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谷的一处竹林中,一位少年身着素衣。少年面色苍白如白纸,再配上满头白发,从远处看,少年就像一个立体纸人,虽然相貌也是非常俊朗,但还是异常瘆人。
少年坐在轮椅上,身后有一名相貌姣好的少女轻轻推着轮椅前行,少女身后一名身穿黑袍的少年躬身跟着,黑袍少年俯下头躬声道:“谷主,古晨把虎子扣在了半月湖。”
这个白发少年就是落日谷谷主道天,道天微微睁开眼,看着黑袍少年淡淡的说道:“鬼狐,你还是叫我大哥吧。”道天声音非常平和。
道天摇了摇头,在什么山头唱什么歌,既然自己和大哥绝对建立落日谷后,鬼狐就把自己当成落日谷的副谷主,而且乐在其中。
道天知道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弟弟什么性子,看鬼狐不愿意,道天也就没有再勉强。道天看鬼狐还没走,就问道:“还有别的事?”
“十天前,古晨杀了半月,并了半月岛改立龙门,半月河周边的势力怕被古晨吞灭,他们想与我们联手,扼杀龙门于婴褓之中,免得养虎为患。”鬼狐看道天没有说话的心思,又接着说道:“灭杀龙门后,他们愿意将半月岛中一切都划分给咱们。”
“哦。”道天闻言笑了笑,看着鬼狐打趣道:“鬼狐,你怎么看?”
鬼狐知道谷主心里已经有了主意,问自己就是想和自己多说几句话。但鬼狐认为自己作为副谷主,就要把自己副谷主的角色演绎到极限,谷主知道是一回事,自己说不说又是一回事。
“这些人只是小丑跳梁,古晨他们八人在,龙门就在,龙门崛起已经是势不可挡之态,围杀龙门就是螳臂当车。”鬼狐娓娓道来:“八煞成立龙门之后,就有后顾之忧,比无根浮萍的八煞容易对付。而且如果八煞那么容易灭杀,他们在山谷中如何能横行这么多年,没有实力早就已经埋尸山林,况且只要我们愿意,乌鸦、黑虎这些人的势力我们唾手可得。”
“那群人就是一群蠢货,白白的帮人家祭旗立威,这件事我们不用插手。”道天对鬼狐吩咐了一声后,接着对着鬼狐摆摆手:“没有别的事,就先下去吧,乏了。”
鬼狐走后,道天转过头看着身后少女,叹息道:“山雨欲来风满楼,婉儿,山谷里要换天了。”
“谷主,我们落日谷就是天。”婉儿看着道天坚定的说道。
道天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婉儿的话。
“婉儿,你说我要不要羡慕古晨。”说完这句话,轮椅上的少年忽然咳嗽不停,咳的两鬓白发都卷进了嘴里,少女连忙为他捶背。道天吐出一口鲜血,由着婉儿擦拭嘴角的血,说道:“起码他活的比我长,我怕是活不久了。”
道天的脸色很苍白,活生生变成一个纸人,他的双眼却是越来越亮,如同两个小太阳在发光。道天满怀期待的道:“古晨,你的龙门千万别让我走的遗憾。”
道天伸手擦了擦婉儿眼角的泪痕,双眼眯了眯,杀气腾腾,“西山谷有些事过了线,你和鬼狐一起去半月岛,上官其智如妖,但是人力有时穷,这次的事情我想不会这么简单。”
“最近谷中有些人不安稳,我去了以后,你怎么办?”婉儿的脸上有着深深的担忧。
少年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双手负于背后,意气纵横:“小人物,小手段。”只是眼眸之中充满悲怆,“希望你别越线。”
半月岛中,看着鱼大将落日谷众人捆了以后,古晨便与众人一起进了大堂。
坐在椅子上,古晨说道:“山丘,野狼,三娘,枭,鱼大,你们五人坐阵龙门。我离开后,你们以山丘为首。龙门新立,根基未稳,一定会有不长眼的人会来犯我龙门,龙门就交给你们五个。”
五人齐声应是。
古晨又对着山丘五人吩咐道:“杀出一个赫赫威严。”
“放心吧,大哥。”山丘拍着胸脯答道。
古晨见龙门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转头对上官,猴子,野狗三人说道:“我们去看看洞府。”
此时,半月湖的湖水已经被画卷吸干了,湖里只剩下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
古晨四人一步迈上山去,眼前出现一阶阶石阶直通山顶,四人只得沿着台阶向上一阶阶攀爬,古晨心神不宁,对着上官说道:“上官,山下的事你说山丘几人能应付吗?要不要让猴子回去。”
“咱们快点回去,应该赶得上。”上官思考一会,说道。
山中无日月,四人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爬了多久。终于爬到山顶时,古晨感觉自己头晕眼花,手脚麻木,站立不稳,毕竟他没有魂力,能够爬到这里全凭毅力。
最后一阶石阶爬完后,山顶仍是空无一物,在山顶的另一侧又出现一阶阶向下的石阶,古晨双手支着膝盖强撑起身,气喘吁吁的说道:“十磨九难出好人,兄弟们,下山。”
上官几人起身跟在古晨身后向山下走去。再次走到山底,饶是上官几人,此刻也稍微有些气喘。走到山底大家看见一座洞府,洞府上面题着“刑卫”二字,洞府大门紧闭。
“真不知道半月那个小娘皮是怎么发现这里的。”野狗在一旁嘟囔着。
上官没有搭理野狗,径直走近洞府,双手触摸大门,忽然上官身体一震,嘴眼口鼻耳七窍流血,吐出一口鲜血后说道:“大哥,禁制破不开。”
猴子,野狗二人不禁有些丧气。在一起生活十年,他们自然懂得上官的意思,恐怕要放弃这座洞府,入宝山而空手归,绝对是人生一大憾事。
“刑卫。”古晨看着大门皱起了眉头,伸手摸了摸山门,山石入手冰凉,这种感觉让古晨似曾相识,只是这种感觉明明很熟悉,他又偏偏想不起来。
古晨忽然大笑起来,上官精神一震,上官知道大哥已经想到进去的方法。
古晨所以对这扇石门那么熟悉,因为这个刑卫的大门与封天塔里祭坛的材质相同。古晨从怀里拿出一块刻着“帝”字的金色令牌,古晨将令牌交给上官,上官魂力涌进令牌,令牌中飞出一个金灿灿的帝字融入石门之中,只听“轧轧轧……”洞府的两扇石门缓缓打开。
上官把令牌递还给古晨,古晨摆摆手,没有接回令牌。
上官小时候在家族里见过这枚令牌,他知道这枚令牌的价值,代表荣耀,权利,甚至可以挽救生命。上官什么都没说,小心的把令牌放进怀里,兄弟之间,说那么多矫情。
古晨走进洞府,洞府里面并不是一座古墓,没有棺椁葬物,只是一处布置简单的房间。房间中央是一张方石桌,石桌周围四张圆石椅,房角一张石床,石床边一个圆形石盆。除了这几件东西房间别无他物。房间里的所有物什,连同底座在内,都是整块石料雕琢而成。
野狗将鼻子用力一吸,深深闻了闻,结结巴巴的苦声说道:“大哥,这里除了石头,好像什么都没有。”
猴子忽然没心没肺的笑起来,笑着说道:“你们说半月看见洞府这个样子,会不会气的活过来。”
上官没有理会猴子,野狗。自己附耳趴在地板上一下下逐个去敲,一会又在床板边左敲右挪,做完一切后,洞府内都没有出现丝毫变化。上官环顾四周,看看自己究竟遗漏了什么地方,但不看则已,这一看使他轻叹一口气,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古晨坐在石椅上托着下巴,看着上官沉吟着说道:“上官,你说会有人平白花费这么大力气来摆弄一个居室吗?”
“大哥,我会啊,我以后就会。”野狗闻言在一旁一脸认真的说道。
古晨一脚把野狗踹翻在地,不再理会野狗。
古晨认为这个芥子空间一定有它存在的价值,不然对不起那块天帝令牌,此地一定干系重大,只是他们没找到,也许没有这个福缘。
上官眼神一凝,想着死马当作活马医,对着猴子说:“猴子,躺上去。”
猴子身高刚好与床等长,猴子刚躺上去,上官急切的问道:“怎么样?”
猴子摇了摇头,答道:“什么都没有,一点感觉都没。”
听完,古晨,上官都陷入了沉思之中。野狗和猴子知道大哥,上官两人在想事情,二人待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不敢打扰他们。
“唉!”古晨两人同时叹了一口气,福址有缘者得之,这个洞府一定有什么东西存在,只是他们得不到。
“大哥,你说半月湖的湖水去哪了?我好像嗅到了半月湖湖水的味道。”野狗看二人满脸不解的问道。
房间内只有一个可以内藏暗室的石床,对于石盆,上官也早早探查过一次,没有什么发现后,就直接忽略了床边普普通通的石盆。听到野狗的话,两人同时一愣,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上官看了一眼石盆,感觉这个石盆和石桌石椅没有区别,没有任何出奇出彩的地方。上官见自己看不出任何东西便收回了目光。
古晨走近石盆,从上俯视看去,古晨神色猛地一变,伸手向尿壶底部抓去,双手空空什么都没有拿到,古晨颤声对着猴子说道:“猴子,快把里面的水吸出来。”
猴子没有半点犹豫,张开大嘴向尿壶用力一吸,盆里面的水如同一面瀑布倒流向猴子口中。只是小小石盆里的水怎么也吸不尽,倒是撑的猴子的肚子越来越大,越来越圆。在野狗二人轮流换班后,壶里的水才终于消失。
猴子打个饱嗝,苦着脸说道:“但愿这个石盆不是尿壶。”野狗闻言苦着脸咂了咂嘴。
古晨看见壶底雕着九幅雕刻,古晨激动到双肩颤抖,自言自语道:“果然没看错,果然没看错。”
上官几人感觉到大哥情绪上的变化,俱是兴奋不已。石盆里的物件定是惊世的宝贝。
“兄弟们,我们或许能够走出这个山谷。”古晨说出这句话后,发狂地有些想落泪,十二年了,说不想走出去这个破山谷那是骗人的。
盆底的雕刻正是封天塔塔壁上的九幅雕刻,古晨探手抓入从雕刻的缝隙拿出一块青铜令牌,青铜令牌有巴掌大小,正反两面分别刻着封,印二字
古晨将令牌揣入怀中,转头对上官说道:“这次出去,我要回一次封天塔,恐怕又要消失一段时间,龙门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上官点了点头道:“放心吧,大哥。”
“走,我们出去,把这个好消息去告诉三娘她们。”古晨说完,几人便立刻向山下走去。
此时半月河中,却又是一番情形。
半月岛武场的东方站立了一千五百多人,每个阵营分别举着黑虎,乌鸦,猎豹,蛮牛四个不同的旗号,显然眼前的千多人由四个势力组成,黑虎四人分别立于各自阵营前,另一方却只有一百九十多人,山丘,枭,野狼,三娘四人负手立于龙门前,两者立场泾渭分明。
山丘几人对眼前的阵仗怡然不惧,气势上也是丝毫不弱,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一方处于劣势。
“黑虎,乌鸦几日不见,你们几个倒真是出息,敢算计到你家爷爷身上。”山丘双拳捏的咯咯直响,眼神一一扫过对面众人,反问道:“你们就不怕今日全都栽在这?”
每个被山丘扫过的人都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开玩笑,山谷中谁没听说过山丘,甚至今天到场的这些人里,有多少人曾幻想自己就是山丘,幻想自己像山丘那样在山谷里横行无忌,幻想自己有七个生死不弃的好兄弟。
况且三煞山丘的赫赫凶名可不是用嘴说出来的,而是一条命一条命杀出来的。看着山丘冰冷的眼神,众人不禁想到今天如果不能彻底绞杀他们,他的报复自己这些虾兵蟹将真的可以承受?
“山丘,你们要不是成立龙门,在这山谷中你们仍然走你们的阳关道,我们还过我们的独木桥,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可是你们偏偏为难我们,今日就算我们不灭你龙门,他日你龙门也一定会建立在我们的尸体之上。”乌鸦见自己这方被山丘一句话弄得士气全无,忙喊道:“你们不解散龙门,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早晚也是死,还不如拼了。”
“那今天不是你死,就是你亡,那结果自然就是你们死。”枭应了一句后,一扇翅膀,闪身到寒鸦岭的阵营中,双手一扭,便扭断了乌鸦旗下一个堂主的脖子,枭舔了舔自己带着血的手指,双眼陶醉的说道:“那就开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