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骁落榜了!
洛骁没有想象中的大喜大悲。自从她发现自己无法再投入到学习中,她就知道自己这辈子的学习真正的结束了。那种可以全身心投入到学习中的感觉,再也回不来了。
洛骁并不想复读,她读不下去了。她深知自己的学习状况,历来都是一种很投入的境界,再也不可能拥有。他也不想接受父亲的怒火,她已经厌倦了和父亲的争吵。
可是,没有最糟,只有更糟!
高考成绩揭晓的那一天,洛骁就知道自己落榜了。
洛骁打了546分,提前批的录取线都在600分以上,洛骁自然是无缘了。这个成绩,走师范院校A校还是可以的。只是,这辈子与名牌大学再也没有关系了。
洛其镇抽着烟,皱起的眉眼看着洛骁。
洛骁一言不发,沉默地坐着。
洛其镇掐了烟,站起来去溜达了。
一会儿,洛其镇回来了,额头青筋跳起,下巴绷紧得犹如直线,眼睛里闪着阴鸷的昏暗色彩。
洛骁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看着洛其镇骇人的神色,头皮发麻。
洛其镇站在洛骁面前,语气沙哑撕裂般的骂道:“我供你上学是多么的不容易!你TMD不好好学习,竟然处对象。还敢走在大街上!你二叔都亲眼看见你和男生一起走。你TMD要是不愿意念书,就别花我那么多钱!”
洛骁猛地站起来,站在洛其镇面前,抬起头来,眼睛里一片猩红,狠狠地瞪着洛其镇,眼咬牙切齿地蹦出来一句话:“你——根——本——不——配——做——我——的——父——亲!”字字清晰,一字一顿。
洛其镇的手狠狠地扬起来,照着洛骁的脑袋打了下去。
洛骁顺手抄起来扫炕的笤帚疙瘩准备抵挡。
洛华抓住了洛其镇的胳膊,使劲把他推得坐到炕沿上。
洛其镇的眼睛几乎要瞪得凸出来,恨恨地盯着洛华:“你们都翅膀硬了,是不是?都敢跟我对着干!”说着,眼泪顺着脸颊落下来。
洛华气得浑身直颤抖,无法遏制自己愤怒的心情,怒吼道:“你能不能长点儿脑袋!人家一挑拨离间你就信,回家就要打骂老婆孩子!洛其坤要是真的亲眼看见洛骁在大街上和男生走在一起,为什么不和你早说?为什么不早点儿让你管束孩子?作为一个叔叔,他有没有一点儿责任心,就看着自己的亲侄女堕落?为什么非要在洛骁落榜的时候才说出来?他不过是记恨洛骁不肯替洛鑫参加中考,洛鑫落榜,让洛骁也没有好日子过。你都四十多岁了,能不能长点儿脑袋?”
洛其镇的怒火在洛华的怒吼声中渐渐的消散了,想一想也是这个理。再说,自己的兄弟什么样子,自己也知道。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拽过来烟笸箩,卷一支烟点燃叼在嘴里。
洛骁无力地放下笤帚疙瘩,她根本连解释都懒得解释,也懒得流泪。
“妈,我去西瓜地看西瓜了!”洛骁语气低低地说了一句,就推着自行车去了西瓜地。
洛骁把自行车停在地头,去瓜棚翻找出两把西瓜刀,站在地头的树林里,瞄准大树,一次一次的把西瓜刀射入树干里,发泄着自己心里的怒火和委屈。
长这么大,自己连和男生说话都没有几次,除了学习,就是帮家里干活。竟然洛其坤随便说一句,自己的父亲就相信。
洛骁把一棵大树射的密密麻麻都是刀尖留下的痕迹。因为总是需要看着瓜菜,洛骁很多年前就会把西瓜刀准确的射到树干上。
洛骁累了,切了一个小西瓜吃。
午后的太阳又闷又热,让洛骁本就烦躁不堪的心更加躁乱。西瓜地离家很远,周围密密麻麻地都是两米多高的玉米秆。由于干旱多日,玉米叶子都无精打采地耷拉着,积满灰尘。
洛骁觉得自己似乎筋疲力尽了,钻进瓜棚,把两把西瓜刀放在枕头下,躺倒木板床上就睡着了。瓜棚里闷热的空气在塑料布的烘烤下让人呼吸都变得困难,洛骁却全然无所察觉,一直睡着。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洒在林**上,也给瓜棚带来了稍许的阴凉。
睡梦中的洛骁突然听到了脚步声,沉重而缓慢,还有几分凌乱。
洛骁倏地爬起来,伸手从枕头下抽出来两把西瓜刀,拎在手里,钻出了瓜棚。
洛骁眯着眼睛,看着一个喝醉的男人拖沓着脚步沿着瓜地中央预留的两垅车道向瓜棚的位置一步一步的走过来。男人的眼睛里带着血丝,呼吸带出的酒气弥漫在空气里,很远洛骁都感觉得到。
洛骁估量一下地头离瓜棚的距离,也就200米左右,站在大道上就安全得多了。
洛骁沿着瓜地的边缘向外走,大声喊到:“你进来瓜地干什么?”
那个男人打个酒嗝,醉醺醺地抬头看着洛骁,“嘿嘿”笑了两声,“我来买西瓜!”
“西瓜不零卖。你走吧!”洛骁冷冷地说。
醉酒男人也和洛骁向地头一起移动过去,边走边打着酒嗝,“我……就要……买……西瓜……”
洛骁移动的快,醉酒男人喝酒之后,腿脚不那么灵便,有点儿跟不上洛骁。
洛骁很快就到了大路上,手里捏着两把西瓜刀站在大树旁。自行车放在地头,大路和地头之间有一条壕沟,很深,洛骁没有办法很快地把自行车拖过来,只好自己站在大路上,期望有人经过。
醉酒男人比洛骁慢一小步,费力地爬过了壕沟,站在了洛骁跟前。
傻乎乎的洛骁,多年以后想起这件事,为什么不抛弃自行车,赶紧跑啊!
醉酒男人站的离洛骁很近,洛骁压下心里的害怕和担忧,跟一个醉酒的人哪里有道理可以讲,洛骁心知肚明,也懒得和他进行口舌之争。
洛骁冷眼看着醉酒男人。
醉酒男人不断地打着酒嗝,酒气熏人。眼神迷离地盯着洛骁。
洛骁又不是小孩子了,当然知道很危险。可是,洛骁的手里两把西瓜刀就握在胸前,落日的余光穿透树林,西瓜刀明晃晃的泛着钢刃特有的光芒。
对峙了半天,醉酒男人也没有要离开的迹象。
洛骁往后退了两步,距离拉开了一点儿。
醉酒男人马上往前跟了两步,脸上带着迷蒙的醉意和不怀好意。
“不要靠近我,否则,我会用刀扎你。”洛骁压下心里的恐惧,强迫自己镇静。这条路,来往的人极少,这半天也没有一个人影。
醉酒男人大概是醉的狠了,腿脚也不那么听使唤,也知道自己手软脚也软,眼前明晃晃的刀子一直阻碍在那里,也不值得冒险。看了看洛骁,也没有敢再上前。
洛骁迅速地再次后退了两步,看准一棵树,用手里的刀子射出去。刀子稳稳地插到树干上,刀刃被落日的余光照耀出摄人的光芒。
醉酒男人看了看树干上的西瓜刀,不甘心地看了看洛骁手里的另外一把刀,向自己的自行车走去,歪歪斜斜地骑上自行车,走了。
洛骁拔下西瓜刀,看着醉酒男人骑得很远了,才把自己的自行车弄过来,骑上车子回家。
洛骁其实在刚才的对峙里已经耗尽了精气神,也就把和父亲吵架的事情暂时抛到九霄云外了。费力的蹬着车子回到家,洛骁简单的洗漱了,没有吃晚饭,就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