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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不管飞得多远,从未离开过起点

1

飞机缓缓地滑过灰暗的天空,如同一条悠闲的深海大鱼游过无边的海面。这是夜晚时分,天空带着少许淡青色的光亮,不远处悬挂着的弯钩月仿佛触手可及。

透过窗户往下看,灰暗的云层一簇一簇拥在一起,在云层下面,黑蒙蒙的一片,以灯光的程度来判断,在这下面的,不是大海,就是盛产***的C国。此刻,飞机正匀速穿过这茫茫的大海或者盛产***的C国,向着月亮的方向前进。

2

这架巨大的波音777-200飞机,编号FU370,由M国的A市飞往Z国的B市,共承载了239个人的旅途,其中包括了227名旅客,以及12名机组人员,到目前为止,飞机正一航风顺的向着B市前进,带着两百多个人的梦。

凌晨2:30分的机舱,一如凌晨时分的海面,祥和而宁静,大多数已经沉沉入睡的旅客,飘出一道道均匀的呼噜声,节奏平稳,在机舱的每一个角落里此起彼伏,如同荡漾在平静海面上的小小的浪尖。黑暗中传出的有一阵没一阵的交谈声,也都压低了声音,带着静夜里特有的温柔以及安宁,仿佛父母在床前给儿女讲诉睡前故事。偶尔从过道走过的空姐,一个个踮着脚尖,训练有素如同偷入厨房的小猫,小心翼翼的,轻轻地来,轻轻地路过,不留下半点声音。

3

舒适的驾驶舱内,M国国籍机长正轻松的喝着咖啡。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天气不错,一切顺利。不出任何意外,再过几个小时,他将在B市的酒店里,喝上几杯红酒,泡在巨大浴缸中,享受舒适人生。在他旁边,年轻的副机长正神情专注的盯着仪表。

“喂,放松点。”机长对副机长说道,“太失礼了,我们可正向着月亮前进呢。”

“哈哈,这样子,那可得加快速度了,让嫦娥等太久,她可要耍小性子不开心了。”副机长随口调侃道,随即抬起头来,盯着星空,并深深地陶醉了进去。

“哈哈,不错,加快速度,约会嫦娥去!”机长笑呵呵的说道。之后,两个人便无声的看着满天繁星,让思绪在无垠的天空中不断延伸。

好一会儿之后,机长又呷了口咖啡,感受着咖啡从嘴里滑进肚子,在咖啡的香气浸润了所有细胞之后,他才带着些许回忆的意味,缓缓的说道:“第一次坐在这个地方,看着飞机向月亮驶去,我便激情澎湃,恨不得把月亮拥入怀里。可二十多年下来,行程都飞了几十万公里,我离月亮却依然这么远,一点都没有前进。人这一生啊,其实就是原地踏步。看起来走得很远,其实你还在那里,世界也还是那样。现在拼死买下的房产,几十年后变成砂砾归于尘土。曾经努力追到的女人,迟早也会老去随风而去。年轻时渴望的钞票,挣到手又花出去,过后你依旧是老样子,你仍然是你。你自然可以说,挣了钱不花,存着。那样的话,你不也依然还是你?一样,其实都一样。当然,一直到今天,这种向着月亮前进的感觉依然妙不可言,每一次都像是走在第一次和心爱的女人约会的路上。相信我吗,活着,愉悦你自己比啥都重要。等到哪一天快要死的时候,回头想想,过去的日子里,每天都是那么痛快,那样也就死得痛快了。”

“啊,真尴尬。”副机长故意夸张的说,“每一次飞行都坐在热恋的机长旁边,我都快成了万年电灯泡了。”

“你这小子!”机长笑着白了他一眼,随即说道“抱歉,说得兴起,一时就忘记了,你不喜欢沉重的话题。我这是老毛病了,得改,药不能停。”

副机长摆了摆手,对于机长的这个毛病,他显然早已熟悉。机长再喝一口咖啡,便自顾自的哼了起来:

“Flymetothemoon

Andletmeplayamongthestars

(Iwantyou)LetmeseewhatSpringislikeOnJupiterandMars”

4

凌晨2:40分左右,M国地面指挥塔忽然听到机长惊诧的话声:“这是怎么回事?都在唱圣诞歌哪?”不到1分钟之后,这架波音777-200飞机便与指挥塔失去了联系,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彻底消失在星空里。

与此同时,在某个黑暗的角落里,一道白光一闪而过,如同闪电一般,仿佛要将黑暗的天空撕成两半。白光闪过之后,一声短促而沉闷的惨叫声随着传来。随后,黑暗再次笼罩一切,大约一分钟之后,节奏分明的,清亮的脚步声“咚咚咚”传来。

“没用的,不管你们做什么,都只是徒劳,不过是临死前的挣扎而已。”黑暗中传来这么几句没头没尾的话。

“说不说?”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本应如同微风拂过风铃一般的清脆的声音,此刻却异常冷淡,仿佛要把整个夜晚冻结成冰。

“没用的,不管你们做什么,都只是徒劳,不过是临死前的挣扎而已。”同样的声音重复着同样的话。

“说不说?最后一次!”清冷的女声继续问道。

“没用的,不管你们做什么,都只是徒劳……”没等这话说完,白光已经再次划过黑暗,世界归于平静,黑夜用黑暗掩盖了一切……

5

在白光划过黑暗的几分钟之后,在一个灯火辉煌的地方,一个女人匆匆走过,脚下的鞋跟蹬在地板上,传出节奏分明的“咚咚咚”的响声。

这是一个巨大的开阔空间,目测有10个足球场加起来那么大,空间的顶部如同科隆教堂的圆顶高高耸立,无比磅礴的气势,异乎寻常的雄壮美,只要看上一眼,便能将人的想象硬生生聚焦到古罗马人的圆柱子上,以及那个雄壮无比的罗马王朝。

空间里排满了办公桌和电脑,在这个特别的深夜里,这里依然热闹无比,如同一部运作良好的机器一般,不少人在座位上迅速敲击键盘,不少人如同忙碌的蚂蚁四处穿梭,也有三三两两的许多人聚在一起——他们正讨论着什么。

女人的路过没有引来多少目光,尽管她非常的引人注目——不管是她那修长而结实的腿,黑亮的紧身皮裤,还是随意挂在腰间的长长的太刀。人们随意的向她打着招呼,她也随意的点头回应。他们就像是巨大的一家人,无所谓礼节。

不久之后,女人转了个弯,敲了敲旁边一个房间的门,在听到“进来”的回应之后,一边推门进入房间,一边急匆匆的喊道:

“老爷子,370……”

“2:40分钟消失……”房间深处,一个温和的声音应道。

6

这应该是这座城市最繁忙的一个晚上,自从建市以来,虽然所有的航班都已暂停起飞,飞机的隆隆声却依然不绝于耳,一直到凌晨4点钟。

机场全部被腾了出来,大量的飞机借着夜幕在这里降落,黑暗的星空下,无数的车辆从机场出发,朝着总理府行进。这些飞机哪来的,来这里干什么,飞机里坐的是什么人?这一切都是机密。

在这天夜里,在这座城市里,有人看到了空军一号,有人看到了超高规格的红旗轿车驶过大街,有人看到了A国总统和他的林肯车队,有人看到了E国总统以及他的伊尔—96,也有人说,R国首相也在这里出现……流言在网络迅速传开,不过都没有得到证实。

凌晨4:30分左右,当地记者到达总理府之后,惊讶的发现,各种极高规格的轿车被整齐的停在这里,这里的保安人员至少比平时多了一倍,他们几乎里三层外三层的将整个总理府围得水泄不通。记者们被告知总理正召开紧急会议,并被强行管制,禁止拍照和采访,连手机和相机也被尽数收缴。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凌晨5:30分左右,在这个黎明最黑暗的时候,一队训练有素的士兵忽然出现。他们罩住了头脸,只留着眼睛和鼻孔。他们如同幽灵一般,穿着整齐的军靴,迈着整齐的步伐,行进在黑夜里,却不发出任何一点声音。不久之后,士兵们轻车熟路的打开一个密闭的空间,空间里面,竟然躺着所有被管制的记者。此刻,所有记者均已昏死,横七竖八躺满一地。

所有士兵鱼贯而入……

凌晨5:40分,总理府周边的士兵已经全部散去,机场上飞机的隆隆声再次不绝于耳,机场开始运作……

没有人知道,在这天夜里,这座城市发生了什么。黑夜里的一切,全部在白天到来之后烟消云散,半点痕迹也没有留下,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当清晨的太阳照常升起之后,这座城市又开始繁忙起来,千千万万的人们从建筑物里面涌了出来,如同流水一般挤满了所有大街,在他们熟悉的世界里,开始了他们一天的工作与生活。

总理府最高一层的玻璃大窗前,总理一身正装站在这里,一直以年轻形象出现在媒体面前的他,此刻竟然佝偻着背,活像个六七十岁的糟老头,深邃的眼睛里带着无尽的疲惫,在巨大的金边眼镜后面定定的看着外面。他背着双手,迎着清晨的阳光,轻微的地中海的脑袋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总理阁下。”一个秘书模样的人,手上拿着一叠厚厚的文件,迈着匆忙的脚步走了进来,“发布会的稿子已经整理出来,请您过目。”

“客人都送走了?”总理依然背对着他。

“全部走了。”

“还是不喜欢欺骗人民啊……”站在落地玻璃前面的总理忽然转过身来,如同一个无助的孩子一般说道,“虽说政客大多虚伪,但偶尔也想说说真话啊。”

“嗯?”秘书惊讶的看着他,过了大概两分钟之后,才蓦然喊道,“不行的,正在发生的事情,是无论如何也要带到坟墓里去的!人类几万年的历史,一百多个国家,一代又一代的元首,不也一直都这么做!哪怕是谎言,也是善意的谎言!”

“善意的谎言啊。”总理温和的笑了笑,秘书说的话不免唐突,他却没有任何责备的意思,接过文件,开始低头看了起来。

早上9:55分,M国总理召开新闻发布会,高调宣布启动救援机制,军方派出直升机编队若干,赶往失事地点搜救。

几天过去之后,M国航班FU370依然没有任何消息:没有飞机残骸,也看不到任何飞机掉落的痕迹,搜救范围继续扩大中。不久之后,搜救行动开始从该洲向全球扩展,Z国,X国,以及A国、U国等国家相继投入力量进行搜救……

几个月过去,搜救行动依旧在继续,却早已如同大海捞针。M国航空公司宣称:一分钟前还与机场保持着正常联系,一分钟后边消失无踪,这次失踪仿佛是在一瞬间之内发生的。就像天空破了个洞,飞机一下掉进洞里而无声无息了。

没有人知道飞机去了哪。也没有人知道飞机失事那天晚上,M国发生过的事情。所有参加那天晚上采访的记者,没有一个人报道了当天晚上的事情。他们仿佛压根儿就不知道有那么一回事一般,集体保持缄默。

真的没有人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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