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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海上花木兰

暗道里面光线不足,我看到后面有四五个人跟了过来,大胡子还把栓子背在身上。我两手拨水,打头游在前面,暗道的长度果然超乎想象,我的胸腔里已经非常难受了,整个脸憋得通红!我的脚被人拉了一下,转头看到大胡子,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他用手扶住上侧的岩壁,整个身体仰过来面对着暗道顶部,又把嘴凑到上部的岩缝里吸允着!

我一下就明白了,心里暗暗想到大胡子真他丫的是个天才,这样的洞穴落潮时上部都会露出水面,涨潮时海水灌进来,但还是会有一些空气被海水挤压成气泡附着在岩壁上方。我们一边向前游动,一边寻找附着的气泡,现在它可比救命的灵丹妙药还管用,只是我的体力渐渐不支起来,耳朵灌进了水,嗡嗡作响!

我的意识渐渐模糊起来,想着自己这下算是栽在南海了。

等我再有了一点意识,只觉得自己脸上疼得很,睁开眼,“啪”的一下脸上挨了嘴巴。

“醒了,醒了,不要再打了!”,自己躺在一个瀑布潭里,副官、大胡子、文书还有一个嘹手和帆手,都围在我边上,直勾勾的看着我。

原来那边的海谷暗道连接到了这里的瀑布潭底,我们似乎进入了一片未知的世界,瀑布四周都是高山,山上的树都是三人合抱的大树,奇怪的是不管是树叶,还是藤蔓之类的,叶子都非常巨大,大部分我都完全叫不上名字。

栓子没气了,我暗暗佩服大胡子,在那样危险的情况愣是没抛弃栓子,我们用大树叶子和石头将栓子草草埋在了这里。这里也算是有山有水的好地方,把栓子埋这,也算是对他有个交代了。

大胡子摆弄着自己的鸟铳,副官打趣他:“这玩意进了水了,不就成了废铁,扔了得了!”,副官话才说完,“嘭”的一声,鸟铳发了一枪。大胡子冷眼看着副官,副官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现在天鹰号也烧没了,我们又被困在这个不知名的小岛上,还是赶紧看看有没有什么出路吧!我们一行人翻过了一座小山,山脚下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难道我们只能坐在沙滩上等待过往船只路过时救我们离开这,我不禁想起王景红舰队的一百多个水手在卜国的海岸白白等了五年的故事,心里这下变得惆怅起来,也不知道家里的母亲、姐姐们现在过得可好,她们肯定还以为我已经到了安南府。

我想的入了神,一个不留心脚下一滑,栽倒下去,一路滚下去,身上也不知道被石子、荆棘划了多少道伤口,然后狠狠的撞在了一棵大树干上,终于停了下来,我趴在地上,脊柱疼的要死。副官、大胡子过来了,却没人过来扶我起来,我心里想着这帮人真是没有一点眼力见,腰都要断了,他们也没人上来拉我一把。我两手撑地,尝试着爬起来,副官却摆摆手,意思是让我趴下去别动。

我听到在我后面有“呼哧呼哧”的响动声,现在爬起来跑肯定来不及了,也不知道后面是个熊瞎子还是大老虎。我渐渐把脸埋进落叶堆里,尽量不喘粗气,一个巨大的黑色四脚怪物猛地一下从后面的灌木丛里窜出来,它对着副官一行人一声巨吼!那声音就像一千头老黄牛同时“哞~~”的叫唤。

怪物的肚子就在我头顶上,还好它没发现我的存在,副官、大胡子他们见势不妙,拔腿就跑,怪物也马上追了过去,我这才能看清楚怪物的模样:四条腿,一个长长的尾巴,浑身黑青色,没有毛发,远远看过去就像一条大号的鳄鱼,不对!应该更像一只巨型的蜥蜴!

我暗自庆幸,大胡子他们引走了大蜥蜴,我扶着大树慢慢站起来,刚才滚下来的时候也不知道头上是不是沾上了什么动物的粪便,摸上去黏糊糊的,而且越来越黏,我一抬头,根本就是大蜥蜴的口水,那家伙从树后把脑袋伸过来,就在我头顶上。我已经能看到它那一排排像匕首一样的牙齿了,这下我哪也去不了,只能去怪物肚子里耍了!

就在我认命的时候,大胡子他们跑回来,一阵鸟铳子招呼着大蜥蜴,大蜥蜴身上全是厚厚的鳞甲,铅子根本伤不了它,可是也会让它一阵疼!趁着大蜥蜴暂时被鸟铳吸引了,大胡子冲过来,把我扛到肩上。

大胡子背着我,一边跑一边骂,“奶奶的,看你小子瘦不拉几的,还挺沉!”。我们一行人玩命的跑起来,也顾不上往哪跑,反正只要一直跑就对了。大胡子的肩膀全是硬骨头,咯的我身上疼的很,我招呼着他停下来,大胡子哪里肯听,依旧照死了往前跑。

我说道:“你大爷的,后面没人了!停下来!”

大胡子:“什么?大蜥蜴没追来了?!”

我:“不是大蜥蜴,副官他们都没跟上来,就剩咱们俩了!”

大胡子这才停下来,转头看看,果然后面除了灌木还是灌木,刚才明明他们一直跟在我们后面的,现在人去哪了呢?大胡子往后走几步,想看看副官他们人在哪,脚下一个拌蒜跌倒在地,我就这样被抛了出去,屁股砸在地上,我还没喊出疼来,地上腾空一张网把我吊了起来,紧接着脑袋不知道被什么重重的打了一下,一下就懵了过去!

……

我感觉身上暖暖的,能听到海浪的声音,还有一群海鸥鸟的声音,脑子里迷迷糊糊的。我用力的甩甩头,让自己清醒一下,努力睁开眼,却还是一片漆黑,眼睛上被蒙了一块布。脚脖子疼的厉害,我意识到自己正被人勒住脚像个腊肉一样倒挂着呢!心里起了嘀咕,他娘的到底怎么一回事?

好像有人走过来,脚步很轻,眼睛上布被扯了下来,阳光太刺眼了,我本能的邹起眉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人的下半身,我抬抬头,一个模样秀气的美男子就站在我面前,只不过他头在上,我头在下!边上副官、大胡子、文书、嘹手、帆手都被倒挂在横桅上,我们俨然成了一个个待宰的羊羔。

那人用手打着我的脸,说道:“小子!可以啊,追的挺紧!姑奶奶的海蛇号差点就被你们的佛郎机炮给打沉了!”。

听她说话,我才意识到是个女的,我暗自纳闷,听她说话的意思我们现在就在一路追踪过来的那艘海贼船上,可是海贼船上怎么会有女的呢?!

“这本海图你从哪弄到的?”

我一看我的《大明混一图》正在这个女子手上,那可是夫子的宝贝,“你还我,那是我的东西!”

“你的东西?呵呵!兄弟们!这浑小子说《混一图》是他的东西,可笑不可笑?”,船上也不知道乌七八糟还有些什么人,反正一阵起哄,“哈哈……小子,海上的东西只要我们想拿,那就是大爷我们的!”,“告诉你,别说这图,马上连你的命都不是你的了!”

“******!谁敢动我的图,老子跟谁拼命!”,我也不知道我哪来的勇气,但这图是夫子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了,夫子在大明德高望重,他的宝贝怎么能落到一群海贼手里呢!我就是拼死也要守护着。

“呦嚯,看不出来年纪不大,脾气还挺野啊!”

“你九爷我不光脾气野,对你们这些小姑娘更有手段,哪天九爷让你见识见识!”,其实我并不想用脏话冒犯这女子,只是话赶话,咱气势不能输。

说完这话,我的胸口上挨了重重的一下,“嘴贱!秃子,你过来给我教训教训这混小子!”。

一个头上的毛都能数清的大叔拿了根鞭子走过来,他咧着嘴对着我冷笑着,又把鞭子往桶里浸了浸水,“小子诶!我们头儿你都敢调戏,秃子我抽你几鞭子那是轻的,晚上等我们架好柴锅,让你进去洗个澡,你就得哭爹喊娘的给我们头儿求饶了!”。

“老秃子,你打我一下,少一根毛!”

这秃子没料到我会这么接话,尴尬的愣住了,船上其他人哄哄大笑起来。秃子恼羞成怒,鞭子结结实实照着我的肚子抽过来,沾水的鞭子打起人来那是实实在在的疼!可我还是强忍着疼,秃子抽我一鞭,我就喊一句,“一根毛,两根毛……五根毛……”。

“妈的,老子才是他们的长官,有什么冲我来!”,副官也是很硬气。

“你是他们头儿是吧?听好了,姑奶奶我姓李名子男,海上的人都叫我“海上花木兰”,我呢,是个有仇必报的人,我的座舰“海蛇”被你们给打出几个大窟窿,死了十几个弟兄,还有那艘商船已经被我们给劫下了,你们却把它打沉了,这两笔账要怎么算?!”

我们听到这话,真的是气不打一处来,大胡子:“臭****!我天鹰号一船的人都被祸害光了,就剩下我们几个活口,现在你个臭海贼倒还敢向我兴师问罪!”。

“海鬼峡,噬木虫,那是你们自己蠢,与我无关!现在你们几个落在我手里,我看你们还是向我求饶,兴许我一心软还能给你们留个全尸!”

副官:“你敢!我可是大明水师副官,你杀了我们,就等着大明水师舰队把你这什么海蛇号,连同你们一干贼众一起轰进海里去!”

“既然如此,弟兄们!把他们全装到麻袋里,扔海里喂鱼!”,那些个小喽喽立马兴奋起来,一帮人冲过来,把我们放下来,早有人拿来麻袋,我们就这样一个个被装了进去。

我被几个人往船舷边拖过去,望台那边突然传过来一阵急促的锣声,这几个人总算停手了。我只能从麻袋的缝隙里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刚才一直被倒吊着,脑子里一直冲着血,也没看清那个自称“花木兰”的女的什么模样,现在看起来穿着一身的皮甲衣,扎了个男子的发髻,远看起来还真就是个美男子,我和火长一直觉得这艘海贼船不简单,可刚才秃子叫她头儿,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怎么会这么了得?!

花木兰骂道:“你娘诈尸啦!慌什么?!”

敲锣的人喊着,“龙旗海盗!龙旗海盗!”,我想起来说书的曾经说过南海里是有一支龙旗海盗,好像头头叫什么叶一宇。

秃子:“头儿,要不我们还是避一避吧!”。

花木兰:“放屁,就算是叶一宇来了,咱们还怕他不成,他们是朝廷走狗,我们是海上龙王,谁也犯不着谁!”。

海上的事向来说不清楚,海贼们之间的火并可比朝廷对他们的打击更厉害,不同的海贼势力相互间都必须提防着。

我挣脱了麻袋,站起来,果然看到前面一艘涂着黑红相间油漆的战舰向我们过来,那战舰可比天鹰号还要大很多,看起来也更加的威武霸气,更重要的是桅杆上高高的挂着一面龙旗(是不是像他们所说的,“龙”是没爪的龙,我就看不清了)。

秃子看我站起来,一脚将我踢翻在地,“你个要死的人还有心思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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