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fifteen
陌上晚缩在被子里给安然打电话，她只有一侧的鼻子堵住了，另一侧是通畅的，这种感觉很难受，“安然大大，承您吉言，我感冒了。”
安然笑盈盈的，再次从体育馆逃出来的他心情好极了，“那多好啊，都不用参加运动会了。”
陌上晚紧了紧被子，义正辞严：“你带坏我了，怎么能不积极参与这类活动……而且别人都是从大二开始翘的。”
安然状似无辜：“可是你不是从初中就开始翘了嘛。”
陌上晚不与他争论。
沉默了几秒，安然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深沉地说：“陌上晚，有一件事情我想告诉你……”
陌上晚有点紧张，握着手机的手心微微出了些汗。
伴随着一声巨响，曲扬突然闯进来，直接冲到陌上晚跟前，蹦蹦跳跳好像很开心的样子：“陌大宝！小晗要你陪他去买衣服！”她笃定陌上晚头疼出不了门。
谁知道陌上晚却一掀被子作势要起身，曲扬忙把她按到床上：“算了你病得这么严重别病死在路上了。”
陌上晚不语。
曲扬自讨无趣，便悻悻然转身离开。
陌上晚突然沙哑着嗓子：“曲扬，告诉小晗，别为我担心。”
曲扬心不在焉漫应一声，回头带上门。
陌上晚像抽尽了浑身的力气一样，缩进了被子，原本和谐的氛围也已经消失殆尽。
“安然，我累死了，睡一会儿。”
安然长出一口气，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郁闷。
一觉睡醒，只感觉眼睛也疼，脖子也疼，最重要的是头疼，像有锤子在里面一下一下敲着。陌上晚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勉强用力把脑袋侧过去看了看表，下午三点四十。
“还没到晚饭的时间啊……但是总觉得睡了很久呢。”迷迷糊糊的，她就又睡了过去。
“陌上晚，晚儿……起来吃点东西吧？”
婉儿？总觉得上一次被人这样称呼至少也是十年前了吧？
陌上晚睁开眼睛，看见曲扬和司岚两张大脸摆在面前。
“你……”
她觉得曲扬那样的称呼有些好笑，准备嘲笑她几句，一张口才发现嗓子火辣辣的疼，恍惚间甚至看到一缕灰色的烟从嘴里冒了出来。
这就是传说中真正的嗓子冒烟吗……
头好重……还是再睡一会儿好了。
昏昏沉沉中，也不知道曲扬急急忙忙又说了些什么，旁边司岚满脸的担忧。
陌上晚并不是个容易生病的人，但她一病起来就是一病当关万医莫开的气势，没十天半个月见不了痊愈的希望那种。
运动会第三天，高烧至三十九度八，早晨醒来一次，被曲扬抱着喝了些水进去。
第三天，运动会结束，下午的闭幕式结束后，班里有人随口问了句“这两天你们有人见陌上晚了吗？我借了她作业还没还”，大家这才发现陌上晚已经好久没有出现了。
“陌上晚啊，”曲扬一把拉住想说些什么的司岚，挡在她前面，“陌上晚和她男朋友玩去了，你们别管啦哈哈哈，那个谁你要还东西的话我帮你带去好了。”
打发走了关心陌上晚的同班同学，曲扬又乐呵呵组织着几个姑娘一起吃自助餐去了。
司岚一脸不高兴的表情，小脸鼓成了一只包子。
“为什么不告诉大家，为什么不叫医生，为什么不告诉安然。”司岚像是赌气，跟在曲扬身边碎碎念个不停。
曲扬强忍着自己的小暴脾气，一遍又一遍的找理由搪塞。
韩梅梅几乎是被杨柳和陈安琪架着走的，因为她想回去睡觉养颜而不是吃自助餐增肥，俩美女人手一只手机查着地图，寻找价格适中评价较好的店家，曲扬和司岚不近不远的吊在后面。
陌上晚再次醒来，斜过眼睛瞄了一眼，晚上七点半。
怎么才七点半……总感觉自己好像睡了很久的样子。
陌上晚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挂在床边拿起了放在床边椅子上的手机，点开一看，四十七个未接来电，三个来自副班长，一个来自教导员，四十三个来自安然。
她非常平静的点开安然的电话号，回拨了过去。
那边几乎是一瞬间就接起了，传来安然有些急切的声音，让陌上晚心里很踏实。
“怎么回事你？这么久联系不上我还以为你……咳，你怎么回事？”
陌上晚闭上眼睛，鼻子倒是通畅了，“有些感冒。”
那边顿了下，“吃药了吗？吃饭了没？”
“没药，不吃。”
“有发烧的症状吗？”
陌上晚伸手摸了摸额头，头倒是比手凉一些，“没有吧应该……我有点热倒是真的。”
“等等啊。”那边说完就急急慌慌挂了电话。
陌上晚手一松，手机掉在地上。
十五分钟后，寝室门被人拿钥匙打开，宿管大妈拎着一袋花花绿绿的东西蹑手蹑脚的进来，接着楼道里的灯光看到陌上晚半截身子挂在外面，脸贴地。无奈地摇摇头，她转身打开灯，关上门，就听见那人嘶哑着喉咙声嘶力竭，“啊，不，不，晒死了！”
宿管大妈把手里提的粥和药放在桌子上，先把人抬到床上放好，被子给盖上，这才抬手碰了碰她的额头。
这么烧！什么情况！宿管大妈也慌了神，从窗子望出去，那个帅气的青年还在底下静静地等着，时不时抬头向上望一眼。她毫不犹豫破不破什么规矩，下楼就把人叫了上来。
陌上晚睡得深沉。
“告诉我，怎么回事。”安然冷冷地看着一脸无所谓、低头玩自己手指甲的曲扬，“你知道的，对吧。”
“我能知道什么啊，”曲扬甩甩手，她的手指上全是被她自己扯破的伤疤，“我以为是普通的感冒，睡一觉就好咯，谁知道会这么严重啊。”
安然突然起身，把曲扬堵在墙角，一字一顿道，“你知道的。”
曲扬像是有些羞涩地低下头，回避了他的问题，“你这样壁咚人家，你媳妇知道吗？”
安然松开手，往旁边挪了两步，颓废地倚在墙上，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烟盒，手腕一抖就有一根烟跳到他嘴上。他轻轻打了个响指，烟就自动燃了起来。
烟雾缥缈，安然的表情是罕见的茫然与无助。
曲扬有些心疼这样的他，把脸扭到另一边，不紧不慢的开口，“你会自责的。”
“没关系。”烟雾缭绕中，安然的声音似乎也变得缥缈起来，有种不符合年龄的沧桑感。
曲扬低低笑了两声，“安吉丽娜潜伏在司岚身上。”
“但她途中改变了目标，因为她发现了精神力更为强大的陌上晚。”
“陌上晚本来拥有强大到可以免去强化训练直接加入‘苍’实战部的精神力。”
“但她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普通人。”
“也许比普通人强一点吧，记忆力什么的。”
曲扬又笑了几声，“不过和以前当然没法比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安然声音低沉，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这个嘛，不久之前。”曲扬看向走廊尽头的窗子外面，街灯辉煌，就像她所期待的未来一样，“开始不确定，今天我和司岚一起外出，路过了老路家那个修鞋铺子，让老路帮忙确认了一下。”
安然沉默几秒，把只燃了十分之一的香烟在垃圾桶上摁灭。
“知道了。我会告诉她。”
陌上晚是被饿醒的，同时把她唤醒的还有医院刺鼻的消毒水气味。但她并不是在医院，而是在郊区，家里。
安然正趴在窗边看外面的风景，阳光照进来，在他身上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芒。
几乎是在她恢复意识的一瞬间，安然就感应到了，转过身来笑着问她想吃甜的还是咸的，说因为不知道她什么时候醒过来所以没有提前准备好食物，希望陌上晚大人原谅云云，还端了温水来让她喝。
陌上晚一脸狐疑看着突然高兴起来的安然。
安然大概也意识到自己的表演有些浮夸，干咳了两声，表示自己去给她拿些吃的过来。
曲扬就在门外等着。安然出来看也不看她一眼，径自离开。曲扬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脚走进陌上晚的病房。
“啊呀呀呀陌大宝你真是吓死本宝宝了，”曲扬拍着心口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我不过就一下午不在你怎么就病到那种程度了！”
陌上晚满脸痛苦的表情，“谁知道呢，让我逮住那个把我踹下水的学长看我不揍扁他！”
“啊？哪个学长？”曲扬还不了解在陌上晚身上发生的那件奇葩事儿，于是陌上晚开始给她手舞足蹈地演示当时紧张而危急的场景。
“……那个学长直接蹬着自行车冲过去，哐叽就撞树上了。”陌上晚乐得前仰后合，“当时那学长一脸懵逼的表情简直太神了。”
安然关好门进来，把袋子里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神什么神，还烧着呢你就别跳了。”
“还烧吗？我感受不到哎！”陌上晚从床上爬起来，试图蹦跶两下来证明自己充满生命力，结果腿一软整个人直接pia在床上，陷到软软的被子里。
被安然毫不手软的摁回被子里，靠着枕头坐着。
“哎呀我差点忘了今天还有我们组的英语演讲来着，”曲扬一拍脑门儿，跟陌上晚随便道了个别就火急火燎的跑了。
陌上晚靠在枕头上浅笑着看她离开，表情却有些落寞。
“有个组织叫‘苍’，”安然很突兀的开口，“算是一个惩恶扬善，保卫人民的组织吧。”
“不是剧组吗？和很多知名高校达成人才培养协议的那种。”
安然回过头，看到陌上晚笑得促狭。
他笑着摇摇头，“你果然知道。”
陌上晚赶忙澄清，“没有没有，我只知道一点点。”
安然站回窗边，“你都知道什么？”
“啊？我知道啊……我想想，你们是一个藏匿在民间的高手组织，行走在黑暗中，负责剿灭一些奇怪的生物，维护社会治安；你们组织里的人应该都是有特异功能的吧，隔空取物什么的；你们组织里在外出任务的都是很年轻很年轻的人，”陌上晚掰着手指计数，“还有……小晗也是你们组织里的人，而且还是战斗力超强的……还有……”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小晗已经死了。”
她抬起头，眼里蓄满了泪水，却倔强的憋住不让它们掉下来，“我还知道，小晗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