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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雨前茶

寂静、肃穆。林奕泉身后的血阳冷冰冰的燃烧。不复战场铁血的炽烈,留下的只有恒古不变的死寂。血阳不带一丝温度的缓缓转动,无声无息。像一个已经死去的鬼静静的冰原上飘荡,用猩红的目光冷冷的注视。也像在断壁残垣下逐渐腐朽的甲,默默的承受风雨的侵蚀,听着自己慢慢破败的声响,冷寂犹寒。

看着令人心里发寒的异象,每个人感受到赤红的苍白,冷风呼啸,像是来自执念的低语。如果说林奕泉的武意是战场上战士染血征伐,沙场秋点兵的浩荡巍峨;那么他这个疑似化境的手段就是英魂不灭的执念,是青山埋忠骨,松下葬英雄的宁静。但不管怎样,这一份威慑却是货真价实的。

但世间诸法都讲究舍、得二字。儒家有《了凡四训》曾著言:“舍得”者,实无所舍,亦无所得,是谓“舍得”。佛门亦云:应无所著而生其心。化境再怎么说是七阶武者的神通。林奕泉因其父在他的神识里投射了一片战场的上千块碎片,故而千夜梦回,以大毅力拓印了一部分战场意境。

所以出现了一个可以在区区四阶凝意境使用七阶化境神通的怪胎。可就算如此,越境使用能力是一定要付出代价的。

林奕泉付出的代价是神思混乱与武心动摇。化境神通是武者技艺真正登堂入室的标志。凝意化境,是武者对武道,对自身,对天地自然的理解。无论是空山鸟语悠悠鸣,溪涧游鱼浅浅戏的悠然自得;还是一蓑烟雨任平生,也无风雨也无晴的豪迈;抑或是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弄轻柔的闲适都可以作为化境的依托。而战场意境可化千万,凛冽枪林,军阵演化;或是击鼓鸣金,令行禁止;甚至连兵道的万军虎符,兵家兵法都包涵在内。

但无论这诸般异象是否激烈或内敛,战场异象讲究的倒是森然杀意。而杀意最冲心神,它能引起人心底最深处的暴力因子,并不断的进行引诱。甚至到后来心魔丛生,幻想袭来。若是到最后一个把持不住,灵台被破--哦,那恭喜你,一个热腾腾,不对,是一个活生生的杀戮傀儡或者说炮灰就诞生了。

此时林奕泉的头脑中袭来一阵阵的眩晕,血腥味充满口鼻之间,一股股若千军嘶吼的杀气不断的从心底冒出。突兀之下,林奕泉骤然赤红的眼中的瞳孔也在一瞬间失去了焦距。但林奕泉十分熟练地狠狠咬了一下舌尖。用钻心的痛强制自己清醒。

然后林奕泉用依旧赤红的眼睛看着,用咬着牙的低沉之声说道:“魈王,可敢再来试试--”原本若不可闻的声音带动着天地回响。如整个临海山的生灵同时发声,嘈杂却带着不可直视威严。“你应该知道,你我继续打下去,我绝对会忍不住心底的杀意去找你族群的麻烦。。”

“吼---!”

魈王十分忌惮也十分恼怒的咆哮起来,作为兽王的它拥有着强烈的自尊,但同时也拥有足以媲美人类的责任感。它很想上前直接将这个反复挑战自己权威的混蛋撕成碎片,可它不能,更不敢。为了族群,它必须忍着,打掉牙也用合血吞。

“哼---”重重的打了个响鼻,魈王不甘的让开了道路。而被小黑残虐的四只山魈也带着一身伤痕站到魈王的身后。

林奕泉努力的扯了扯嘴角,趁着暂时拥有化境神通。他以神念将一株如干枯树枝般的草药递到了魈王的跟前,并传声道:“此次多有冒犯请魈王见谅,实在是迫不得已。这株龙须权当在下的路费,请魈王收下。”

魈王神色复杂的看来一眼林奕泉后,一声不吭的拾起草药后就径直离开了。

“呼--”看着魈王离开后,林奕泉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自己也直接收起来背后的异象,反正这会还能借用一下化境的能力。本着不用白不用的原则,直接改那边的两个少女发了一波神念,让她们过来集合。

经过一番修整,一行几人就重新踏上了路途。只是在离开山魈领地大约小半个时辰的时候,林奕泉体内的气机突然一阵紊乱,让他将刚刚一直憋着的一口血吐了出来。不过换句话来说,强行使用越了三个大境界的力量后,只是吐了几口血。也证明他的确是皮糙肉厚。

至于之后的赶路,除了林奕泉一不小心打秃了一棵树的叶子用来发泄身体里乱窜气机,顺带着震慑了一下或远或近的一些的麻烦事。然后就没有什么意外停停走走的过了两天。

两天后

看着夜幕将至,如果不是那种玩非主流并且对自己的实力相当有信心的白痴。那么找块空地是最基本的要求,索性有林奕泉和小黑两个在野外生存方面属于变态级的专家,倒是在晚霞犹染的时候寻觅到一个地界。

。。。。

当一些事情准备完,一行人就坐在火堆旁开始解决晚餐问题。看着还杵在火堆边上的几只兔子以及一个狸子,估摸着还得一会儿的功夫。林奕泉就在包裹里倒腾了一下,就拿出来一株树枝状的草药,也就是当天林奕泉给魈王的龙须。随手扔给小黑后,林奕泉相当直接的从小黑的面前拿了几个它好不容易才摘到的几个药果。

“吱吱---吱--”

至于小黑的满腔愤懑以及如杜鹃啼血般的悲鸣。。。。那是啥?对不起,我在吃东西,听不见。

“喂,你这也太抠门了吧?好歹小黑帮了你这么多,你竟然还抢它的口粮,你这个主人是怎么当的?”一边的彦华看到这一幕也不禁开口讽刺,无他,只是小黑的叫声太闹人了。而坐在另一边的何芷沅神色也有些无奈,但她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刚刚被扔出去的龙须上,她正想询问的时候,就看见林奕泉横着眼睛瞥了一眼彦华。之后又瞟了一下正在一边跃跃欲试的小黑,淡淡说道:

“想要这些果子?行啊。那把我这些天给你这个吃货的那几根龙须吐出来,别说这几个果子。就算要老子在这个山里给你砍一棵树来都没问题。”

听到这话,纷扰众人的吵闹猿啼突然就消失了。好似从未出现一般。然后两个少女就看见小黑一脸谄媚的用脑袋去拱林奕泉,还“咕咕”的叫了几声。。。

看着如此无耻无赖的猴子,旁观的两人完全不知道用什么话语进行吐槽。但看着还一脸臭屁的林奕泉,少女们才突然发现这只猴子认怂的表情这么看怎么像它那个同样无耻,同样无赖,甚至犹有过之的主人。

当两个女孩子的心里被数以百万的***奔腾而过,并在心底进行了很没有教养,却不得不做的吐槽后。何芷沅才想起了自己刚刚想问的事。

“那。。。那个,奕泉”芷沅很是小心翼翼的组织了一下措辞“那个龙须。。。是老爷子临行前给你的吗?”

“龙须?”林奕泉倒是楞了一下,片刻后就摆了摆手“老爷子,怎么可能!他老人家现在嘴巴挑剔的很,最宝贝的就是那几壶从你家黑。。哦不,是收的茶。如果我敢动那几壶宝贝,他绝对会打断我的腿好吧。”

“那,这龙须,不。。。不会是。。。”

“哦,这啊。我前些天不是去你府上吗。想着你家的那几株茶树应该抽了新芽。有快临近清明了,怕一场雨就把一院子的‘雨前絮’给糟蹋了。我就让小黑帮忙摘了一点。”

芷沅有些心绪不宁的弱弱问了一声:“那个。。。一点是多少?”

“这话说得好像我不知道轻重是的。潇哥那一院子二十八课龙须树,我只拿了树尖的一些嫩枝嫩叶。其他我都是动都没动。。。”

龙须产自一种名为须延树的异木,算得上是何潇早年的一个机缘。当年何潇视茶如命,于是跋山涉水去南府之地的离溪王朝的一处茶庄子求来了百来个树种。结果突然接到的密令,何潇又舍不得这些宝贝种子。于是寻着一处风水不错的地径,就用一块寒玉把这些种子装着就随手埋在一棵树下。想着以后有时间就来取。

结果他拿的那个玉盒上有一个晖落一时手痒刻下的聚灵阵。更加好死不死的把那个玉盒埋在那个地径的气眼之上。。。。。

几年后,何潇路过此地时才想起来这个事。结果他一刨地发现了地下还有一个千年山蟒化蛟时褪下的蛇皮。。。于是百来个普通的茶树种子余下了二十八个已经不知进化多少次的灵种。。。。。

有意思的是,这灵种根本就不挑地。生长时间也跟一般的茶树差不多,四五个月抽芽,长了三年就可以采茶喝了。至于具体原因是什么?抱歉,那时候震星大人只顾着掰着指头数喝茶的日子,其他的是一概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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