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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铁牛

眼前的这名脸庞黝黑少年不是别人,他有一个很壮实的名字,叫做铁牛。

纵观中华民族的各个历史朝代,在某些乡绅村落之中,农家汉子们在给自己孩子取名的时候,总是喜欢既应情,又应景,眼下虽然世界更替,朝代轮换,但这种差异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就好比现如今这两个字,寓意上面其实并不深远复杂,甚至有些突出的简明,铁打的身子,蛮牛的力道,可以说质朴的异常,村户或许没有多么大的才学,但并不妨碍他们憋出一两个生动形象的字眼,他们的简单有时会让你感动。

而铁牛呢,也没有辜负他的这个名字,明明只有16岁的年纪,身体却格外的高壮,整整比普通人高出一头来。

下河村出了几十名壮丁参军,但现如今,他身边所认识的也就剩下了铁牛一个。

其他的,皆是被先前那股马匪冲散了,有的死了,转眼间成了尸体,有的则逃走了,不知道去向什么地方。

听他这么说,铁牛也只是憨憨的挠了挠头,道:“叶子哥,你说的没错,跑了这么久,俺也有些累了。”

杨叶轻轻的笑了笑,记得儿时两个人就经常在一起,铁牛本就不善言语,性格实在,而原先的杨叶也是要比他要年长一岁,虽然体格上不及对方,但久而久之的,这声叶子哥还是稳稳的拿了下来,一直延续到现在。

“要是累了就好好的休息一下,那些马匪想来是不会追赶我们这些逃兵了,倒也安全。”想到这里,杨叶就忍不住在心里面感慨起来,不过是刚刚穿越过来,就遇上这种事情,换做谁相信也不可能会有一个好心情了。

“叶子哥,俺不怕那些马匪,俺就是饿,饿的难受。”铁牛摸了摸肚皮,神色上有些难得的萎靡。

杨叶闻言不禁一怔,忽然听到他的肚子也跟着‘咕嘟’了那么一下子。

随后,他便苦笑了起来。

从昨天中午开始,因为马匪的关系,众人顶着烈日逃了数个时辰,虽然在村子里大肆搜刮了一顿,但每人也只是分到了一碗粟米粥,还是没有多少米粒的那种,连他都感觉到饿了,更别说饭量足足是他几倍的铁牛。

“村子里还有吃的么?”杨叶忽然问道。

“俺也不知道,不过那些人好像也在找。”

铁牛再次挠了挠头。

杨叶稍微琢磨了一下就清楚结果了,这个村落本就是因为战乱而搬离走的,能够留下几碗吃食已经是难得了。

再者说,光靠着搜刮村子里那点吃食充饥也不太现实,可眼下地处这穷乡僻壤的,让自己去哪里找吃的呢?

看了看四周环绕的群山茂林。

杨叶先是皱了皱眉,接着,他又摸了摸下巴,最后,才重重的叹了口气。

“铁牛,跟我来,再坚持一天,我们或许就能吃上东西了。”

人在饥饿的时候总是会有些不一样的思维,换做前世,饿了怎么办,只要你有票子,随便在哪里都能填饱自己的肚子,可若是放在古代呢,按照目前的情况来讲,就是你搬出一箱金子来,也未必能够全部换成食物。

所以只能采用一些原始的办法。

狩猎大自然。

这一点毋庸置疑。

后面的铁牛虽然不知道杨叶要做什么,但还是来了些精神,对于叶子哥的话,他从来都是持以相信态度的。

带着铁牛进山,杨叶先是将自己身上的铠甲脱了下来,然后再把里面的内衫撕扯出几段细细的布条。

村子外的柳树正值茂密,而上面的柳枝正好弹力足够,所以杨叶喊过铁牛上前掰下来数根,用作捕猎之用。

古人其实也会用套锁这样的陷阱来进山打猎,只不过他们的方式更为繁琐,布置起来更花费时间,所以大多数猎户还是会选择用弓箭这种杀伤性巨大的武器,因为你不能总把捕捉猎物的成功寄托在那些陷阱的身上。

杨叶没有弓箭,即便有,他也不会用,他有的只是超前的知识理论和观摩记忆,仅此而已。

柳枝当做架杆,压低后利用一个插枝固定在地面上,然后圈出套锁,蒙上一些干草,看上去很简单的设置。

好吧,杨叶得承认,他之所以会这些东西,真的是得益电视上关于荒野生存的那些片段。

至少没有白看。

不是么?

铁牛跟在杨叶身后,他也知道自己的叶子哥是打算设下一些陷阱来捕捉猎物,可那些陷阱是不是有些简单了呢?

铁牛想不通,但又没有问,只是跟着帮忙。

两个人一直帮到了晚上,设下了十几处之多的陷阱,直到身上快没有力气,杨叶才跟铁牛回到了村落当中。

夜色渐沉,明月高悬。

村中,篝火早已经点了起来,三十多名逃兵围坐在了一起,默然无语。

火堆中央,正烧着一锅鲜嫩肥美的鱼汤,这是几个农家汉子下水摸来的,数目不多,更不足以让众人充饥。

明明吃的就在眼前,但众人还是提不起精神,只有杨叶身旁的铁牛,一个人独自流着口水。

按照梁国的军法,他们这些人还没有上战场便不战而逃,皆是犯了死罪,起先逃跑的时候众人似乎是刻意忽略掉了这一点,但现在,每个人的心情都显得有些低沉压抑,就算再怎么努力的不去想,事实就是事实。

一时间,气氛有些静寂。

“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校尉大人已死,我们大可以编个理由蒙混过去。”

沉默良久,一个身型颇为魁梧的汉子忍不住开口,杨叶有印象,眼前的这个汉字名为张勇,乃是益州人士。

“回去?怕是我们去了也是送死,为什么还要回去?”话音刚落,坐在张勇对面的李岩便出声冷笑了一声。

“李岩,我倒是觉得张勇说的有道理,我们可都是入了军籍的。”旁边一人特意拉了拉他的袖子提醒道。

“哼,那又怎么样,如今顺国大军十万压境,而我梁朝在东关城只布下了三万大军,难不成还有赢的希望么?”

李岩面露不屑道:“明知道敌军是不可战胜的,难道我们这些人还去白白送死么?”

“你不去又如何,我等入了军籍,若是做了逃兵,村中一家老小岂不是要替我们受刑。”张勇看他一眼淡然道。

“大不了我回去后便带着爹娘逃离梁国。”李岩咬了咬牙道:“我就不信梁国会因为我们几个逃兵而方寸大乱。”

张勇皱了皱眉,却是没反驳,其他人同样若有所思。

战乱频繁的当下,就算再怎么吃不饱,就算再怎么穿不暖,甚至再苦点都没有关系,但活命往往是最重要的。

命没了,一切就都没了,家中的爹娘兄弟又有谁会去照顾?

杨叶静静的看着他们议论,心里面同时也在思称着自己的去向。

其实杨叶心里面的想法和李岩是有相同之处的,他本来就不是这个朝代的人,没有必要上前线去当一个毫无价值可言的炮灰,而且凭借他脑子里面的东西,不说未来拼得个封侯拜相,但一生大富大贵还是没问题的。

但是,他不能。

只因为他现在是杨叶。

家中爹娘尚在,还有一个芳华正茂的妹妹在,纵然在灵魂上没有丝毫血缘关系可言,但是前世里因为车祸而导致父母双亡,最后落得孜然一身的他何尝不希望自己有个完完整整的家庭,所以他不允许自己这样做。

绝对不能!

等到一碗热乎乎的鱼汤下肚,众人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只好心事重重的各自选定茅屋休整。

杨叶自然是跟铁牛住在了一间屋子里面,其他人各自为伍,少有落单的几个,但好在这个村子足够他们落脚。

因为是穿越而来的第一个晚上,杨叶自然是无心睡眠,铁牛也没有睡下去的趋势,反倒是在床上左右翻身。

杨叶知道这大块头不是不想睡,而是饿的睡不着。

这时,他缓声开口问道:“铁牛,你说我们明天回去怎么样,入营当兵,然后跟随大军,到战场上面去杀敌。”

“叶子哥,你说怎样就怎样。”铁牛想也不想道:“俺都听你的。”

杨叶莫名的胸腔一热,心里面有些感动,然后,他不禁又问道:“铁牛,你的理想是什么?”

铁牛这次还是很快的回答道:“每天都吃得饱,睡的好。”

“还有呢?”

“还有啊?”

铁牛想了想,然后伸出手指认真的数了数,然后憨憨的说道:“当大官,让俺娘开心,然后挣好多好多的银子。”

“这个不错,等你当了大官,你娘肯定会很开心的。”杨叶轻声笑道。

听他这样说,铁牛的脸上忍不住红了起来,因为在一片漆黑下,所以并不是很显眼。

顿了顿,他才用一种不确定又很期望的语气问道:“叶子哥,你说,俺铁牛.以后真的能当大官么?”

“会的,我保证。”

杨叶很肯定的回答。

铁牛傻傻的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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