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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十一、浅斟低唱忤圣意奉旨填词

转眼三年一度的大考就要到了。三变想:自己此次进京是拿了家里的一万两银子,本想先赎了小玉再静下心来好好复习功课,争取考个好成绩也好对母亲有个交代。可没想到事情突然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现如今小玉恐怕是再难相见了,如果再考场上失利,怕是连家也再难回了。千万不可情场上失意,考场上再名落孙山。如果那样,自己还有何面目见爹娘。

于是三变将想小玉之心暂时放在一边,每日里在店中读书写字,准备在考场上考个好名次,也可当官入仕,干一番事业,不枉白来世上一场。

三变本是聪明过人,报名时便多了个心眼,怕这次主考官还是上次那几位对他有成见,便改名为柳永。柳永本来才学就好,再加上此次主考官又换了人,因无私怨,量才取人,会试发榜,柳永自然是名列前茅。按宋朝的大考规定:礼部会试后,中榜之人还要一一经皇帝当庭面试,中意了,用朱笔圈定方能算数.

轮到柳永面试时,仁宗先见答题文笔流畅、条理清楚、详略分明、词句达意,心中便有几分欣喜。再见柳永长得眉清目秀,风流潇洒,心中更加高兴。便和颜悦色说:“柳爱卿有如此才华实乃本朝之幸。不知柳爱卿祖籍何处?”

柳永拜答道:“臣承蒙陛下夸奖,感激不尽。臣祖籍福建。”

仁宗忙追问:“朕听说福建有个柳三变,你可认得?”

柳永心一惊,没想到仁宗会知道自己的名字,忙躬身答道:“启禀陛下,柳三变正是臣的原名,因嫌叫着拗口,便改为柳永。”

仁宗的脸登时放了下来,如同山里的天气,刚刚还是风和日丽,转眼便阴云密布。只见他重重地哼了一声,往龙椅上一靠,冷冷地说:“朕曾见过一首词,里面写着:忍把浮名,换来浅斟低唱。这词可是你写的么?”

柳永见圣上突然变色,心知不妙,只得硬着头皮说:“那是臣酒后失言,请陛下恕罪。”

仁宗理也不理,提起朱笔,在考卷上批曰:“既愿浅斟低唱,何要浮名?且去填词吧!”

批完,将考卷往柳永身上一扔,喝道:“下去!”

柳永捡起考卷,还没等他看清那考卷上批的是什么字,便被赶下殿。柳永将那皇批一看,登时如掉进冰窟,四肢冰凉。没曾想自己酒后的牢骚话得罪了皇上,自己这一生的前程岂不从此泡汤了吗?不过这是自己在小玉处写的,并没有拿给旁人看,这个仁宗皇帝如何得知。莫不是小玉告的状?想不到自己对小玉一片真情,小玉不但负了他的情,反而御前告状,毁了他的前程。柳永越想越气,他骨子里桀傲不驯的性格被激怒了。他想他一仰头,“哈哈哈”一阵大笑,走进了一家酒店,边喝酒边唱:“才子佳人,自是白衣卿相。忍把浮名,换来浅斟低唱。哈哈哈……!”唱毕放声大笑,笑着笑着又嚎啕大哭,很快便围了一堆人。有知道内情的说:“那是福建柳三变,惯爱作词的。此次大考,本是考中了的,因词意忤了皇上,被赶出殿。故而如此。”众人听说,有婉惜的、有同情的,都摇着头,爱莫能助。

自此,柳永自暴自弃,把那《诗经》、《论语》丢在一边,整日里只是在烟花柳巷消磨时光。今日和这个卿卿我我,明日和那个恩恩爱爱。脑子里又是没记性的,今日才搂了你难舍难分,明日就宛如路人,见面连看也不看一眼。偏那些烟花女子又被他迷得神魂颠倒,今日里才受了冷落恨得咬牙切齿,明日里他几句好话一说,又高兴得眉开眼笑。柳永在**丛中如鱼得水,不几个月,京城的大小妓院便被他去了个遍。

想起仁宗在他卷子上批的那一些字,柳永气恨不已。可在封建王朝里,君叫巨死,巨不得不死。面对有生杀大权的当朝皇上,柳永虽然不能也不敢把他怎么样,可心里却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于是柳永便去教坊、酒楼、茶馆处填词卖钱。

京中的人原本就喜爱柳永的词,又见他只因酒后说了几句牢骚话便被皇上去了功名,都很同情他的遭遇,便争相出钱买他的词。柳永每填一首词,必用比字还大一倍的字体写上名字:奉旨填词柳三变。那词中的字句,心情好时,便认真写上几句,心情不好时便胡乱涂抹几笔。心中却振振有词:反正我是奉旨填词,填得不好,那是皇帝有恨无珠,用人不当,干我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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