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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赶走尸妖

那尸不停在前方来回跳移,嘭嘭嘭声震不断,竟有在此长待之意。凌云霄心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就算那尸不发现自己,自己也得给活活憋死,当下两手慢慢在地上寻摸着,希望能寻到一些防身的物事,最起码也能和那尸斗上一斗,这样就算死了也不至于太憋屈。

摸索间左手手指突触到一硬物,再往前一探,竟是那把桃木剑。凌云霄喜出望外,忽的翻身坐起一把抓起了剑,竟忘了憋气了。呼地一阵臭气袭来,那物已跳将了过来,凌云霄已来不及起身迎敌,情急中狂喝了一声,背对着那物估摸着方位将桃木剑反刺而出,只听“嘶”的一声,一股糊味飘散开来,只听那妖物凄厉之极的“嗬”了一声,又听嘭嘭嘭数步越离越远的跳跃声。

凌云霄大喜,心道:“这桃木剑果然是个镇妖辟邪的好东西,估计那妖物这一下挨得受伤不轻。”当下得意忘形之至,手握着桃木剑满屋子的转悠寻找着那尸妖。那尸妖似乎极为惧怕桃木剑,凌云霄转到离它近点的地方,它立马就跳开。

凌云霄黑暗中眼不能视物,只能凭那尸落脚时地面的震动来感觉它的去处,再加之之前被撞得怕了,只是一步一点慢慢的寻将过去。而那尸却没这方面的顾忌,跳得又远,往往凌云霄才刚接近,它嗬的一声又跳远了。这下却形成了一个僵持之势,凌云霄奈何不了那尸,那尸惧怕他手中之剑,也奈何不了凌云霄。这一尸一人,在这屋堂之中转悠着玩起了捉迷藏。

就在凌云霄苦苦思索如何降妖捉尸之法时,屋里复又回归到一片静寂之中,那妖物不再乱吼乱跳,凌云霄眼不能见,鼻中又闻到俱是满屋子的臭气,根本无法判定那妖物的确确所在,心中不由有些暗暗叫苦。

正暗暗凝神戒备中,只觉后脑强风袭来,凌云霄往旁一闪,顺势回身手中木剑已朝那风起之处刺去,又是嘶的一声,糊味冒起,那妖物低吼一声,又隐入屋中某个暗处之中。凌云霄一招逼退了它,也不敢有丝毫大意,悄然后退,只盼退回到墙根处再行计较之法。

才退了两三步,左边传来“嗬”的一声,凌云霄不做他想,赶忙就是一剑刺出,觉得刺在什么硬物之上,便听到“咔”的一声,手上一松,心中暗道:“糟糕!不妙之极!”原来他这剑使力甚猛,又是情急之下不分青红皂白的乱刺,竟刺到房柱之中,木剑已然折成两截。

没了木剑,再无任何护身的法宝,就等同失去了性命,哪还了得?凌云霄心中惶惶然,立在原地不敢稍有妄动,耳中极力辨听着屋内的声息。

听了甚久,屋里沉静如斯,凌云霄暗道“难道那妖物已经不在了?管它在不在,先出了门再说。”心中如此想法,脚下悄悄移动起来,这次他学了乖,双手四处乱探,摸不到前边有障碍之物方才移动步子,一步一探地慢慢朝门外摸去。

此时天空突又闪过一道闪电,瞬时将大地映射得一片雪亮,凌云霄眼尖,趁着这短短的一刹那亮光,目光四处游扫,一瞧之下,不由大惊失色,浑身汗毛直立。

就在自己身侧不足两尺之处,一个庞然大物站立着,一张阴惨惨的骷髅面呈露出来,嘴巴大开着,上下两排利齿泛着白光,从上至下已朝自己脖颈之处咬来,凌云霄不及多想,身子往前一个滚翻,避了开去,躺在地上闭起了气。

心里怦怦急跳,连道“侥幸!”若不是这道闪电来得及时,只怕已被咬个正着,如此大口,焉有活命之理。

闪电不断亮起,凌云霄瞧见那妖物不停在自己身侧左右跳来蹦去的,有好几次堪堪险些踩踏碰中了他,骇得他浑身冷汗惊出不断。

他倒也聪明,知道憋气不能长久,一到难于忍受之时,速度开口换气,然后立马闪到另一处继续闭气静立。那妖物动作也极为迅疾无比,他才开口,便已扑来,只是凌云霄每次都是有备而作,自然抢着先机,每次都是堪堪避过,虽然惊险万分,但也次次凑效。

这下又变回方才那僵持之势,一个追一个逃,一个找一个藏,只不过两者角色已是互换而已,凌云霄已从方才的主动出击变成现时的被动躲藏之势。

尸妖寻他不着,他也对尸妖无可奈何,两者在屋中一追一藏甚久,凌云霄心中叫苦连天,忽然想起,身上尚有那些降妖灭魔的咒符,忙忙探手入怀,抓出一叠黄纸咒符来,可如何运用,又是半点不知。

当下边躲着那尸,边摇头晃脑,心中默记着平日里师父所教的镇尸咒,可平日里所学咒语甚多,此时一着起急来,夹七夹八全都参杂到了一块,连念几次,都觉得不大对劲。没了咒语,手上纸符还不是和废纸一般,心头窝火不止,连连骂自己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凌云霄啊凌云霄,瞧你也不太笨,怎么就连一句简简单单的咒语都记不起呢?都怪平时不努力所致,你该死啊,该死!”可气归气,恼归恼,眼下还是思量着如何应付这尸妖要紧。

闪电一起,他瞅准那妖的方位,若是离得较远,立马换气换位,若是相距较近,则继续憋着,虽说暂时性命无忧,但躲得也是辛苦之极。

手中捏着一把降妖的黄符,偏偏却不会使用,若只论郁闷之心,恐怕此时他连自杀的心都有了。

他紧盯着那尸跳动时的震响声响起之处,心思急转起来,暗暗心道:“这些咒符是经师父之手开了光的,就算没了咒语相辅,应该也有点用处吧?”当下悄悄在自己身前周围撒下一地的纸符,趁机呼了口气,那妖物循气跳将过来,他早闪到一旁去了。

只听那尸惨呼连连,在原地蹦蹦跳跳不停,脚底青烟直冒,凌云霄大喜,心道:“咒符果然有些用处。”赶忙将手中纸符到处乱撒,搞得满地都是。

他游走在纸符之上,口中连连呼气,引那尸来追,那妖物脚下受阻,行动迟缓,哪里追得上他。

一人一尸满屋子转悠,瞧那妖物狼狈不堪,凌云霄哈哈大笑,突听那尸“嗬”的发出一声长啸,啸声凄厉尖亢,着实把凌云霄吓了一大跳,正不明所以间,只听嘭的一声巨响,地面一震,鼻子间猛然吸入了一股浓浓的灰尘味,呛得他不禁咳声连连,只听那尸的跳跃声“嘭嘭嘭”的朝西边渐行渐远而去。凌云霄醒悟过来,心惊道:“不好,这尸要逃!”可四周黑沉沉的,自己都辨不明东西南北,要想去追,又如何追得上?就算追得上,他敢追么?

“喔喔喔……”远处传来了阵阵金鸡啼鸣之音!“原来寅时到了,我在这里这尸入不了棺,怪不得它急着要另走他处!”凌云霄又痛又累的瘫坐在地,喃喃自语道。

岑掌柜再见到凌云霄时,着实把他吓了一大跳。岑家粮铺墙上破了个大洞,店里店外一片狼藉。那凌云霄灰头灰脸赤膊着上身的正躺在那大口子前的残砖破瓦上呼呼大睡。岑掌柜小心翼翼近前一瞧,只见凌云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额头肿起老高一块,更诡异的是,自右额下到左侧脸颊上竟然有一道很明显的红色伤痕,看着似乎就要将他的面容一分为二。

再看店里,却见那怪棺早已打开,棺盖散落在了一旁。岑掌柜大骇之下,转身就便想要逃,只听凌云霄懒洋洋道:“别怕,是口空棺,里边的主子早让我打跑了。”

岑掌柜兀自半信半疑,只见凌云霄跳起身来,一把抓住他的臂膀朝店里拖,岑掌柜不由自主的跟他进了店里,隐隐闻到一股刺鼻之极的臭味。凌云霄把他一直拽拉到了棺前,逼着岑掌柜低头往里瞧,棺中果真空空如也,只是一股难闻之极的臭味瞬间扑鼻而来,岑掌柜忍不住冲到店外,大呕特呕起来。

凌云霄在店里哈哈大笑,道:“昨夜里我把隔夜饭都吐光了,岑大掌柜的,你该如何补偿?”

岑掌柜止住了吐,回头苦笑道:“凌小哥果然神人也,真不愧是名师高徒,如此妖邪之物都斗你不过,想要什么报酬,尽管说来,只要鄙人能做主的,统统答应,绝不含糊。”

凌云霄一瘸一拐行了过来,一手扶住岑掌柜肩头,哈哈一笑,道:“岑大掌柜果然豪爽,当真什么都行?绝不含糊?”

岑掌柜站直身子,道:“只要鄙人能办到的,自然算数,我想凌小哥也是个明白事理的人,鄙人也不敢拿话诳你。”他也怕凌云霄狮子大开口,学那放棺之人一般,索要没边没际的物事,所以开口在先,堵住凌云霄不切实际的念头。

凌云霄点点头,四处环顾一番,凑到岑掌柜耳边,神神秘秘低声道:“我想给你请一顿酒吃,一醉方休!”

“什么?”岑掌柜愣了愣神,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想要你请一餐酒饭,我肚子饿了,如何?”凌云霄突地在他耳边大声道。

岑掌柜冷不防被他突如其来的高声吓了一跳,一边用手掏耳,一边发愣瞧着他,哑然不语。他也着实想不明白,按理说,帮人办成那么大的事,都会提些钱物之上的要求,那料到竟只是区区的一餐酒饭,一时间回不过神来。

凌云霄见他不语,有些着怒道:“怎么?不同意?不就区区一餐酒么?昨夜小爷我和那妖物恶斗了大半宿,差点小命都玩完了,竟然一餐酒都换不来?”

岑掌柜回过神来,忙忙道:“哪里,哪里?莫说一餐酒,就是十餐,百餐甚至千餐,只要鄙人尚在,都是请得起的。”

凌云霄哈哈一笑,伸右手就是一拳,轻锤在岑掌柜臂膀之上,道:“我就知道岑掌柜不是那么小气之人,那就走呗,喝酒去!”言罢抬脚就走。

岑掌柜忙忙拉住他,凌云霄眼一瞪,道:“怎么,又想反悔了?”

岑掌柜赔笑道:“酒是自然要喝的,只是小哥你帮岑家如此大忙,可不能马虎了。鄙人这还要回去禀报东家主这天大的喜讯去,这酒席嘛,可就不是鄙人陪小哥喝了,而是鄙人家主,还有左邻右舍有头有面的人家相陪,小哥,你可得好好喝上一餐咯!”说着和凌云霄作了一揖,兴高采烈匆匆离去。

凌云霄望着岑掌柜的背影,喃喃道:“不就喝一餐酒么,还要这么麻烦?”

午时,岑家大院。

凌云霄早已是漱洗完毕更换一新,翘着二郎腿正坐在大厅主席上是大吹特吹昨夜里如何勇斗尸妖的光辉战绩,岑竟乾和岑掌柜两人站与一旁那是听得惊心动魄嘘嘘不己。当然,他黑暗中慌不择路连撞三次的丑事是万万不能说的,而且尸妖的数量也从一只变成了数只。岑家主仆二人因为事情得到圆满解决,正满头欢喜当中,自然也不会考究一口棺材里到底能装几只尸妖的问题。凌云霄虽然看似风光无限,只是他额上那大大的紫包和面上那长长的红痕还是让人看得有些触目惊心。

当夜岑家大摆宴席,镇中所有有头有脸的名豪大绅俱都列席。眼瞧着这些平日里都眼高于顶,目空一切的富商大豪们与自己同列一席,凌云霄开始倒还有些拘谨。可酒过三巡,瞧那些财主佬们个个对他客气不已,酒壮心胆,自然是免不了又继续吹嘘一番,那是大吹大擂,口沫横飞,得意之至。

边吹边喝,边喝又边吹,在一番推杯置盏中,喝得是不亦乐乎,吹得是牛皮梆梆响,醉得一塌糊涂也是在所难免了。也不知喝到多少时辰,酒已见底人已散空。凌云霄谢绝了岑家让他留宿的盛请,也死活不让人送,打着饱嗝,一身酒气,提着盏气死风灯歪歪斜斜的就出了岑家大院。

从岑家大院到镇东街并不算远,中间铺就着一条青石板彻成的石道,只是两旁荒草丛生,树林浓密,再加上夜色已黑,在风灯微弱的灯光映射下,两旁的荒草树丛的影子就如同一个个个正在张牙舞爪的鬼魅魔影。凌云霄满身酒气哼着小调踉踉跄跄地行走在空旷的东郊石道之上,正哼得欢时,只闻到空气中充满一股呛鼻的臭气,只觉得“嘭”的地面一震,耳边传来“嗬”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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