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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借书

话说混沌初开,天地化为两仪,日月星辰为四象,山川草木,飞禽走兽,数不尽的万物,生于其中。即人亦万物中一物,只因人灵物蠢,人有知觉智识,能言善语,乃是最灵者。自生来在孩提时,混混朴朴,光明一理,及至长大成人,知诱物化,岂不知是自驱陷井,邪魅外侵,失了本身,把个真性大道丧失。就是为臣的,既受皇王官职,希图富贵,贪位慕禄,罔顾国家利益,以致王法有私;就是为友的,不知德业相劝,过失相规,名利之徒,却为势利相交,贪纵私欲,权谋智术,处富贵亲如手足,当患难视如路人。君子遵守王法,小人犯禁行恶,害了人的却还摆出一副清白的模样,反诬他人,纵有刑加,藐然相视,仍是不畏,只把一个正大光明的道理失了根源,哪知根坏伤本,灾难莫测,便入邪宗,斗狠杀伤,性命不保,事业难成,至死方悔。哪知天道还好,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恐后世子孙不保,所以万圣千真,修建道场,办水路大会,立言行教,劝规世人,见性明心,只要人性复本原来,及闻圣会,便起敬心,顿悔一朝之过,才可修成正果。

天气正是清凉,满山的鲜花盛开,遍地幽香弥漫,这一时,老祖、祖师、娘娘、道君两边侍立站定,原始双膝盘曲,坐一青石台上演讲,口内朗朗道:“你我即得根源,又通法性,夺日月精华,识天地玄机,不比那凡尘俗物能将四气弘扬光大,不可安于现状,不可不思进取,荒废了这天赐良机。”说着举起拂尘抖一抖,微睁双眼,朝殿下道君望去,继续演讲道:“天地生万物,皆因皆果,天地生人,为缘有故,大仁大恶,大智大愚都有定所:若大仁者,则应运而生;大恶者,则应劫而生;大智者,则应顺而生;大愚则应逆而生。运生世治,劫生世危,顺天而永安,逆天而多难。大仁者修治天下,大恶者祸乱天下,大智者明目耳聪,大愚者痴钝愚顽。天地之正气,仁者之所秉也;天地之邪气,恶者之所秉也,天地之清气智者所秉也,天地之浊气,愚者之所秉也……。”那四人都站立一旁颔首低眉认真听讲,一言未发,课后方散。

正行间,这祖师问老祖:“方才老师说门庭广阔,话是何意?”老祖暗思,自己也不曾记得有这话来,思忖道:“就说这昆仑厚德载物,地域辽远,而老师的道演的惟妙惟肖,只有你我四人在听,岂不有些荒废。”祖师一时明白过来,有心光大门楣,随即找来女娲道:“娘娘有恩于三界苍生,众生敬仰,只我昆仑山上人烟荒芜,老师妙法有些荒废,请娘娘也开辟山门,将这人族具有灵根的都迎上山来,听老师讲道,也将我昆仑功法发扬广大。”女娲觉得甚好,表示赞同。

次日早,天刚放明,见道童侍立,供奉汤水,一应俱全,娘娘道:“你用心留宫,我出去也。”

道童忙扯住道:“娘娘往哪里去?”

娘娘道:“我想天尊欲建道会,鸿蒙山三皇受了人间香火,他有些著书,圣心该有慈悲,我去寻他三位,与他讲一讲,教他三人也出些力气。”

道童问道:“娘娘这去,几时能回?”

娘娘道:“就是成功了,自然就回来。”说声去,早已无踪,须臾间,到了鸿蒙山云雾峰观景台前三皇宫殿,按落祥光,直至台下拜了,三皇自居三皇宫,已有三百载未离宫府,人世光阴迅速,只是尘缘未断,不知奈何!

神农问道:“原是娲皇宫宫主,你来何干?”

娘娘道:“今特来问三位借著述的,望三皇老爷慈悲之心,助我教化众人。”

三皇闻言,合掌皈依,燧人向娘娘问道:“你可知我处有那三本著作?”

真把个娘娘问的呆住了,半晌不能言语,神农道:“我处有君规、臣律、民条各是一本,乃是修身之经,正善之门,叵耐众生愚蠢,难懂真言,恐待慢了正宗,怎么也得寻一个上祖讲解,我待要送上你门,不想娘娘就来了。”

伏羲道:“即是如此,随她就是。”

神农道:“皇兄之言是也。”遂取三书与一把教书的尺子付与娘娘言道:“著述不易,莫枉费了我等心血。”

娘娘接过,执在掌上道:“今就寻个有法力的开讲。”

燧人道:“几时方能开课?”

娘娘道:“事还未定,尽快就是。”

话说娘娘求了书本,又得了尺子,心满意足正要走时,只见神农道:“娘娘即是来了,也不让你白出力气,何不去那百草堂内看看,不辜负娘娘特来一趟。”娘娘闻言,心中便动,自思,即是来了,那百草堂也是该去的,连道了一声:“甚好”。

即时,神农引道,娘娘随后,行至百草堂,看不尽那丛丛花蕊,嗅不完的阵阵芳香。群芳斗艳,果然解闷,正遇着无数清肠稻,稻须如禾穗一般,每穗一个,约长丈余,神农道:“可惜此时稻还未熟,若带几粒米回去,倒是罕见之物。”娘娘并不言语,又见园中祝余宛如韭菜,内有嫩茎,开着几朵青花,神农摘了几颗放进嘴里,一股清香,道:“倒也好吃,饿时也好充饥。”娘娘也没理睬,只顾往前走,眼前只是一株掌中芥,其叶如松,青翠异常,取子放在掌中,一吹长一尺,再吹又长一尺,至三尺止,人若吃了,能立空中,所以又叫作“蹑空草”。又连走了三五步,正在看时,忽觉一阵清香,这股香气细细闻去,倒像别处随风刮来,娘娘就留个心思,顺着香味,各处看看,穿过一处草林,走过峭壁,张寻探望,只见路旁水沟内生出数株出淤泥不染的荷花,其花甚白,其叶甚翠,约长二尺,妖冶多姿,甚觉可爱,看了又看,心里喜欢道:“今我得遇如此仙草,可谓奇缘凑巧,奈身边并无器具,这却怎好?”正犹豫间,因又想了一想道:“仙家之物,果非小可,不若我还留它在此,只折一花一叶就当是个人情了。”

事后神农将诸事都是说与伏羲,伏羲道:“物各有用,即是她选的,也该是她的,也只好由她去。”

话说娘娘求了三书,又得了三宝不敢多做停留,随即别过三皇,离了云雾峰,本想迳回本宫,正走时,就在府外撞见童子,童子嗅得娘娘身上香味,正是疑惑,娘娘就行到眼前,童子急忙上前打礼道:“娘娘辛苦了。”

娘娘道“嗯,还好,借书回来了,也不亏我劳累一趟。”怎奈手上诸物甚多,又念童子连日辛苦,就中抽出尺子交与童子,童子细看尺儿,闪发银光,心里高兴,谢过娘娘作礼而退。

怎奈娘娘欲求见得一个有法力的,教他讲上几课,迟疑不下,并不进宫门,思了半晌没有结果,又暗思道:“还真不若两位师兄可否?”就把荷花带叶留在府里,持着三本真书去了昆仑,不想两位师兄真就应了此事。

一日祝融偶出府门,忽闻香信,把双眼遥观,便知修建胜会,邀他到昆仑山上听讲道果,即刻吩咐众人道:“不可违了上真简帖,要往昆仑山上听讲,你众人在家仔细,切莫要懒惰了。”众人允诺,方要退去。

且说融城索索子,那日闲居无事,忽见东南上一道青光,直冲透云霄,卜了当日第一卦,点首嗟叹:“国君听课,必滋生是非,何不苦言劝谏,尽一份君民礼仪,消了融城霍乱,也出出我的名头。”说罢跨步前行。

融城之中,君臣正言国事,午门官启奏:“城中草民索索子,有机密事情,未敢擅自朝见,候旨定夺。”祝融传旨:“宣索索子。”

索索子闻王宣旨,就走过大道,直到王前,祝融见那先生果然相貌稀奇,仪容秀丽。入门而来,与祝融相见,礼毕,祝融上坐,仆子献茶。

祝融问道:“先生因何事见朕?”

索索子道:“为民造福而来。”

祝融道:“哦,详细道来便是。”

索索子道:“国君远出不易,昆仑山上讲道,不是好去处,去则祸来,臣实心劝谏,望王听取良言。”

祝融道:“何说,道来就是。”

索索子道:“草民日卜一卦,卦象所示。”

祝融笑道:“此言不可作戏,不知可曾演过自己?祸福何如?”

索索子道:“平昔不曾演过。”

祝融骂道:“你这老畜生,自己罪在当前,不知演算,这不是自家哄自家,这样可恶,欺朕怎的?”

索索子答道:“草民实有爱国之心,或非目前之事,候至方验。”

祝融道:“朕赖融城之土,四方安宁,甚有威名,祸从何来耶?”

只旁闪出疆卢上奏道:“术士所言,若圣上不信,容其可再演一卦,如准可赦其生,听其言,如不准,即坐以捏造妖言之罪,叫其五马分尸或斩于市曹也可,以正其罪,方使陛下不失信于民矣。”

祝融见大臣力谏,只得准奏,命索索子演日下吉凶,索索子道:“先天伏羲演成八卦,定人事之吉凶休咎,民之祖父侍其左右,窥得乾卦,流传至今,故此每日一卦最是灵验,时至今日仍未开悟,除却乾卦具是不准,今已卜过一卦,不敢再妄议是非,若陛下要问天相,还需明日。”

祝融道:“即是如此,明日演过就是。”

到了二日,早些时分,祝融升殿,百官朝贺毕,令宣来梭梭子来,祝融道:“你试演一数,看如何?”

索索子道:“大王出个题目。”

祝融道:“可卜天上阴晴事如何?看看何时有雨?”

先生即摸出卦牌传了一课,惊道:“陛下,城内明日定有水患。”

祝融怒道:“即是明日,应在何时?”

索索子道:“应在午时。”

祝融道:“既如此,朕先挖出你的双眼,明日午时再做处分,叫你死个明白。”即下令道:“且将狡诈小民挖去双眼,发下囹圄,以俟明日断其双腿,留个全尸,以儆效尤。”

索索子凄凄楚楚道:“草民非是为他,实为国与陛下。”

祝融道:“一个掉嘴讨好的野生,只不知我这治水息壤,叫它有雨做无雨,有水做无水,敢小觑了我的本事,有雨无雨,我岂不知!就由你在次信口胡诹。”随即抛出息壤盖住整座苍穹,别说是雨,就是气也是上下不通。且祝融谓臣民道:“索索子言明日融城水灾,其水从何而至?”话完散会。

次日,阴阳官报:“禀上众老爷!正当午时了。”

众官不见有水,祝融道:“小民乱言欺君,罪在大不赦,即令用刑。”

只听半空中霹雳一声,山河振动,忽见阴阳官来报:“禀上众老爷,不知哪处起风了。”

众人齐看,一霎时,黑烟铺地,如发三千火炮之声,天昏地暗,月色无光,耳中只听得轰隆之声,宛如雷鸣一般,雨如泄洪,从天而降,只见众人慌张无措,只惊得祝融魂飞天外,魄散九霄,慌乱中不知根由道:“朕将息壤遮住了天,哪处来的这般大雨?”立即收了息壤,再向空中一抛,随见雨停,大呼道:“这先生真神也,好准的一课,城中有此高人,万民有福,都知趋吉避凶。”

索索子道:“既是准了,还望陛下治我双眼,还我归家。”

祝融道:“你这老头胡言乱语,误了朕解民疾苦,断了一条腿也是应该,虽然其数偶验,适逢其时,岂得能饶,只赎你初犯,饶了性命,留下一条腿足矣。”即下令打折索索子一条左腿,留下右腿,发下囹圄。

只说这雨,原是共工治水,赶走的水中怪物,是一条粗壮大蛇,谁知那水中的蛇儿移到峰顶,霸占了山中一处深潭,仍是心有余悸,终是不敢出头,忍气吞声,只在水中潜身修炼,既不敢出来害人,又不敢放声怒吼,只有时趁着月色浮到水面吸一口清气,不过身子太大,偶一转侧,就免不了作浪兴风,祝融起先心急拋起息壤盖住了天却不曾盖住这山,故此才有融城水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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