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夜一直静默地站在墓碑前，坟墓里没有她的身体，纵使是死了，也不肯让他再碰到她的身体吗？
穆乐乐，她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带着他们的孩子就这样离去了，她为什么不能为了他，即使是为了孩子，再多活一刻呢？
可是现在，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她已经死了，埋葬在大海的最深处。
葬礼结束后，穆以航立刻走过去，对着苏夜就是一拳，他被打得侧了脸，却没有挣扎，也没有还手。
穆以航又给了他一拳，低吼道：“当初我把她交给你的时候，你答应过我什么？你又做到了什么！”
苏夜苦涩一笑，双目通红，却始终不肯让眼泪滑落，他英俊的面容上染上了一层颓唐的灰色，那是绝望的颜色：“对不起。”
高傲如他，第一次，对着深爱女人的兄长，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对不起。”
穆以航不肯放过他，他亲爱的妹妹就这么没了，他就知道，当初让苏清认回乐乐根本就是一个错误！为什么要让如此单纯的妹妹不如豪门？那根本就是地狱！地狱！
当他再次挥拳的时候，拳头却被人捏住了，他回头，瞧见一袭黑衣的苏墨，那是他第一次穿上黑色，却是为了来埋葬他心爱的女人。
“要打，就打我吧，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他这么说着，眼睛却是空洞的，仿佛已经死去，原本就苍白的面容，此刻近乎白纸。如果当初，他能够深究穆乐乐忽然变脸的原因，而不是自以为是地以为她背叛了他，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穆以航挣开他，狠狠地给了他一个耳光：“我知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苏家的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说着说着，穆以航忽然就哭了，他一抹眼泪，低低地说：“可是她偏偏就爱上了你。”
这句话让苏墨身体一震，毫无光彩的眼眸动了动。
“我知道，乐乐爱你，我是她哥哥，怎么可能不知道。”穆以航捂住了眼睛，声音哽咽，“可是你这个混蛋！你怎么不娶她？你知不知道，她结婚后的第二天晚上，给我打电话，哭了一夜，一夜你知道吗？”
苏墨呼吸一滞，他似乎瞧见那个柔弱的女人在暗夜中对着电话嘤嘤地哭泣，泪水打湿了她的脸，那般无助的模样，让人心痛。
穆以航说不下去了，又看了一眼苏夜，转身走了，他这辈子都不想看到这两个人了。
人群渐渐散去，只留下苏夜和苏墨，他们静默地站着，好久好久，苏墨忽然跪在了墓碑前，紧紧地抱住了冰冷的石碑，他搂得那样紧，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感觉到已经消散在风中的她。
喉咙里发出兽一样的呜咽，苏墨喃喃地说：“乐乐，你为什么要走？回来好不好？我听你的话，放下一切，带你去一座安静的小岛，平静地过完一生好不好？”
苏夜听见他的话，眼圈一红，也跪了下来，隐忍了很久的眼泪，终于肆意泛滥，叫嚣着滚落在层层大雪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