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如武推开如玉的房门。
如玉正在案前练字。看见弟弟进来便说道：“石头，和姐一起练字吧。”
如武走过去。换了往日，他早已开始笑闹开了。今日却一声不吭地坐下来，然后便呆呆地想着什么。
如玉有些奇怪，便拿手中的笔，在颜如武眼前晃了晃，见他没反应。便放下笔，悄悄走到他身后，猛地在他耳边大喝一声。这是他们自小便玩的游戏。换平时，如武早就嚷开了。
可今天，却还是呆呆地出神。
如玉发觉到他的不对劲。便不再闹他。走到他正前方，伸出双手抬起他的头，关切地问道：“石头，你怎么啦?”
颜如武嘴巴动了动，还是没张口。
如玉越发奇了，眼睛转了转，悄声打趣他道：“如武，你是不是瞧上哪家姑娘了？”如武瞪她一眼，不理她。
如玉咯咯一笑：“好啦，有什么事告诉姐，姐帮你。”用手开始扯他的耳朵。
如武没好气地拂开她的手。
如玉注意到看见他手里握着一支娇艳欲滴的红梅，便伸手拿下来，抚摸着道：“好漂亮的梅花啊。真红。石头，是李大哥院子里的梅花开了吗？我昨天去看还没有呢。”
“这是李大哥刚在山中采的。”颜如武闷闷答道。
“山中采的？山里的梅花开了？”如玉惊喜道。
“姐，李大哥对你可真好，跑到悬崖下采给你的，就因为你喜欢红梅。”
“太谢谢元风大哥了。”如玉笑着道。
颜如武瞧着她正经地道：“姐，李大哥不要你谢他的。“
“元风大哥人这么好，他不要，可我还是要谢谢他的。”如玉歪着脑袋调皮地说。
“姐，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颜如武有些气急。
“什么真不懂假不懂的？”如玉疑惑地问。
“就是李大哥喜欢你，想娶你作娘子的这事。”
“石头，＂如玉没好气道：“我都跟你说过了，不要胡说八道。姐姐是定了亲的人。”
“定亲又怎么了？连人影都没一个。姐，你还真要嫁给一个从没见过的人？”颜如武有些生气地问她。
“有见过的。”如玉正色道。
“我天，”颜如武作晕状，“我听娘说，那时你才刚出生而已。这能算什么见过面。再说，那慕容家，这么多年，除了每年寄个信，连人影都没一个有。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变卦了。”
“唉哎，好石头，你别吵吵了，吵着姐姐脑仁都疼了。你出去吧，姐姐要练字了。”如玉作势要推颜如武出去。
“姐，如果没有那慕容家，你说，你会不会嫁给李大哥？”颜如武站着不动。
“石头，元风大哥是兄长。你不要乱说。被人听见了，多丢人。”
“有什么好丢人的，李大哥喜欢你，他只对你一个姑娘好，全村子的人都知道，他可没觉得丢人。”颜如武不以为然。
“不理你了。”如玉开始有了一些心慌。
“姐，你嫁给李大哥吧，好不好？”颜如武轻声求着。
“臭石头，你不可再乱说的，被爹知道了，他会提着锄头去砸元风大哥家的门的。”
“你别管爹了，你就说，你喜不喜欢李大哥？”颜如武执着地道。
“石头，元风大哥他是兄长。我自是喜欢他的。”如玉郑重道。
“那，姐，你是同意做他的娘子，让李大哥当我姐夫了？”颜如武道。
“你到底有没有听懂姐在说什么？”如玉有些生气道。
“姐，你喜欢李大哥，李大哥喜欢你，那你们就可以成亲啊。”颜如武道。
“臭石头，你尽是些胡说。”颜如玉又气又羞。
“我哪有胡说，我哪有胡说，人家李大哥.......”
“元风大哥就象是亲哥哥。你休要再胡说八道。姐姐要生气了。”如玉背着身子不理他。
“姐，明年开春我们打完山贼，你就嫁给李大哥吧。＂颜如武不依不侥。
如玉捂着耳朵不听。面露愠色。
见她似是真恼了，颜如武怏怏地望着她说：＂你都没见到，李大哥为了摘梅花，手都受伤了，血淋淋的。”
“啊，元风大哥受伤了。要不要紧？”如玉放下捂耳朵的手，急切地问道。
颜如武摇摇头。又看了看她，慢慢走了出去。
窗外传来父亲和颜如武的争吵声，想是爹听到了他们在房里说的话，教训弟弟去了。如玉心中霎时堵的更慌了。
坐在桌前，眼前一幕幕掠过，满身血污走向她的李元风，接住从树上摔下来的她的李元风，教她弹琴的李元风，吹箫给她听的李元风，手把手教她射箭的李元风......
一时间，如玉心乱如麻。
想起颜如武刚才的话，她走到柜子前，拿出针线盒。
如玉的房间还亮着灯光，颜陈氏望了望，长叹一口气，坐下来道：“惜根，咱玉儿不会有事吧？”
“能有啥事，姐弟俩不是经常闹嘛。”
“石头说的没错，那元风，倒是极好的。应该不比慕容家的孩子差的。”
“娘子啊，咱们和慕容大哥可是定过亲的。怎么你就不明白呢。”颜惜根不为所动道。
颜陈氏说：“惜根，这门亲事可是苦了咱玉儿了，都快十八了，那和她一块长大的孩子都当娘了，那慕容家却还没来行聘。那元风，那么好的孩子。周围的凡是家里有姑娘的人家，哪个不想将姑娘嫁他。可他就偏对我们玉儿好。可你还在那拧着。”
“尽是胡说。咱玉儿怎么能嫁给那姓李的小子。”颜惜根粗声粗气道。
“那元风多好的一个孩子，我就没见过比他更好的孩子。”
“咱玉儿迟早是慕容家的媳妇，他姓李的沾不着。”
“咱玉儿还有几个月就满十八岁了。要是慕容家的人还不来，咱玉儿怎么办呢。”
“那不还没满十八嘛。”
“若到时慕容家的人还没来。咱们就把玉儿嫁给元风吧。”颜陈氏坚定地说。
“娘子，你是瞎操心，早些时间我就跟你说过，我看玉儿对那李元风没那意思的。”
颜陈氏呆了呆。
颜惜根安慰她说：“老夫子说的，姻缘天注定。人力难为。你就别操心了，啊。”
“唉。”颜陈氏长叹一声，满是沉重。
颜陈氏又走近窗户，看见如玉的房间依旧亮着灯，担心道：“这么晚了，玉儿还没睡了。”
“别担心啦，女儿大了，有她自己的主意。”颜惜根走过来拍拍她的肩道。
“哎。”颜陈氏又是一声长长叹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