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五百块还是一夜五百万?”倏然扣住她双肩,他眼中鄙夷清晰可见,那恨不得将她丢出车门远远不见的嫌恶,几乎要逼到她视线深处,逼到她羞愧自裁的地步。
“讲价?”唯有的一点羞怯实在要不得,真是再禁不住笑了,身体哪里是不痛的?不,她早不知道痛了,麻木也是他留给她最好的礼物。
调试着姿势靠到车门上,毫不避忌的望进他深不可见的眼底:“那我们好好算一算,江先生,江总,你到底欠了我多少?又需要赔多少个晚上还得清?”
他想要用钱来侮辱她?可以,那就算算清楚,到底谁需要卖身还债?
毫不示弱的眼,清楚看着他眸间的黑越见汹涌不平,扣在她肩上的手劲加大。她知道他在极力忍耐,在极力压制,更知道在此一刻,她若再有个轻举妄动,这后果会是怎样的一出引火****。可她就是想要那后果,引火****的后果。
纤细白皙的指点到他倾过的胸前,她笑,那挑衅和清傲成就浑然天成的妩媚姿态,红唇轻吐。那句“杜先生你值多少”,如午夜罂粟,袅娜而出,点着他跃然的心头火,便成了油星子,乍然爆裂。
他唇角弧度越起,语声轻慢,字字足量:“你说呢。”
随即封唇而吻,缓慢却激烈。摇椅落下,他含住那枚娇柔耳垂,惊得身下人微微战栗,抚手而下,蓦然扣紧她纤腰,只听裂帛脆响,寒凉上身。
她双手抵在他胸前,偏侧过头去,虽是她开的头,蓦然想到他曾和别的女人这样缠绵纠缠,她还是不能够忍受。
他扯着她单薄衣衫的手并不停下,她才要制止,双手便被抓握擒制到头顶,他一刻不停的继续原本意图,薄唇啃噬到她完美锁骨,有意轻咬一记。丹青倒抽口气,忍不住低喃出声。
“住手。”她挣扎起来。
“办不到。”
颀长的身躯紧紧压制在她身上,他倏然动手,一下扯下她全部防备。
“不要!”
他封唇吞下她的呼喝,单手摇上车窗,防光膜阻挡了窗外浓墨的黑,只余这一室黑暗紧裹纠缠的两人。
“为什么不要?”
是不要还是不愿?她的婉转承欢,为什么是因为别的男人?他覆在耳际的呼吸狂乱粗犷,啃噬的唇齿不歇,手上动作狂热激烈。她忍不住的害怕起来,被擒在头顶的手紧紧揪成双拳,闭着眼,浑身开始发抖。
他单手搂紧她腰身,坚实灼热的身体紧贴在她的身上,烫得她想要尖叫。颤抖被强硬压制下去。她就像是浮在水面的薄冰,寒冷起,禁不住微波浮动,随波逐流下涟漪颤抖,他便是那一团烈焰,将所有浮冰都融化成水,让她不再害怕寒冷,不再被浮动的水面左右。暌违的眼泪流下来,落在他手臂上,一点火星子般灼出痕迹。
他缓下动作,浑浊不堪的眼浮起温柔,轻吻她的双唇,因压抑而沙哑的嗓音低喃般唤出两字,经年坎坷里被他似作神明般引导他走到今天的两字:青青。
再控制不住激狂的渴望,挺身进入她的身体。
她痛得浑身痉挛,下意识一口咬在他裸露的肩头。他手上使力,越加深紧的拥抱住她。偏首即时啃咬她颈间嫩肤。
时光便像是即时倒回多年前,那个偏远的小村落,简陋的矮房,落水得救的她和庆幸犹忧的他,青涩懵懂的少年,在生死劫难之后,唯有借由身体的相知相偎来安慰颤抖恐慌的魂灵。她那样疼,眼泪直流,咬在他肩膀上的伤与她的眼泪一道落进他心底,她疼,他也陪着她一样痛。可心底是欢喜的,相爱的人彼此拥有,成为世上唯一最贴合的伴侣,再没有比这更恍若天堂降临的时刻。
而此时的他们,拥偎在彼此怀里,缠绵至斯,却是抵死如兽般互相伤害,互相啃噬。明明,明明他们原本是那样相爱的啊!爱到,一人若死,余留者就不愿独活的地步。可是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她舌尖已尝到血腥,却更叫她神智溃败,眼泪如决堤般奔涌。牙齿更深,更深的咬下去!为什么要背叛?为什么要一走了之!为什么会有别的女人?
他亦毫不留情,毫不顾忌她多年后生涩固然的身体,一寸寸坚决推进,一步步决绝占领。不适的疼痛似蹿到指尖跌到心底胸前,将她整个人都撕裂开来,浑然她未曾人妻,固执疼痛至死,她终于放开他,唇上已是鲜红潋滟。
他在瞬间加剧侵占,以疯狂霸道之姿决然将她箍紧在怀,肆意妄为。似要将这五年的孤寂思念愤怒全全加诸在她身上,非如此,他才能找回真正的自己,才可回到多年前那个承载了他所有情感的家。
车窗外狂风依旧,浓黑不减。树影摇曳,纠缠搏斗间不时听到枝桠断裂的脆响。便是光和影,都分不清,谁浸没在谁的世界更多。
清冷的月光照进房,半轮明月悬在当空正中。天幕依然黑暗,只狂风不再,浓墨皆皆退回那一台磨砚之内,安安稳稳待在天上,不再溜入人间捣乱。杜丹青睁眼看着身边搂抱着她的男人,一瞬间脑中空白,空间流转,好像,她不过是做了个极长极可怕的噩梦,如今梦醒,他还在身边,与她相拥相眠。
只那肩上一枚与老旧牙印相叠的新齿痕明白告诉她,之前发生的一切确确实实存在着,她没有做梦,他曾经离开。
拿开他搂在她腰上的手,她蓦然惊醒般,翻身拥了薄被下床。这一把扰攘,把浅眠的江鼎文闹醒,单手撑着上半身,他微笑着看她匆忙间躲进洗手间,长长被褥扰乱着她略微显急的步子,几次险些栽倒,倒像极了当年那个莽撞糊涂的少女。明明是她大胆主动的邀他做了一回出格的事,清晨日起,反倒是她慌张羞涩到好像他怎么样先下手为强,当了一回午夜饿狼似的。轻笑起身,****健躯实堪完美,唯腰间及腋,一条丑陋长疤如巨蟒般盘踞霸占,显得狰狞可怖。
随手抽下衣架上的睡衣披上,待杜丹青从洗手间出来,他已端稳落座于客厅沙发,开了电视随意看着。
她身上淡雅的沐浴露味道是他惯用的牌子,长及臀部的他的白衬衣,将玲珑曲线勾勒至极,方才略显慌张的女子,此刻已能从容落座在他身侧。不禁勾起唇弧,他单手弯曲撑靠在沙发背上侧身凝看着她。
杜丹青浑身绷得很紧,却不得不佯装镇静。有些着慌的拿过遥控板胡乱按着,他的眼睛不离她分毫,她的忐忑踌躇恍若昨夕。
好像回到当初,那香樟树下回眸一瞥,此后再见,她便忍不住的脸红无措,可若是见不到他,更是心神不宁。追逐纠缠,她不舍不弃,他顾虑四起;她心伤难堪,他冷凝镇静。一直都是这样,从来都是她主动的更多,他却像端坐于上的帝王,可有可无觑着她一场场浑似自虐的独角戏,此间亦然。不禁生出一种悲呛,较恨而言,是更缭然于心的雾霭。
贝齿轻咬下唇,遥控板搁到玻璃茶几上发出略脆的声响,一颗纷乱的心像是被从天而降的大头针牢牢钉在那最细致的一处,酸疼麻痹,却能寻回三分清明。
她红唇微抿,如誓死战士一般回转过眼来,不避不忌望进他含笑莫名的端凝暗黑之间。
他眉间微动,唇上笑添三分:“想说什么?”
他似乎是心情不错的。杜丹青垂下眼去,若是从前,她从不需去查看他的眼色,他会纵容她的无理,宠溺她的胡闹,他把她当做天上明月,掌心明珠,自相恋,从不曾伤她一分一毫。却在最后的最后,一次宣泄到淋漓尽致,即便是她死都不能换他回头温言。
她终于忍不住抬手将脸埋进掌心里,心尖顶上疼得厉害。以至于那一句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太屈辱!
她曾为求他回头已将自己作践得不堪忍视,如今,却仍旧要用这样的方法再次求助他,这让她情何以堪?踏上那一条路只需一瞬,逐步走下去才知道,恨,并不比爱来得容易。
侧靠在软软沙发之间,****的脚踝尽被冷寒侵蚀,她抖动的双肩在在显示着她是怎样无助和彷徨。权搁在她散发三寸之前的拳微动不前,他是多想要拥她入怀,极尽他所有温柔呵护,只为拭去那明眸眼梢一滴泪珠。可是,偏偏,她为之流泪的那个人,不是他。不再是他江鼎文。
勾扬的微笑生出寒意,在她抽噎之间,那双瞳眸越见深远,像是退却到万里之遥的荒漠孤岭。难窥,莫测,孤寒。
慵懒散漫的阖身仰靠在沙发间,指尖拈起她一簇微湿的长发。那一抹微笑收拢下去,眸色渐趋暗沉,无视她此刻的柔弱一如当初相识,倾身嗅闻那发上清香,他语调轻柔如低喃,恍似情人间的亲昵寻常。
暖融的呼吸触及她耳廓,却说出那样叫人心痛到情愿刀过其身,再不复存在这世间的话语。
他说:“你不值这个价,交易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