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虽然焚书坑儒,但没有破坏其他六国长城,而且把那些断断续续的长城连接了起来,给中国留下了千古辉煌的世界著名的文化遗产,更不用说统一度量衡的丰功伟绩了。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虽然影响了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文化氛围,但中华文明并没有遭受严重的损失。成吉思汗西征百国,不仅没有破坏文明,还更进一步促进了东西方文明的交流,加快了人类文明发展步伐。十年浩劫给中国留下了什么?毁坏了多少名胜古迹,扰乱了正常的经济发展轨迹,留下了千疮百孔的烂摊子,经济、文化损失是无法估量的。窝阔台忆古思今,感慨万千。窝阔台转念一想,想这么多有什么用,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干好下派干部的工作,尽可能不要被分流掉就万事大吉了。
窝阔台告诉特书记说昨天去了几家看了看,过得都不错,我们嘎查贫困面应该不是那么严重吧。特书记问去了谁谁家,听了以后笑了笑说去的都是特等户一等户家,怎么没去德全家、额尔顿巴拉家看看呢。额尔顿巴拉是宝虎的意思,老婆有病做不了妇科结扎手术,所以一连生了五个孩子,七口人十来亩口粮田,勉强够吃。德全是十来岁的孩子,父亲早逝,母亲有点智力残疾,德全还有两个妹妹,因为没有劳动力,干脆连地也种不起,整年靠民政救济、扶贫扶持、亲戚接济过日子,基本一年到头见不到油腥,大锅都生锈了,勉强对付糊口度日,这困难程度,连老窝阔台这样的穷苦家伙都感觉这日子简直没发过呀,实在是穷到极点了。
窝阔台问特书记像他们这样的情况怎么去扶贫。特书记说额尔顿巴拉这种情况,嘎查申请扶贫的种子、化肥、柴油等等帮着种上地,他铲完了给趟地,就能解决吃饭问题了;德全他们家情况只能靠民政救济了,还有上面拨下来扶贫物资优先安排给他们家,屯里还有亲戚接济他们,只能这样了,没别的办法。看来这个扶贫问题一个下派干部是不可能解决了的。窝阔台就问特书记怎么发展集体经济比较好。特书记说发展小农场我们这里本来耕地少,抽不出地建小农场;发展小牧场我们根本没有资金去搞;发展小林场还是耕地少的事,没法发展。窝阔台说屯东头有一处大园子,建个小果园不是挺好吗,现成的园子,投入也比较少,那近二十亩的园子,花个千十来元差不多就够了。特书记说这千十来元也没有啊,除非搞到贷款吧。窝阔台一听有戏,就撺掇特书记去苏木信用社想办法。在苏木包片干部白副书记的帮助下,果真贷到了一千元,这样建设集体小果园的事就敲定下来了,窝阔台感觉有了一点成绩。包片干部就是苏木党委政府派一名苏木科级领导干部一整年在一个嘎查呆着,指导、协调、督促这个嘎查完成苏木安排的各项工作任务,一般一包就是一年,从春耕开始到收完农业税、三提五统为止。
马上到了栽树的季节,窝阔台亲自跑到十家户乡选购了果树苗,当天雇了一辆三轮摩托车跑了近二百里地拉回嘎查来了。第二天嘎查召集了十多个劳动力出义务工,大家忙乎半天就栽完了果树,集体小果园就算建成了。
期间窝阔台也回过几次家,查干乌德嘎查不通班车,坐班车非得走上近十里路到公路上才能等到车,等车的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是荒郊野外。窝阔台从嘎查回家好办了,嘎查不是派个小四轮送就是屯里老百姓用驴吉普送到公路跟前,从街里回嘎查,窝阔台只能在荒郊野外下车,慢慢走着回嘎查,哪里像现在手机电话非常方便呢。往往是窝阔台饿着肚子走十里路回到嘎查,特书记他们怎么也简单安排一下伙食给他接风洗尘,窝阔台就肯定空腹喝酒喝多了难受一天。窝阔台在查干乌德嘎查的近三年期间里来回基本都是这样的。
栽完果树就到了春耕生产时候了。窝阔台下派的头一年,扎拉义旗是十年九春旱,这一年春天旱得最严重。旗里除了下派干部以外,还抽调了春耕生产督促工作队下到各个嘎查村督促春耕生产。窝阔台看到形势比较严重,就不敢随便回家了,虽然起不了决定性作用,但我这个旗里下派的干部没离开春耕生产第一线,这就无愧于下派干部的责任,够意思了吧。查干乌德嘎查属于扎拉义旗北部地区,扎拉义旗南部四月十几日就可以开始种大田了,北部却要等到五一才可以种地。这时候因为大旱,北部山区抗旱条件差,抗旱播种实在太费劲了,春耕进度就实在太慢了,旗委旗政府包片领导隔一天就来一趟督促检查春耕情况。天天来督促也没有用啊,除非给带来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雨,那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领导们安安心心回家睡大觉都行,老百姓会比谁都着急自然而然自觉地抢墒情完成播种任务了。
派到查干乌德嘎查的春耕生产督促工作队来了两拨,一个是旗人事局副局长赵信,一个是旗卫生局防疫站副站长图日根,图日根就是快的意思。你想快也不行啊,老天爷不给下雨,你想快也快不起来呀。后来,督促临近嘎查春耕生产的人事局调配股的股长陈勇为了陪着不懂蒙语的赵局长也来到查干乌德嘎查来了,陈股长是蒙族人,再加上窝阔台,正好打麻将够手了。开个玩笑,他们哪有时间打麻将呢,再说那时候麻将还没在农村普及呢,农村都玩长条纸牌,牌的花色名字跟麻将牌一样,也是一百二十张,玩法就跟现在自动麻将机上的玩法根本不一样了。
他们四个人一天到晚跟着特书记和苏木包片领导白书记挨家挨户催他们出去种地,老百姓也想早点种完地,可是不下雨,想抗旱抗不起,一个是水源不足,一个是地在山坡上,要抗旱播种只能一个埯儿一个埯儿用水瓢浇水种,不然往垄沟灌水,水顺着山坡全流到一个地方去了,起不了作用,耕地还离水源太远了,半天才能跑两趟,种不了几分地,所以老百姓积极性不高。可是旗里领导苏木领导催得紧,这几个人只能天天去老百姓家催。窝阔台属于嘎查干部,就跟着八十三、白虎看管抽水机,让积极抗旱种地的老百姓免费装上水拉去抗旱。嘎查还成立了扶贫联合体,旗扶贫办白给了一台小四轮拖拉机供扶贫联合体成员使用。八十三负责管理小四轮,负责给几个贫困户种地,窝阔台就跟着八十三开小四轮给贫困户抗旱种地了。
从五一开始,那几个旗里派的春耕生产督促工作队的人员轮流回家,窝阔台没有人跟他替换,下决心老百姓种不上地就不回家,坚持着一次都没回去。直到六月四号,扎拉义旗北部才下了一场透雨。这回老百姓欢天喜地开始热火朝天地抢种耕地了,也不用谁去催促;这些春耕生产督促工作队的成员也算是完成了工作任务欢天喜地回家了;坚持了一个多月的窝阔台更是兴高采烈地回家了。
回到家里,斯琴高娃看着窝阔台激动得不行了,就像离开妈妈很久的婴儿突然见到了妈妈一样兴奋,嗔怪说怎么这么久不回家来呢,说去找金璋庭打听窝阔台的消息,金璋庭坏坏地笑着说窝阔台可能在那里又找了个媳妇,就在那儿过日子了,再也不回来了吧。斯琴高娃知道是开玩笑,不过这小子这么久不回家也真是闹心的呢,你说下派干部春耕生产期间不能回家,那金璋庭不是照样经常回家吗,真是的,太笨了,太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