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3月,新年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月,工作依然没有着落的江澈渐渐变得浮躁!
这天,漫步在老家田间小道上的他接到了房庭安从沪州打来的电话:“兄弟你好,在家有事做吗?”
“没有呢。”江澈随口答应着,预感托房庭安找工作的事可能有着落了。
果然,电话那头的房庭安接着说:“我们车队现在招人,如果你想来的话,抓紧时间过来。”
江澈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兴奋地说:“好的,好的;明天我就坐大巴车过去。”
“你要有心里准备,进了公司不一定有楚城的线路跑;车队要是安排你跑别的线路,就不方便回家了。”房庭安说。
此刻的江澈哪还管得了那么多,他急切地答:“没事的,先进去再说吧。”
“那来吧。”房庭安说。
挂了电话,江澈迫不及待地赶往了虹州县城,准备收拾行李,风驰电掣地赶往沪州。
第二天一早,江澈从虹州汽车站登上了开往沪州市的大巴车。车上的他甜蜜地欣赏窗外的风景,欢快之情溢于言表!直到房庭安发来短信,才让他稍稍定下神来:“兄弟,我现在桃林市,不能去接你了;我把你的手机号码给徐剑了,等会他会和你联系,也会安排你到公司的事情。”
江澈想起了房庭安提起过的徐剑,是和车队老板关系好的那个人。虽然有点小失望房庭安没在沪州,但转念一想,谁接都无所谓,只要能顺利地进入公司、有份安稳的工作就好。他给房庭安回了信息:“好的,你忙你的;回来我请你吃饭,算是我对你的感谢。”
“不要客气。我最近跑桃林到沪州往返,晚上到沪州卸完货就要赶回来,白天停在桃林,可能要十几天后才能停在沪州;到时我打你电话。”房庭安回信息说。
江澈想了想,回了信息:“哦,这样啊,知道了。那你先忙吧。”
刚把信息发出去,江澈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接通后,他说:“你好,哪位?”
打来电话的人说:“你是江澈吧?我是徐剑,房庭安的朋友。”
“哦,徐总,你好!”江澈连忙答。
“你到哪儿了?几点到站?”徐剑直截了当地问。
江澈看了一眼公路牌,答:“到嘉定了,大概还要半小时到站。”
“好的,我已经在车站了。到了打我电话。”徐剑说。
“好的,徐总。那一会儿见了。”江澈挂了电话,想:这个徐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等会儿见了面我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还没把这些问题捋清楚,大巴车已经平稳地停在了沪州汽车南站。江澈一边往出口走,一边拿出手机拨徐剑的电话;电话接通后,江澈说:“徐总,我现在到车站出口了,你在哪儿?”
“我在车站广场呢。”徐剑说,“你穿什么衣服?”
江澈答:“黒色的羽绒服。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背包。”
“知道了。”徐剑说,“站着别动,我过来找你。”
“好的,谢谢了!”江澈答。
看着车站内背着大包、小包,拖着行李箱进进出出、熙熙攘攘人流,江澈想:这都是和自己一样背井离乡、出门讨生活的普通人,不容易啊!
一辆银色本田停在了他的身边。从里面走出了一个四十岁左右、叼着香烟、剃着光头、满面红光的男人。
江澈疑惑着:是徐剑吗?怎么不像好人。
光头男说话了:“你是江澈吧?我是徐剑。”
“我是江澈。麻烦你了。”江澈微笑着说。
徐剑大大咧咧地说:“房庭安的事就是我的事;都是兄弟,不要客气。”
江澈想:这人看着不像好人,但应该是很讲义气的那种。
“走吧。先去公司把入职手续办了,今天算正式上班。”徐剑说。
“还没面试呢,就有把握让我入职了?太牛了吧!”江澈说。
徐剑轻蔑地笑笑,说:“没这点关系,能急着让你过来?上车。”
江澈笑了笑,钻进了本田车里。
车窗外流动的平常街景,让江澈不以为然地认为,大沪州除了马路比老家的马路宽些,别的也没什么特别。
“来过沪州吗?”徐剑问。
江澈微笑着答:“没有。徐总来沪州多久了?”
徐剑笑了笑,说:“我今年39岁;比你大;以后叫我徐哥吧;叫徐总,见外了。”
“好的,徐哥。”江澈笑着答。徐剑点了点头,感叹道:“我来沪州十几年了,都在瞎忙,这么多年也没存到钱。”
江澈笑了笑,说:“钱是身外之物,不用看得那么重要;会花钱才会赚钱。人活着,开心最重要。”
徐剑瞄了一眼江澈;认为江澈能说出这话,一定和他是同道中人。他赞许地点了点头,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了这些年在沪州“精彩纷呈”的夜店生活。
江澈心不在焉地听着,偶尔转过脸对吐沫横飞的徐剑礼貌地笑笑,向他传递“我在听”的信号。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一路口若悬河的徐剑就载着心里想着该怎样适应新环境的江澈来到了尚游快递服务有限公司位于沪州市北青公路6186号的沪州总部。
门口的保安见徐剑回来,走过来微笑着说:“回来了?徐总。”
徐剑点了点头,递了一支“中华”过去,说:“回来了。出去接了个朋友。”
保安接过香烟,弯腰对坐在副驾驶位置的江澈点了点头。
“哪天一起泡个脚啊?春华路的那家足疗店刚来了两个山里妹子,长得真是漂亮!”保安满面春风地说。
徐剑笑着问:“韩队长是去洗脚,还是想做点别的?”
韩姓保安队长忙不迭、又带着点猥琐地答:“洗脚,洗脚,要是可以的话,顺便做点别的。”
徐剑笑了笑,说:“有时间再说吧。我先进公司做事。”
保安掏出遥控器,打开大门,说:“您忙!”
徐剑点了点头,拿起车里的一包中华烟递给韩姓保安,说:“给弟兄们分了。”
保安接过后,再次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谢了,谢了!”
“到了办公室,我先给你介绍车队的几个领导。”徐剑将车泊进车位说。
江澈谨慎地看着徐飞问:“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徐剑摇了摇头:“没什么要注意的,不用太拘谨。办完入职手续,我们在办公室等他们下班;晚上大家一起吃个饭熟悉一下,以后好办事。”
江澈点了点头:“好的。听徐哥的安排。”
二楼的车队办公室外是一张乒乓球桌,办公室里有几张办公桌、几台电脑和几张领导模样的面孔。
“这位是刘老板。”徐剑指着一个端坐在一张偌大办公桌后面的文质彬彬的二十几岁男人说。
江澈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想:这么年轻!富二代吧?
“你好,刘老板!”江澈礼貌性地打了招呼。
刘超明看了看江澈,点了点头。
“我介绍的人你放心,不赌博,驾驶技术也好。”站在一旁的徐剑说。
刘超明好像没听见徐剑的话,看着江澈问:“以前在哪儿上班?”
“老家的物流公司。”江澈答。
刘超明“嗯”了一声,问:“怎么想到来沪州了?和家人在一起不好吗?”
江澈答:“沪州的工资待遇比我在老家要好一些。也听说了大沪州的繁华,想来见识一下。”
刘超明笑着问:“那你感觉沪州怎么样?是不是很繁华?”
“这里没什么高楼大厦,看起来并不是很繁华。不是我心里想的那样。”江澈答。
刘超明和徐剑相视一笑,说:“我们所处的地方属于沪州秦浦区,算是沪州的农村;有时间的话,你可以到浦中新区看看,那儿和你心里想的沪州差不多,应该不会让你失望。沪州在唐国人眼里是外国,在外国人眼里是唐国。这话还是有点道理的。阿剑,带他去人事部登记一下,先从机动做起吧。”
“好的,刘总。”徐剑说,“走吧,我带你去办手续。”
江澈点了点头,跟徐剑向外走去;走了两步,停下来说:“刘老板,有楚城的线路车吗?我想开那条线的网络车。”
“为什么?”刘超明将目光从电脑屏幕移向江澈问。
江澈答:“我老家离楚城近,开楚城线可以经常回家看看;孩子小……我挺想她的。”
“可以理解!”刘超明点了点头,说,“现在没有空闲的楚城线路;我答应你,一旦有了,就让你去。”
“那先谢谢刘老板了!”江澈感激地说。
江澈有了工作的同时,也在憧憬着渴望的楚城线路车;令他没想到的是,刘超明的承诺,足足让他等了八个月——入职不久,他就被车队派往外省开甬城到Y县的网络车;在那儿,一待就是八个月!
2009年11月13日,在甬城的江澈接到了徐剑从沪州打来的电话:“把现在的工作交接好,回沪州报道,之后去楚城,那里有刚开通的楚城市到兰京市的网络车。”
挂断电话,江澈的心情变得无比复杂!兴奋的同时,陷入了沉默。孤身在外的八个月里,他做过帮别人代班的机动、寄人篱下的副驾、开过别人不愿开的鸡肋线路车……(车队规定:驾驶员的工资取决于所开车辆的油耗和行驶路线的高速费用。)
这八个月里,他没有回过一次家!一个人在异乡的苦闷、每天凌晨三四点卸完货躺在车里的空虚、寂寞、彷徨,成了他这辈子最刻骨铭心的记忆。
步履维艰的这段时光,他也遇到了很多给予他无私帮助的人;除了感激,以后的日子,或许只将剩下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