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依旧是雾沉沉的,看不见云,也看不见星,厚重的云朵之上,大大小小的星辰遍布整个天空,像是一盘解不开的棋局,但是细看却有规律,正中,最大的两颗星辰——日星与月星相对而视,自日星以左,群星被笼罩在赤红的火光中,半边的星空像是烧了起来。自月星以右,却是冷蓝的国度,像是将半边的星空都冻住了。月星缓缓自转,倒是十分安静,而日星却是时不时炸出一团火球,无数火球簇拥着投射而下,像是千军万马,直冲进云层之中,但最终也仅仅是在云层的缝隙中洒出一些光点,给漫漫长夜带来光明的最初。
自从五百年前那次剧变,天空便一直笼罩着这样厚重的云彩,平时别说星光,就连日光也是难得一见,哪天要是天气稍好,出了太阳,家家户户都是要庆贺一番的,颇有些“蜀犬吠日”之感。
云层依旧厚实,似乎亿万年都没有变过,但今天却显得格外平静,云层之上没有风,但是今天的云却无风自动,日星和月星便如那群星中的王与后,扫视着这片星空的国土,在那火热与冷蓝的照耀下,群星分成二十八个圈子,按照二十八种轨迹旋转着,一切都显得自由而有序。
轰!
随后便是冷厉的长风,在火红与冷蓝的统治中,不知何时,一点白光骤然接近,由右上而左下,似乎是天外的来客,直直冲向日星与月星,强烈的气浪将接近的星辰轰成碎片之后,白得发烫的温度将其融化成灰烬,眨眼间,一颗颗直径数亿里的星辰飞速地消失,但白光速度不减,直直扑进日星如火球般的身体之中,又猛然冲出,似乎是幻觉,整个日星的火光都黯淡了不少。依旧没有停留,白光流出长长的白尾,冲进冷蓝的国度,将月星凿了一个对穿后,直直扎进了厚重的云层里。
轰!
轰!
轰!
……
一连串的闷哼声此起彼伏,整个云层都在颤抖,蜷曲的云朵几乎缩成了棉花,终于,上方的云层不再颤动,一切似乎又归于平静,片刻后,一声轻“扑”,如同什么东西被撕裂了一般,白光拖着长长的白尾在长夜中乍现,随后便快速地向下方略去。
在白光离开之后,云层迅速合拢,原本被撕裂的缝隙瞬间被修补,上方,无数的物质重新出现而后归于原位,消失的星辰出现了,日星黯淡的火光重新照耀着半边的天空,月星依旧冰蓝,完整的冰球表面光滑如新,似乎刚才的一幕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
长长的白尾将长夜的一脚照得通透,从北向南贯穿整片大陆,整个世界都为此而亮。
“师兄!那是流星么?”一处山峰之上,一男一女斜躺着,女孩那被白光所闪耀的眼眸迸发出灵动的目光,“真好看!你说我对着它许愿,会灵么?”
还没等回应,旁边一道声音炸起,听起来颇为不爽。
“会不会灵我不知道,但是,你们麻烦大了!”
女孩猛地转身,只见一个中年男子嘴角不停地抽搐,脸色铁青,一把抓起旁边惊疑不定的年轻男子,喝道:“好小子!不愧是我的好徒弟,连你师妹的主意都敢打,不要命了是吧!”
中年男子左手微光一闪,那炽烈的火光将男子煞白的脸映得分外清楚。
“不要!”
女孩高声喊道:“你要是打死了他,我也不活了!”
看着女孩那涨红的脸,中年男子强自压着怒火,一把将那青年男子扔在地上,怒道:“你看看,这就是你喜欢的男的,眼光比你娘当年不知道差到哪里去了!你看看他那怂样,我都替他脸红,你这么为他,他到现在说过什么?屁都没放一个!这样的男的,你说我放心将你后半辈子交给这样的怂货!”
女孩说道:“爹,你平时怎么对他你心里清楚,现在他看到你能不害怕吗?再说了,他怂不怂,跟我喜不喜欢他是两码事,这辈子我跟定他了!”
“你!”中年男子被气得说不出话了。
“师父,”青年男子轻声道,“您少说两句,消消气吧!”
“闭嘴!”中年男子瞪着眼睛,看都没看一眼。
“我不!”青年男子涨红着脸,突然大着声音喊道。
看着愣了一愣的中年男子,青年男子继续说道:“师父,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嫌我性子软,保护不了师妹,但是,我不是对所有人都怂的,您说,我对师妹怂那是怂吗?我爱她,我知道在您眼里,这个字一钱不值,但是我现在能给她什么呢?只能给她这个。但我不会永远都这样的,仙灵大帝当年还做过奴隶呢,最后不也成为了一代圣皇,我不信,我周仲清一辈子都只是一个怂小子!”
中年男子看着眼前的周仲清,仿佛是第一次认识他这个徒弟,半晌没有说话。
“师兄!”女孩紧紧抱住周仲清的身体,哽咽道:“师兄,我知道你可以的,你一定可以的!”
“好小子!”中年男子看着他,“大话不是吹出来的,只要你做出了一番事业,我就将柔儿嫁给你,否则,我宁愿她一辈子守着我,也不会便宜了你!”
中年男子转身便走,只留下了两个年轻人相对而泣。
中州,仙灵山,道殿。
大殿内的灯光有些昏暗,当中坐着一位老者,左右两边分别是一个老妇,一个中年人模样,俱是眉头紧锁。
“大师兄,这天怕是要变了!”中年人说道,“此番天煞孤星再现,我仙灵宗如何待之?”
上首的老者默然不语,左首的老妇人却是说道:“师弟,你心乱了,如今世道不比以往,一个天煞孤星,再厉害还能翻了天!就算再出一个魔君,顶了天也不过是一个分灵境而已,而如今,这分灵境强者,我仙灵宗便不下五手之数,强虎难敌众狼,一个天煞孤星之命,还能如何?”
中年人说道:“师姐,这道理我自然懂,天煞孤星本身并不足惧,只怕那神兵一出,吾等难以抵挡啊!”
老妇眉头一皱,说道:“你是说……弑神枪!可是自五百年前那次天地浩劫以后,‘神兵不出世,分灵为强者’不是已成定局么?我倒是有些担心魔族,趁此再犯,如果这样,怕是有灭宗之祸啊!”
两人一阵犯难,为首的老者这时终于开口说道:“师弟、师妹切莫慌张,天煞孤星再现,世道怕是要变了,但是我仙灵宗立宗数亿年,期间两次仙魔大战吾等都能安然渡过,岂有衰亡之理?师妹说得有理,但那天煞孤星却也不得不防,这样吧,吴师弟,你且持我命令,晓谕中州,凡今日起,所生孩童,均需送往仙灵宗查验,至于理由,你自己安排吧!”
“诺!”中年人拜了一拜,出了大殿。
“师妹!”老者又看向妇人,“需要你辛苦跑一趟了。”
老妇起身道:“但凭师兄吩咐!”
老者拿出一枚黑石令牌说道:“你且持我首席长老令牌,邀各宗首席长老共议此事,我席下弟子,无任务者都听你调遣!不得有误!”
“诺!”老妇接过令牌,转身欲出大殿,忽然转身道:“师兄,此事是否要请后山那位商议?”
“他出宗已经月余,现在去寻也寻不到,等他回来再说吧!”
“诺!”
老妇出去后,偌大的道殿瞬时安静得有些异常,老者不停地踱来踱去,忽而身形一闪,已然来到了半空中,此时偌大的白尾正缓缓消失在天际,东方玉都发白,老者的脸色阴晴不定,随即轻叹道:“天煞孤星,不知这次又要应在哪一个可怜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