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长安一进入营寨,立即上了寨墙,根本就没有管寨门的防守,他知道李名有办法将寨门守住。在寨门关闭,营寨下的官军退去时,他看到了堡垒那边,强把子的浴血奋战。
当初,在山腰依山势修建堡垒,就是为了和营寨互为犄角,在遭受进攻的时候,能够为营寨分担一部分的压力,同时还能互相支援。选择距离一百米的地方修建,正是考虑到这个距离,是弓箭的最佳射程。这一次寨门险些失守,营寨自顾不及,没办法对堡垒进行支援,从而使得堡垒陷入孤立无援,四面受敌的险境。
但现在,营寨已经平安无事,攻击营寨的官军也已经退去,秦长安面对堡垒的危急情形,又怎么会不采取措施!
龙角山的弓箭手立即集结,在营寨的寨墙上,敌台上,哨楼上站满了手持弓箭的士兵。邓明扬带着四十名专业弓箭手更是占据了最佳的位置。大家都看到了堡垒上的危机,看到了同甘共苦的兄弟们正在战斗,正在流血。
秦长安还没等弓箭手完全到位,就已经下达了射箭的命令,如飞蝗般的箭矢立即向堡垒下的官军射去。营寨中射出的密集的箭雨,落在了官军密集的人群中,虽然有一部分盾牌手护住,但杀伤力还是发挥出来了。几十个官军成了刺猬,受伤的也不在少数。
弓箭手射击的目标是堡垒下的官兵,但邓明扬这些专业弓箭手就不是了,他们看上的是那些正在叠罗汉的官兵。这简直是一个个固定标靶啊,还是放大了的,比平时训练的靶子还要大。这对于搞专业的来说,那是一箭一个准。邓明扬甚至还下了命令,要从上面的开始射起。想来是怕射了下面的,叠起来的罗汉倒下去,就没得射了。这一下官兵倒了霉了,堡垒那边对着营寨的墙上,官军成了剪掉藤蔓的西瓜,一个接一个的滚了下来,叠成的罗汉阵刹时间就滚了个干净。
有了这样强有力的支援,强把子打起来越来越轻松,攀上堡垒的官军越来越少,到后来,根本就攻不上来了。
这时,官军后方传来了鸣金之声,敌人撤退了,龙角山成功的防守住了官军的第一次进攻。
官军的撤退也是迫不得已,跟随乱军攻入营寨的大好局面已经丧失,而单独围攻堡垒的行动,伤亡太大,损失不起了。树林中已经损失了两个营,一镇官军已经被打残了。这要是放在别的部队,早就溃散了。好在这一镇的官军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还有一个没有溃散的原因,就是这些人都是从一个地方招募而来的,每个营的人都或多或少有些亲属关系。正是因为活着的人被那些死去的亲属激起了报仇的欲望,才有战斗下去的勇气。
此时已近午时,官军偏将把部队撤到了树林外的那片开阔地中。刚才轻装追击,后面的辎重都没有跟上来。现在,埋锅造饭,也让士兵们休息休息,为接下来的进攻养足精神。
龙角山营寨虽说在同官军的两次交锋中,大获全胜,但全营寨没有一点欢呼胜利的气氛。通往堡垒的隧道口,一个个伤兵被搀扶着走出来,身上血迹斑斑,伤兵中还夹杂着抬出来的战死士兵的尸体。强把子随后报告了堡垒防守时的伤亡情况,重伤九人,轻伤二十八人,战死十二人。
秦长安默然不语,这次的伤亡,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自己,战前的计划还是停留在小型战斗的考虑中,没有从这个局限中走出来。龙角山所有人都觉得很憋气,历来的战斗,从未死过人,都是顺顺利利的,这么大的伤亡还是第一次。
李名凑到秦长安的耳边,小心翼翼的说道。
“老大,你看弟兄们都累了,是不是让他们休息休息?”
秦长安回过神来。
“嗯,让弟兄们赶紧吃饭,休息恐怕是不行了。午时一过,官军就会再次进攻,堡垒那边一定要加强防守。将滚木、石灰水多搬些过去。下午你们二营防守堡垒,一哨人守堡垒,一哨人在隧道待命,出现危机立即支援。”
“老大,营寨物资种类不太齐全,守城的器械我们本身就准备的不多。滚木是有很多,但石灰水,沸油这些东西可不多。”
“你看着办吧,不过,前段时间我让你做的刀车,准备的怎么样?”
“这个你放心,已经完工了,十架!”
“还有,打扫战场,特别是将‘毒舌’的短箭回收回来,箭支也重要,能用的全部捡回来。”
“老大,一营的人尝到了‘毒舌’的厉害,现在可是把他当成了宝了,战斗还没结束,这些人就把射出的短箭找回来了,不用我们操心。”
……
未时正点,哨探来报,官军出动了。秦长安登上寨墙敌台,向山脚下看去。
官军已经列好了阵势,这一次显然是有备而来。不到三个营的兵力,经过了一中午的休息,队列整齐,精神抖擞。连番遭受打击,并没有摧毁他们的斗志。这一次,他们很可能想要一举攻破营寨。
旌旗摇动,官军偏将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三个营的官军三个集阵,并没有依次排开,而是先后而来。山路不太开阔,只能容许一个集阵向前冲。这对龙角山的防守来说,是很有利的,可以集中弓箭大量杀伤来犯的官军。
但官军可能考虑到了这一点,秦长安发现,官军的三个集阵,看不出是这么阵型,或许也根本没用什么阵型。前两个集阵,盾牌手居多。最先的集阵非常密集,显得略小,盾牌层层叠叠,将阵中的人护了个严严实实。而中间的一个集阵,盾牌护住之外,还有许多长长的云梯露在外面。而最后的一个集阵,突在前方的是两辆轻便的冲车。几十个士兵推着,盾牌手举着宽大的方盾将这几十个官军遮挡起来。三个集阵成了三座密不透风的铁匣子,缓慢地向龙角山碾了过来。
秦长安看到云梯还很镇定,但一发现最后的冲车,脸色立即变得肃然。他读过兵书,这冲车攻城的厉害,是清清楚楚。虽然是轻便冲车,但对付营寨的木质寨门那是绰绰有余,用不了几下,二尺余厚的木门就得报销。
秦长安暗暗庆幸,幸亏准备好了刀车,万一寨门告破,只能是用它来顶了。立即安排专人,在寨门后准备,保证随时能够出动。
把这些安排妥当之后,官军已经接近堡垒了,战斗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