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逃离的矿工分散进入五号矿洞后,穿过纵横交错的矿洞,在密道口集合了。
将近两百人在矿洞中排成了一条长龙,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到了这里已经不用再抑制自己的喜悦了,无人看守的矿洞深处是这些矿工的天下。所有的矿工都扔掉了挖矿的工具,这些不吉利的东西以后还是少碰为妙。
但是离开矿场后,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脱离危险。长期对饥饿的恐惧,让他们都准备了一些食物。虽然有足够的时间准备,但在矿场这样艰苦的条件下,能够带上的也只不过是平时省下来的几个饭团而已。
秦长安、柳先生和强把子谨慎地清点了人数,约束众人绝不可高声,尽量保持安静。
在强把子低沉的命令下,矿工们开始有秩序地进入密道。密道非常狭小,只容得下一人弯腰前行,走起来很费腰力。强把子高大的身躯,勉强进去后,在里面行走显得格外吃力。但这个时候不是叫苦的时间,强把子神情严肃,按计划走在最前面,以便在出密道的时候应付可能发生的特殊情况。
众人一个接一个进入密道,柳先生牵着小帮子的手,也一同进去了。秦长安觉得时间过的太慢了,好大一会的功夫,才进去了一小半人。返回队伍最后面,来到安排在洞口附近的一个观察点,探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还好,洞口处那些守卫还毫不知情。
再折回密道口,好不容易等到所有的矿工都进入到了密道,秦长安再叫回观察点的人,和几个安排好的兄弟将密道从里面封死了。这才顺着密道离开矿场。
等到秦长安从密道的出口出来时,看到的是一幅既让人感动又让人伤心的场景。逃出生天的矿工们散乱在密道口旁,喜极而泣,抱头痛哭,为捡回了一条命而流下了辛酸的泪水。这些人是这样的容易满足,能活下去就是他们最大的愿望。
秦长安来到柳先生和强把子面前,露出询问的神情。
“密道难走,这些人身体衰弱,消耗了许多体力,先让他们休息休息。天还早,出工到现在也不过一个时辰而已。距离上交第一批矿石还有一段时间,他们暂时还发现不了。”
强把子显得很高兴,捶着自己的腰,兴奋地对秦长安解释了一下,接着又说道:“这个密道,可把我的腰给扭坏了,情愿和人干上一架,也不愿在走这个道了!”
柳先生没有说什么,拉着小帮子的手,看着秦长安。秦长安没有表现出什么喜悦,反而有些忧虑的神色。
“出都出来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强把子也发现了秦长安有些不对劲。
“据我了解,这个矿场如果不是属于蜀国丞相的,也必然和他有很大的关系。也就是说,这个矿场能够调动一个营的兵力驻守,也很有可能能够调动前面那个属于蜀国的靖安城里的士兵。而我们的计划必须要从靖安城逃离,所以我的想法是,尽快动身,利用他们还不知情的有利时机,迅速逃离,并且还应该尽量不入靖安城,而是从城外的乡村小路走。”
柳先生点了点头,“我同意立即动身。”
强把子听秦长安这么一说也开始担心起来。
“那还等什么,走吧!”
三人把矿工们召集到一起,说明了情况。叮嘱他们下了山,要远离官道,不要进城。到城外的乡村小路之后,便各奔东西,各自逃命。
刚刚才高兴一下的矿工们,又开始紧张起来,原来危险还远未解除。当下立即收拾齐整,开始下山。
下山的路有十几里,官道也有几里。官道向北就是蜀国静安城,向南直通陈国。这一伙矿工大部分是蜀国和梁国边境的百姓,还有一部分就是秦长安这些蜀国的战俘了。他们的计划就是要绕过靖安城,直接向北边走,到自己的家乡去。向南去陈国,那是考虑都没有考虑的,再说去陈国的话,还要经过好几道关卡,危险性更大。
众人也没有秩序,三五成群,沿着下山的小路,小跑着奔向山下。
快走到山路的一半时,一直紧跟着秦长安身后的方程说了一句玩笑话。
“哨长,你看,山上有人给我们点烟火送行啊!”
秦长安扭头向山顶上看去,只见密道出口上方的山头上,腾起了一股浓烟,笔直向上冒着,经久不散。
“这是狼烟,是警报。不好,我们的行动被发现了,这一定是在向靖安城的守军报信。”
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几个山头都有狼烟冒起。原来矿场周围的山头最高处都有人警卫,一旦有事发生,就能及时报警。
“停止前进,立即靠拢!”
秦长安着急地大叫起来。大部分的矿工听到叫声,都停下了下山的脚步,逐渐靠拢过来。只有少数几个,被逃脱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哪里听得进停止前进的话,一个劲向山下狂奔。
柳先生带着小帮子,同强把子一起,也发现了山顶的狼烟,赶了过来。
“长安,什么情况?”强把子有些着急。
“狼烟是军队中警报。我怀疑是矿场在山顶的警卫发现了我们下山,点燃狼烟通知静安城的守军。如果是这样的话,按照静安城守军出动的时间算,我们下山之后迎面碰上的就是他们。能有几人活命,那就要看老天可不可怜我们了。”
“就算是靖安城得到了消息,他们召集人马,还要赶到城外,要花费不少的时间。我们走了过半的路了,一刻钟就可以到官道,再不到一刻钟我们就可以散入乡村。到那时,他们哪里还找得到我们。”
“如果他们派出骑兵呢?到时候我们身处官道,平坦之处,我们就成了一个个的草垛子,只有让他们砍的份了。”
“那你说怎么办?”
“立即返回。矿场的密道隐秘异常,他们一时半会找不到。要追上我们,必须绕很大的圈子。有这个时间,我们顺着山间小路,一直向南,不用多久就能完全摆脱他们。”
好不容易逃到了这里,过了靖安城就安全了,现在离成功就差这么几里路,强把子有些犹豫了。
“我听长安的!”柳先生半响没说话,这时候冒出了这一句。
强把子对柳先生很信任,听他这么一说,点了点头。
“事不宜迟,那就赶快返程。”
开始矿工们也有些不解,但三个领头的都统一了意见,也没人说什么,只是往回走的时候,磨磨蹭蹭,再加上回去是上山,行进的速度就慢了。
往回走了不到两里路,负责把风的方程就叫了起来。
秦长安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正是远处的靖安城。城门处旌旗摇动,平时不开的宽大的中门开了,一哨骑兵从城门口冲了出来,速度极快,瞬间就上了官道,扬起了一路的烟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