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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chapter 1 湮灭的传说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清丽温婉的低吟声如同云鼎中袅袅浮动的轻烟般柔和地缠绕闻者的心弦。空旷却奢华的宫殿中,只见一抹纤细而孤寂的身影独自站在一幅屏画前,整齐精致的袖襟处露出的小半截玉指轻抚着画中的图景,指尖流连忘返就如同正在拨动她过去心爱的古琴——痕鹜。柔顺的长发安静地伏在她一身绣着浅金凤凰的月白衣袍上。难以想象,曾经的她那么灵动如同深谷中欢乐的炽焰蝶,如今却似默吐芬芳的幽兰般安逸宁静。“殿下,大祭司已在外殿等候。”无声无息间,一身简练青衫的云萱突然出现在少女身后。“云萱,帮我更衣。”“是,殿下。”屏画前转过身的少女额鬓的红琉璃流苏浅浅摇动,一张绝美精致的容颜让人不由得呼吸一窒。云萱走上前将搭在一旁的韵白纱衣为少女穿上:“殿下,是否束发?”“嗯。”随手将华贵美丽的额饰拿掉,少女淡漠的双眸轻轻地闭上:“云萱,距离觉亦所说的最后期限,我还有多少时日?”“不过三日。”“足够了。”少女的睫羽轻颤了一下睁开双眼,“现在可是寅时了?”“是的。”云萱灵巧的双手反转间快速地束好微凉的长发,抿了抿唇还是不禁说出口:“殿下,玄夜国早已对我月华国虎视眈眈,大祭司此番前来必定亦是想阻止殿下赴邀,云萱自知殿下的意志不可更改,只求殿下允许云萱陪同前往。”听闻此话,少女淡漠的双眸望向云萱,一声轻叹流泄出来:“云萱,你在我身边多少年了?”“七年。”云萱忍不住抬头看向少女,“云萱的命和姓名都是殿下给的,云萱心中早已立誓要永远侍奉殿下左右。”随手拨弄着腰佩上的青明珠,少女抬步向殿外走去,淡漠的话语却毫无遗漏地落入云萱耳中:“你既已追随我七年,便应知晓我的心思。当年我允许你留下时所说的话,你可还记得?”云萱一直不变的表情终于出现裂痕,惊慌地看向目光显得十分柔和的少女,当年她略带稚嫩黏糯的声音仿佛萦绕在耳边:“从今日起,我便叫你‘云萱’,若有一****终湮灭,你便从此隐姓埋名平淡生活就当是随我而去,切记。”云萱紧咬下唇,那时年幼无知妄自允诺,哪懂得人世间的种种牵绊,更何况如今朝夕七年,早已在心中把殿下当成唯一的亲人,此刻又怎能轻易割舍离去。“云萱,你可知我为何扮作男儿身。”“因为月华国世代以男子为储君,独独殿下上无长兄、下无幼弟,所以为了月华国不被有心之人觊觎,殿下自出生起便以一抵二,对外一致声称月华国龙凤双珠,好不让那些狼子野心的国家有机可乘。可是殿下,既然如此,不是更应该注重自己的安危吗?”少女迈出殿槛的脚步顿了顿,微敛的双眸掩下划过的忧伤,绝美的容颜依旧淡然:“往后,你自会明白。”

??“大祭司,久等了。”“殿下。”身着宽松白袍,一头长直银发的大祭司正要施礼却被少女的指尖微微托起:“大祭司不必施礼,此时并非议事殿上,那些繁文缛节能免则免,我便直呼你珩寂可否?”“是,殿下。”身为月华国世代轮回的大祭司,珩寂不仅能力十分强大,而且长相俊美异常,只不过他天生不可视物,除非祭祀其他时刻都是闭上双眸。更为令人意外的是珩寂原名帝珩,是玄夜国九皇子,不过自他上一世的记忆和能力苏醒后,他便回到月华国。“珩寂可是奉了父皇的旨意?”“正是,陛下命珩寂前来取走殿下的三样东西。”珩寂的唇角总是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闭着双眼的脸温柔异常。“我已将它们准备好了。”云萱适时地将黑色典雅的栖木盒放到大祭司手边,盒子里安然地躺着月华国最为珍贵的三样神器。其一为噬阳,噬阳形似一只沉金手镯,精美的镂空镯纹上镶嵌着一颗硕大的赤血琉璃和围绕着琉璃栩栩如生的九龙九凤。此神器诞生之时日月齐黯、残阳如血,故名噬阳,也是唯一的防御攻击双属性神器。其二为海砂,海砂是一根诞生在月华国禁地渊海中的碧绿银针,得到它认可的人使用它时,通常化为那人肌肤上的一点印记,外观近似一朵绽开的小巧紫萼,海砂的攻击方式诡谲多变令人防不胜防。其三为医瞳,医瞳是一枚具有丹灵的丹药,只有受丹灵亲近能够唤醒丹灵的人才可命令丹灵医瞳为一切活物死物疗伤治病复原。珩寂的手轻落在栖木盒上,盒子转眼消失。“殿下,决定非去不可了。”虽是问句,但珩寂却是毋庸置疑的陈述语气。“我以为珩寂是最清楚不过的,何况,父皇必定希望如此。““既然如此,珩寂有一物希望殿下务必收下。”“既是珩寂的,我便不会拒绝。”一直淡漠的容颜在微怔之后绽放浅浅笑意,不过对面的珩寂并不能见。珩寂站起身走到浅笑的少女身前,一直挂在唇角的微笑不知何时已经消失,顿了片刻,珩寂缓缓地睁开双眼。浅笑的少女有些发怔,大祭司的双眼只有祭祀这样重要的时刻才会睁开,所以未曾有人见过他的双眼是什么样子的——那是一片澄澈却神秘的紫色。“殿下,珩寂逾距了。”珩寂说话间,抬起了右手,少女迟疑了片刻后将手放到大祭司的掌心上,肉眼可见他的掌心中升腾的炽白光芒,温暖到带有丝丝灼热。少女突然一阵恍惚,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从自己身上抽离了。珩寂将手隐于袖袍之中,如深渊般的紫眸似乎渲染了一丝温和:“殿下,珩寂告退。”看着珩寂转身离开,少女微微蹙眉:“等一下,珩寂,当初你说过,我并非是我,我的名也并非是我的名。那么,至少告诉我,我的名字究竟是什么?”“殿下希望知道了?”未等回话,珩寂已经勾起唇角,双唇微启:“魄儿。”云:日有魂,月有魄,湮其肉身,炼其灵智,眠则万物混沌,醒而天地皆动。又云:生灵近之,畏之,阴阳轮回,不死不灭。

????”你果然来了,幻儿。”“请叫我菱幻,帝炽。”看着王座上如烈日般灼灼其华的帝炽,菱幻不卑不亢,一双淡漠的褐眸闪过一丝冷厉。帝炽屈起的食指拭掉唇面的酒液,和月华国大祭司珩寂一样邪异的银发肆意地散落在帝炽倚靠的王座上,一双凤眸微敛,额上的圣金乌祤翎王冠为他更添一分神圣和高贵。“?敢如此直呼我姓名的也只有你了,帝珩没有拦住你倒是让我惊讶不少。”帝炽一步步走下他的王座,居高临下地看着目光淡然的菱幻,“也许别的人会被你的障眼法迷惑,但我却知,你就是玦渊。”帝炽伸手抬起菱幻的下颚,漆黑如夜的双眸深邃锐利。“那又如何,月华国的光辉不会因为我的消失而黯淡,既然我如约来了,那么你当初承诺的约定也该达成了。”“呵呵……”帝炽低笑出声,指尖缠绕着一缕菱幻的长发,“换做是其他人,你今日的做法便只能叫做愚蠢了。”“不。”菱幻往后退了一步,发丝从帝炽的指间滑落,“正因为是你,我才会过来。”“你总是这么聪明。”帝炽若有所思地看着菱幻,嘴角的笑没有消失反而愈加明显。他抬手挥了一下,一面水镜出现在菱幻面前,水镜中,月华国的大殿上群臣云集,帝炽的近身侍卫玄冥正将“琰厄”奉给父皇。琰厄本是月华国的护国之阵,几百年前被玄夜国夺为己有,如今终于物归原主。父皇激动地开启琰厄,那繁杂而神秘的阵法迅速包裹住整个月华国,菱幻甚至能听到国民的欢呼声响彻水镜。“得了琰厄又如何,只要我想,月华国迟早会是我的囊中之物。幻儿,你现在可是后悔了?”帝炽低沉的声音在菱幻的耳际缠绵不去,菱幻敛下双眸,投在脚下的目光有些涣散:“既然琰厄回归了,那么你想要的东西拿去吧。”帝炽的凤眸危险地眯起,但很快又将他的不悦压制下去。水镜渐渐消散在空气中的时候,月华国子民们的欢呼声仍旧经久不息,透过水镜回荡在菱幻的脑海。帝炽闪烁着耀眼金芒的右手落在菱幻心脏正前方半米处,随着金光的强盛,菱幻心脏中伴生的月魄结晶逐渐分离出来,那种如同剥骨抽髓的痛楚使菱幻的灵魂都不禁开始颤抖,就在一颗如莲花般的七彩透明结晶出离身体的一刻,菱幻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跌落在地。菱幻抬起头,褐眸中最后一丝光彩终于幻灭,无神的目光注视着水镜消散的方向,双唇微微张了张最后还是抿上……

??“帝珩!你在做什么!把我国的神器放下!”冷漠的紫眸轻藐地注视着月华国的主君和一群重臣,就因为他这一世轮回的降生地在玄夜国,月华国的人从未真正接纳他这个世代守护这里的大祭司,就像他们口口声声叫他“帝珩”、说着“你们玄夜国”一样,这样迂腐浅薄的统治者如何能够有资格唤醒神器,如何能够延续月华国的辉煌。只有那个身为圣子却沦为祭品的少女会称呼他“珩寂”、会以为他看不见却仍对他浅笑嫣然。珩寂看着掌心由她的天灵魂聚合的月泪,最终将它放在如婴儿拳头般大小的医瞳上,月泪竟神奇地被医瞳吸收包融起来。“你若是真的愿意随她而去,就借着这抹灵魄寻找到她并保护好她。我已在她的其它魂体上设下印记,你若没有归位胡乱作为,我便会抹杀你万年来孕育的灵智!”医瞳似乎颤了颤,然后突然飞起落入珩寂开启的阵法漩涡中。“大胆贼子!你对神器做了什么!快将我国神器还来!”看着激愤的一群人,珩寂唇角扬起一抹冷笑,鲜红的血流转着神圣的七彩光辉沿着唇角溢出,珩寂看着快要消失的七星漩涡,一掌拍在心头上,口中喷出的血竟化作无数燃烧的血色凤蝶翩翩飞入漩涡之中。珩寂注视着消失的阵法入口,从祭祀台上一跃而下。

??“你果然来了。”帝炽的凤眸看了眼紫眸颜色浅淡许多的珩寂,神情不咸不淡,只是目光复杂地看着玉冰棺中如同睡着一般但明显已无呼吸起伏的少女。珩寂伸出右手,指尖滴落的血不再是鲜红色,而是如同水一般清澈,只是那独特而神秘的七彩光芒更加显目而神圣。随着血滴的渗入,少女额上银色的神秘印记显现出来,就连容貌也发生了显著的变化,原本只是清丽的绝色此刻更添一抹空灵的圣洁和妖异,而随着她颈上用涅槃凤凰领域制作的颈环——神祇显现,帝炽的脸色陡然变化:“你竟然带走了神祇,你知不知道它对我国的重要性!”“这世上只有她有资格驾驭神祇。”珩寂握住她已经冰冷的指尖:“魄儿。”随着这一声落下,少女的睫羽轻轻颤了颤,终于睁开了双眸:“银?”“记起了?”?一双褐眸茫然地看着珩寂,摇了摇头。“没关系,等你下一次醒来便会记起。我带你离开这里。”随着珩寂话音落下,两人的身影就像镜花水月般消失在空气中,帝炽久久不能回神,究竟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也许这只是已经湮灭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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