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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生死花妙用,五龙门之战

院子里夭夭正急得满头大汗,赵飞鸿与李武二人得了消息,更无心思炼气,接连出了门寻找杨泊安,来来回回两三趟,仍不见踪影。三人料知他性情随和,少与人结仇,知书达理,亦不会夜半不归,直令关心者心烦,现如今唯有被奸人所掳的可能性。而芜湖此地,只有徐家才对他恨之入骨。想到此处,更急得夭夭大哭起来。

李武沿着大厅不停转圈,良久,才恨恨道:“咱们年少力薄,还需老太爷出马才行了。”

“老太爷这时却没了踪影,不然还需你多言?”赵飞鸿心乱如麻,语气稍重,竟从未有之。

“那该如何是好?”夭夭哭道。

赵、李二人皆默不作声,唯有夭夭低声痛苦。忽而,赵飞鸿挺起胸来,道:“我料知长生阁内高手如云,咱们或可寻得助力也说不定。”言罢,三人匆匆往长生阁赶去。

守护阁门的两位路字辈高手知族中长辈甚是看中赵、李二人,见了三小行色匆匆,未曾阻扰。三小不识规矩,见阁楼一层并无一人,便又上了楼,到了二层仍旧如此,又上了去,直到了六层,才见得一大群白发飘飘的老者夹杂着几位中年人围在一堆,暗道:“原来族中长辈都聚在此处,却不知以为何故?”

夭夭年纪最幼,未曾炼气存真,是以见了这般阵势,不免心下忐忑,想到公子爷不见踪影,不禁悲从中来,又呜呜咽咽哭了起来。一群老者听闻身后哭声,回过身来。

赵飞鸿、李武二人见一群人正围着三位更显苍老的老者,三老发枯色衰,死气沉沉,正是葛海楼等三大长老。而葛仲华正立在三老身边,赵飞鸿心中一喜,上前两步道:“老太爷,泊安不见了。”

葛仲华心中一惊,他连日来忙着应付十数日后端午之厄,忽略了幼孙,心下本已愧疚不安,乍闻幼孙失踪,怒道:“你们几人连个孩子也看顾不了吗?”

夭夭听有责备之意,更哭得凶狠,赵、李二人无言以对,埋头自恼。

中间葛海楼劝道:“仲华,切莫动气,需怪不得他几人。好好找一找便是了,这芜湖之地,胆敢害咱们葛氏子弟的人还没出生?”说到此处,一扫数日颓废,似已恢复往日英气。

边上二长老已随声附和,又对葛仲华道:“既如此,你便先去找回那孩子吧。”

葛仲华正欲抱拳告退,却听楼梯间传来一声‘不必了’,正是葛路山。葛路山身后跟着一少年,正是杨泊安。

原来,杨泊安回到院子,不见了夭夭的踪影,心知她必定心忧而出门寻找自己,问了身边丫鬟,才知连同赵、李二人也到处寻找自己,此际更为了自己闯入长生阁,担心他几人闯祸,是以亦忙匆匆赶往长生阁,路上巧遇葛路山,道了事情原委,才由葛路山带着往阁楼赶来,路上倒是畅通无阻。

葛仲华见幼孙身上衣衫破烂,既怜且怒,道:“是何人把你掳走?”

“无人掳走孩儿,孩儿只是觉得无聊,出门逛了逛,一时忘了回府的路。让外祖及诸位长辈担心了。”杨泊安躬身拜道。斜眼见夭夭哭得梨花带雨,更觉愧疚羞赧。

葛仲华素知幼孙性情与女儿无异,外柔内坚,他既不说,则自己强问,亦不能问出个一二来,只想着以后须得在他身边多安插些高手护佑才行,故上前拉着他手,又向三位长老行礼,教他说道:“快快拜见三位长老。”

杨泊安叩而拜倒,“泊安见过三位长老,恭祝三位长老仙法通玄,福寿更生。”

“哈哈,这个孩子会说话,茹儿调教了个好孩子。”三长老笑着虚扶起杨泊安。杨泊安抬起头看了看几位长老,眼前却黑雾迷茫,不觉揉了揉眼睛,定了定神,再细细看来,竟似三位长老身上冒出的黑气,恐怖不已,不禁退了一步。

葛仲华见状,笑道:“孩子,别怕,三位长老慈祥的很,对你母亲,那也是很好的。”他当日毁掉徐青剑仙根,致令徐氏下一代族长永无精进指望,闯下大祸,若非三位长老暗中协调,徐氏两位蜕凡境高手早已前来寻仇。

杨泊安结结巴巴说道:“孙儿非是害怕,只是,只是……”

“如何,老朽还要吃了你不成?”三长老戏谑道。

“不是,是,是,是泊安见三位长老身上黑雾蒸腾,死气沉沉,心里难过。”

“哦,你竟能看到老朽的死期不远矣。”杨泊安一席话令得此处十余人心下大惊。寻常人见到三位长老,虽能料想垂垂老矣,命不久矣,然而那一身气场散尽,道行尽消的场景却唯有先天高手蜕凡后,天眼重开方能见得。

杨泊安懵懵懂懂,想着子渊文集中一篇故事,道:“泊安曾见子渊文集里写到,‘天生万物,万物固有先天之灵,浊世三载销三气,红尘网上更生尘,垂老归来处,破妄回混元’,而今见三位长老身上气息消散,以为长老们回归本源,正是外祖所言的突破先天的征兆。”

三位长老一声苦笑,蜕凡登仙,何等艰难,葛氏千载以来,天纵之才还少吗?却又有哪个成功了的。葛海楼摆了摆手,对杨泊安等人道:“去吧,早些休息。”

杨泊安告了声退,便回身离去,方止楼梯口,又回过身来,取下夭夭头上的簪花,双手奉上,道:“泊安曾读过一些奇异论,料想这七瓣紫色花对三位长老应有奇效。”

葛海楼接过手来,放在鼻口闻了闻,忽而脱口而出,生死花,众人闻言皆是大惊。生死花聚阴祛粕,至奇归阳,乃是天地间不可或得的圣物,竟为杨泊安所得。三长老笑道:“这般圣物,咱们修真之士梦寐难求,却叫这孩儿得了去,当真滑天下之大稽。”

众人深以为然,葛仲华抱拳道:“有了这株神药,则三位长老何忧宵小无知之辈?”

葛海楼等虽知索取小孩儿之物,颇失英雄之范,然大敌当前,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更况杨泊安身为晚辈,主动献上,一解难为之情。

当下三大长老闭关疗伤,炼化圣药,余下诸人各自防范,以免敌手突然袭击。

这般,又过了十数日,天气逐渐炎热,到了端午这天,左邻右舍颇有些感恩戴德的邻里带着黄酒、粽子到葛府,以谢数月来葛府几位爷带领大家挖渠活命之恩。

葛府路字辈以上高手却如临大敌,皆各自战战兢兢,以临大敌。杨泊安等却呆在小院,想到父母泪水又下。往年端午,父母必定在花园中摆上大坛黄酒及各类陷粽子,素日里,自三师兄以下年纪较轻的几人不能喝酒,这一天却能得母亲应允,喝上一小杯她亲自酿造的黄酒。还记得去年,自己与李师兄贪杯,偷偷喝了父亲剩下的半坛黄酒,直醉了三日三夜,害得母亲人都瘦了一圈儿,心下更加责备自己。

夜色降临,月光惨白。葡萄架下三三两两吊着些没曾熟透的葡萄,边上一株矮矮的枇杷树上倒是挂着不少肥肥的黄枇杷。夭夭摘了一大盘,几小坐在院中,尽情的喝着黄酒,这时,再没人在旁守着絮叨‘不能多喝’了。

微凉的夜风徐徐无声,几小兴致不高,也无往日互相嬉闹,院子里轻悄悄,陡然,远传一声惨叫,听声音似从长生阁方向传来。赵、李二人当即站起,心道:长生阁乃葛氏重地,这声惨叫是何缘由?

杨泊安担心外祖安危,立时便要前往长生阁。赵飞鸿劝道:“小师弟,咱们这般凡人手无缚鸡之力,若去了反而添乱,老太爷功造参化,哪里会有什么意外?”李武也随声附和,他几日来,在长生阁中见惯了那些神秘莫测的手段,深知葛氏不可以常理度之。

夭夭满脸焦急,眼巴巴望着杨泊安,心道:公子爷去哪儿我必是跟着去的,哪怕是死那也是没有办法的。杨泊安无奈之下,只得在院中踱来踱去,耳听得远处砰砰砰,真气撞击、刀剑相击的声音,愈是烦躁。近月来,他虽少与外祖交流,然而葛仲华对他诸多照拂,他岂能不知,更况孺慕之情日益深沉。

不过半个时辰,听得声响渐歇,随即一声爆炸声,又静了下来,杨泊安实在按耐不住,推开了院门,无顾赵、李二人反对,急匆匆往长生阁而去,剩余三小自跟随在侧。

几小还未靠近长生阁,便见阁楼外往日雕龙画柱、金碧辉煌的模样早已不见了踪影,此时一副断壁残垣之境,尚隐隐约约有些血迹与伏尸。夭夭胆子最小,不免惊喝了一声,把头往杨泊安身上埋。

不料,她一声惊呼引得远处虚空一人侧目而视。那人正是升仙老怪。

升仙老怪身材矮小,颤颤巍巍,须发飞舞,虽看似苍老,实有不可小觑之能,他当日为抱虚子等人围攻,实为毕生莫大的耻辱,尔后为葛仲华所戏,乃至生死花为人所盗,此仇不报,岂能干休。故而养好伤后,便想着一报前仇,无奈抱虚子夫妇不知所踪,松风掌门更躲在唐门不出,唐门有唐至阔一代先天高手坐镇,他自不敢前往作祟,想来想去,只有先到了葛氏抢回生死花才最为紧迫。

头几日,他便到了芜湖城中,然而忌惮葛氏三老,不敢轻举妄动,无意间却让他探知五龙门与葛氏之约,暗自得意,想到坐收渔利,不虚此行。是以连日来蛰伏不出,直到了今日晚间,察觉五道不弱于他的气机往葛府而去,才尾随于后。

五道气机自是属于五龙门五人,这五龙门兴起于二百年前,原是东海之外迁来的一群修士,历代皆有五位蜕凡境的大高手坐镇。多年前,当代五龙门掌门龙一之子为祸芜湖,为当时葛氏先一辈长老撞见,丢了性命,自此两派结下仇怨。

多年来,两派人多有摩擦,然因自忖不能一举将敌手歼灭,故而一直隐忍,不敢妄动。这次葛氏三老大伤元气,正是天赐良机,五龙门焉能白白放过?到了端午这天入夜时分,五兄弟相视而笑,带着手下一众高手倾巢而出。

到了葛府外,见府内阵法奇妙,葛氏子弟更是各据阵眼,严阵以待。五老自忖即便攻破阵法,手下弟子只怕也得伤亡大半,反而得不偿失,是以勒令手下原地待命,先由自己五人外加一众十层以上的高手先仗着功力较深,冲入阵中。

五老入了法阵,随生门直到了长生阁外。见阁外却是一片萧条,枯叶随风而下,葛仲华一袭长袍孤立阁门,其余守门高手、葛氏三老全不见踪影。龙一心中乍起一股不祥之兆,面上却丝毫不显***笑一声,虚掌一拍,道:“葛海楼,葛老兄,故人远来,何不出门相迎?”

葛仲华身子一侧,避开掌力,随即亦一掌回击,笑道:“五龙门几位老先生可带了黄酒?这般风月若无美酒作陪,可算是辜负了。”

“老朽从酒仙人处讨得一坛二十年老酒,正好与葛世兄对饮一番,嘿嘿,若是犬子尚在,今日也能与老父畅饮言欢了。”龙一声音之中难以掩饰落寞之情。随着他话音一落,身后便有一人站出,双掌奉上一小坛黄酒。

龙一看也不看,接过酒坛,衣袖一拂,酒坛泥盖啪的一声揭开,哈哈大笑三声,道了声“儿啊,你看着爹爹今日为你报仇了”,抬起酒坛一口喝了大半,再运劲抛给葛仲华。

葛仲华回退一步,双掌一挫,接过酒坛,一口喝尽,道了声好酒,扔掉空坛,砰的一声摔成粉碎。他虽大敌当前,却也不惧酒中暗藏诡计。

五龙门五老却心下颇为意外,半月前一张薄纸便能叫葛仲华竭尽全力堪堪接住,而今修为最高的龙一亲自出手,反而这葛仲华却显得轻而易举,难道短短半月,他竟功力大进不成?

五老对视一眼,当即老五上前一步,抽出腰间法剑,呵呵一笑,道:“葛世兄天赋绝伦,老朽门下弟子个个不争气,看来唯有老朽亲自来讨教几招了。”

“好说,好说。”葛仲华知五老皆是蜕凡境高手,不敢小觑。凝神屏气,脚下一跺,长生阁牌匾应声而落,飘到葛仲华手中。

老五眼前一亮,法剑一挥,剑光大放,如天降雷电,气势恢宏,莫能视焉。葛仲华飞身而上,牌匾横卧胸前,陡然这牌匾仿佛有灵一般,剑气尚在三丈之外,已生出一道屏障若波涛潮涌,两股光气一撞,葛仲华、龙五等人各自退回三步。

龙五握紧剑柄,心头一颤,竟生出一分怯意,然片刻之间,便成狂热,哈哈笑道:“葛家小儿,有本事便跟我来。”言罢,飞身突破法阵,向外冲去。葛仲华冷哼一声,持牌匾追去。

葛仲华一去,长生阁外葛氏族人再无一人,龙四看了看龙一,摇了摇头,嘿嘿道:“大哥,这一阵该是兄弟出手了。”他边说边踏步上前,只身一人一步一步往长生阁走去,直到了阁门前仍旧不见葛氏族人,心下大为诧异。

眼见得阁门便在三尺之外,料知门内必有埋伏,不再上前,只捻起一片枯叶弹出,阁门啪的一声向内倒下,只见阁内七人手持刀、剑、杖、鞭等七般法器,按七鬼阵站定。龙四不敢小觑,想到传闻中葛氏有一套七鬼阵,阵法之妙,若是七位蜕凡境高手布阵,连先天高手亦不惧,眼前这七人虽无一人是蜕凡境高手,却也非同小可。

只听那七人异口同声,喝道:“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手上招式随口诀变换繁复,若满天星辰、万里霞光,真气、力道虽细,却绝不可小觑。

龙四自知不敌,飞身退走。葛氏七大高手兵器相接,宛若一体,立即追出。

剩下五龙三老虽知龙四不敌,然葛氏七人欲伤之分毫亦不可得,是以毫不担心。龙一不再磨蹭,生怕迟之有变,二话不说,全身真气勃发,玄光护体,连拍七掌,长生阁阁外建筑、木石全部为掌力所残,仍旧无人再出。

直过了一盏茶功夫,忽而长生阁阁楼右侧两株适才被龙一真力震毁的两株古木瞬间断枝重生,老叶焕绿。龙一咬牙切齿,道:“枯木逢春,哼,葛海楼,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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