰以外,下面还有个人在观察控制,加上对方一直在夜里出没,论夜视,恐怕亦不及对方,普通的网捕方式大概行不通。
丛昊斟酌了下,吩咐道:“想办法也弄一张大网来,看看木纳塔的方法之后,我们再行动。”
手下领命,又忽然想起一件事,继续说道:“但是,主子,大概近日,木纳塔都不会出手。”
“……”丛昊皱起眉,轻叹道,“应该是和我们一样的原因吧。”
——卜氏族人为什么会夜里外出?
如果能知道怪人将人从土城里引诱出去的方法,那么就可以预测他下手的位置,对于布置陷阱捕获也会多几分胜算。
然而现在,这成了最大的难题。
丛昊越想越烦躁,晃了下脑袋,直觉得脑壳发疼。
“主子,这些天外出打探,其实我们之间,有些想法。”
“怎么?”丛昊回过头看他。
那手下不敢信口开河,思量再三才说:“我们这几天出门,发现了一些事情。听死者的家属说,死者在死之前的两三日都像是丢了魂一样。”
丛昊嚅了嚅唇,感觉脑中有思绪一闪而过,快到他来不及捕捉。
丢了魂?
“那……那你们,还有什么发现?”
手下看着丛昊,小心翼翼地说:“大概,是真的丢了什么贵重的东西了,才会半夜出门的……或者说,其实并不是半夜出的门。”
丛昊若有所思地就地坐下。
如果不是半夜出的门,那难道是白天就已经在外面了?天黑也不回家的原因,难道是因为,回不了家?
现场并没有打斗的痕迹,很显然都是单方面屠杀。
听祁儿送了消息来说,阮家的小姑娘曾经中过兰氏的套。在草原生活了这些年,丛昊也知道草原这边的药和中原惯用的草原也是有很大不同,大概真的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的原因。
丛昊摸着下巴,渐渐地理清了思路。
这么多年了,他也用过不少草原特有的药,也许药效相近,但是配方他却完全不认识。就如阮家丫头不能识别草原的药一般,匈奴人会不会也不懂中原的药?
此事,本来就是有汉人在背后操作不是吗?
“走,我们再去死者被害的地方看看!”丛昊忽然站了起来,侍立在一边的手下忙跟了上去。
怪人最近一次下手的地方比较靠近卜氏围墙,也就是被哨兵发现影子的地点。
丛昊到达后,和手下好不容易搜到了被害人尸体曾躺过的地方。
长草被压成了畸形,四周也多了不少前来调查的人的痕迹,说要还原原本的场景来分析,难度大了不止一点半点。
丛昊看也不看地上凌乱的足印,俯身仔细地在被压下的杂草里观察打量。
手下见状,亦趴下来寻找。
若是用了药,现在多半已经消散了,可是这块草地之上并不只有人,土壤之中还有许多生灵。如果没有挣扎的痕迹,那么,多半也不是被强灌了迷药。同样,那怪人目前也还不敢进入土城中下药,那么很有可能,是用粉末一类可在空中飘洒的。
那么除了人以外,其余一同被迫中了毒的生灵呢?
“主子,这里!”
手下没有直接将乱草翻开,而是将丛昊呼喊过来。
听见手下有发现,丛昊立马朝那边凑了过去。
手下比着草间几只已经挺尸的昆虫,因为恰好在草的缝隙之中,所以尸体完好。昆虫与人不同,受药很差,同样的分量,于人只是昏迷,但昆虫而言却足以致命!
这几只昆虫尸体僵直,无故死在这个地方,已经可以证明丛昊等人的推测——死者并不是夜里又出了门,而是白天就出去没有回来!
“啧,我们是不方便去找家人问话,木纳塔难道就没发现这点不对吗?”
“主子,”手下终于出声打断他的自言自语,“卜氏这里,大多夫妻都分房而睡,各自回房之后,都不会知道对方在做什么。”
丛昊揉揉额角。“这样就说的通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啊……”
说着,这边自己的推测也证实了,两人起身准备回城里。
“也算是出于卜氏族人的警惕吧。”
万一发生了什么事,方便自己一个人狠下心来逃亡,既不拖累别人,也不被别人拖累。
反正这些匈奴人到底在想什么,丛昊觉得自己在草原这么多年了,也都还是没有了解清楚过。
丛昊正一边琢磨要怎么行动,一边踱步走着。
“嗷——”
空中响起嘹亮的鹰啼,丛昊这些天里不禁养成了习惯,下意识就趴到了地上朝天上观望。
身后跟着的手下见状也连忙趴下。
丛昊回过神来,惊觉是自己太过敏感了,正要回头笑笑,不料一抬头就看到有一只黑鹰从卜氏土城中飞出来,爪子中似乎还抓了些什么的样子。
难道会是这一只鹰……?
不,应该只是寻常入土城找食物的黑鹰罢了。
尽管心里这么解释着,丛昊还是忍不住全副注意力都放在那头黑鹰上,紧盯着它一举一动,直至消失不见。
万一就是那一只黑鹰呢?
黑鹰装成平常黑鹰的样子混进了土城,随机地偷走了某样东西,导致卜氏族人追逐出城。
“今晚,所有人待命,随时准备好……就算不能抓到那只鸟,至少要把人护下来!”
夜黑风高,乌云薄薄一层分散在苍穹之中,随着风向移动,月光忽明忽暗,天地景色有着说不出的诡异。
天下一片死寂,连草间生灵都不敢动弹。
明明风正吹着,可是呼吸间几乎不能感觉到气息流动,胸腔被用力挤压般不能自已。
久久的沉默之后,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