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西暖阁共商大计之时,大学士刚林进了乾清门。
他匆匆走到西暖阁外,疲惫中带着狼狈慌张。
“吴公公,我有要事面见圣上,麻烦你通传一下——”
“大学士,请稍候——”
吴良辅进西暖阁传禀,不大一会儿出来,“大学士,皇上传你进去——”
刚林礼节性地拱手,匆匆进了西暖阁。
我看着他慌慌张张的背影,心里暗想:这刚林本是多尔衮的心腹,此刻前来,不知道是刺探军情,还是倒戈相向。
“启禀皇上,启禀太后:摄政王行猎中不慎堕马,医治不当身亡。英亲王秘不发丧,胁迫两白旗将领,预借丧事倒行逆施。其子劳亲带精兵秘密奔赴京师,预备内部策应,现离京城已不远。臣闻讯,惶恐至极,快马加鞭不分昼夜赶回来禀报——”
“大学士忠心可嘉,哀家甚为欣慰——”
“大学士一路辛苦,先下去休息——”
刚林从西暖阁出来,匆匆出了乾清门。
西暖阁里,还在商议应对之策。
“福临,可有应对之策?”
“额娘,阿济格率众谋逆,别怪朕不念君臣叔侄亲情——”
福临似乎在思索应对之策,孝庄太后似乎在等答案。
西暖阁里呈现短暂的静谧,静得连跟头发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郑亲王,朕命你关闭九门,在德胜门伏下重兵。单等着劳亲带兵进城,来个瓮中捉鳖。秘密拿下劳亲,再收拾阿济格,清算多尔衮——”
“臣领旨——”
“慢着——”
孝庄太后似乎不满意福临行事布局,阻拦郑亲王领旨。
郑亲王似有不解,询问,“太后,本王觉得,皇上行事,并无不妥啊?”
“哀家赞成皇上擒拿劳亲,收拾阿济格。但清算摄政王,时机远远没到。多尔衮亲信遍布朝野,这一点,郑亲王应该比哀家更清楚。稍有不慎,就会天崩地裂满盘皆输……”
“太后的意思?”
“哀家认为,擒拿阿济格,不应该冠以谋逆罪。英亲王对多尔衮之死秘不发丧,你们就给他按一个对摄政王不敬之罪。厚葬摄政王,稳住多尔衮旧部。等稳稳妥妥拿下阿济格,再一点一点肃清多尔衮在朝中的势力。能做到兵不血刃,最好不要血流成河。哀家已下懿旨,秘密召鳌拜、索尼回京。希望,他们可以助郑亲王一臂之力……”
“太后圣明——”
“太后圣明——”
“太后圣明——”
西暖阁众臣三呼太后圣明,绝非是阿谀奉承。
他们那发自肺腑的呼声,深深撼动了我。第一次领教孝庄太后的睿智聪慧,我对她多了一份由衷的敬服。
“郑亲王,按太后的意思办吧!”
“微臣领旨——”
郑亲王行君臣之礼后,率保皇派出西暖阁,匆匆离去。
苏麻搀扶着孝庄太后,也款步走出来。
福临跟出来,送太后娘娘。
“哀家乏了,想回慈宁宫睡会儿。福临,你在这坐镇等消息吧。有了结果,记得遣人禀告额娘一声——”
“恭送皇额娘——”
“恭送太后娘娘——”
孝庄太后坐上八抬软轿,在宫人簇拥下离去。
那黄罗伞的背影带着一抹寂寥,透着些许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