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翦大败于蓟都,只得撤回先前已占领的燕山之阳,静候三国兵散,好再次相攻。不料尚未等到齐赵回师,却得到秦王密诏,命其速速回师勤王,因为楚国已起兵攻秦南面了。王翦知秦国之兵皆被自己带出,国内已十分空虚,当下不敢怠慢,即刻分兵三十万星夜启程回国,另三十万由杨端和暂领指挥。
不一日,三十万军马抵达咸阳左近,嬴政派人出郭三十里相迎。王翦及一干佐将入咸阳参拜秦王,秦王设宴款待。王翦道:“楚国虽强,却从不敢搔虎之脊,如今胆敢犯秦,恐已早知我军动向罢!”嬴政道:“樊於期降燕,必将寡人之意和盘而售,楚王受燕使蛊惑,岂不兴兵?一统大业只怕险阻重重了。”王翦点头道:“形势突变,瞧来咱们只有出其不意,快速出击了。微臣今晚便举兵南下。”嬴政道:“哦!如此急么?”王翦道:“兵贵神速,若非他处道路难行,微臣原本不打算路经都城。”嬴政笑道:“昔有禹王‘三过家门而不入’,今日老将军意欲效仿古人么?”王翦亦笑道:“大禹何许人也,老臣岂能望其项背?”嬴政道:“老将军替大秦南征北战,功勋卓著。若霸业得成,老将军实居臣工之首,如何不能与禹帝比肩?”王翦道:“臣首之说,何以克当?请王收回成命,以避群臣怨怼之心。”
嬴政哈哈大笑道:“谨小慎微,是你王翦的作风。诸位将军星夜奔波,实属辛苦,寡人亦不会亏待诸位。来人,着升王翦为上将军,与白起同名。赏金十万两,田万顷。王贲封万户候,是为都统。”当下又按邯郸之功一一鄣表诸将,各有升迁奖赏,却丝毫不提蓟都之败。王翦心内如何不知,不肯领赏,道:“邯郸实属大王妙计而破,臣等敢言尺寸之功?偶有佳绩,亦属臣等份内,且留这杯庆功之酒,待微臣助大王完成千秋之业再喝罢?”再三推辞,嬴政哪里肯依,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况蓟都并不值得我军血拼,老将军还是功大于过啊!”王翦只得拜领称谢。
当晚王翦即率军奔赴荆楚前线,嬴政召来另一大将李信道:“樊於期坏寡人大事,此人不除,难消心头之恨!汝代寡人取其人头回来。”李信道:“临阵换将,是对将之不信任也,恐王将军心内不快。”嬴政道:“那你可知王将军曾在蓟城之战中私放了樊於期?”王翦与樊於期照面之事早已被监军偷偷报与嬴政知晓,但秦王为了顾全王翦脸面,并未向群臣提及,此刻说起此事,李信不便再言,只得领命。却听另一名大臣出列禀道:“既有此事,大王为何不但不惩,反而黜升其职,多加恩赐呢?仍让其率领大军,倘其稍有反意,谁能阻挡得住?”嬴政笑道:“王家累世为将,对秦之忠心无有出其右者。只是他也是个重义之人,毕竟樊於期曾是他最为得力的部下,忠义面前寡人不愿让其为难。”那大臣道:“忠义不能两全时,自是忠字当头,王翦在此事上犹豫,足以证明他有狂悖之心,大王不得不防啊!”李信听到此处,立即反驳道:“正因王将军对部下有兄弟之义,才能令士卒同心,奋勇杀敌。血性男儿理应如此,岂能与不忠之心等同起来,你休得血口喷人。”那大臣正要反唇相讥,嬴政止住道:“好了!寡人心意已决,休再作无妄之言。”那大臣不敢再言,李信也快步走了出去。嬴政望着他远去的背影道:“寡人要平定天下,非用王翦不可,岂能不多赐良田美宅?拟诏,诏命赵高重担御史之职,两日后尾随王翦大军,行使监军之责,如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即如实回报!”那大臣这才领悟,大拍溜须马屁道:“原来大王已有制其之策,大王虑事周详,臣等难及万一。”
嬴政又与群臣商议了些军国大计,直到深夜方散。刚出议事厅,只见赵高远远地走了过来,便道:“太后已经歇息了罢?为何深夜还在此处?寡人已命你为御史大夫,随在王翦军中监军,准备一下,两日后启程。”赵高道:“太后早已歇下,谢大王厚恩,不过……”嬴政见他吞吞吐吐,问道:“还有何事?”赵高道:“阿房娘娘的处所今日被太后知晓,已派人查抄过了!”嬴政大吃一惊,道:“怎么回事?你怎么不早来报与寡人?她人呢?”赵高忙道:“请大王放心,奴才得知消息后,已事先将娘娘转往城外安全之所了。”嬴政这才放心,赞道:“做得好!”稍稍沉吟了一下,又道:“这宫里是住不得了!你暂时不要随军出征了,寡人另有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