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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光明在心中舞蹈,黑暗在背后隐去

月亮早早就出来了,带着一众的星辰,仿佛要去赴宴一般,一个个扯高气扬,光彩发亮,闪耀无比。天空异常的高,银白色的月光洒在无边的海面上,留下了一片片的粼粼波光,海浪一波一波的涌来,踏着磅礴而深沉的脚步,哗哗哗的鼓噪不停。

在巨大石壁投下的暗影中,陆天一个人坐在篝火旁边,火烧得正旺,一朵一朵的火花,金黄色的火舌,一簇簇拼命的往上窜,仿佛他心中怒火的写照。——好友smile的死让他久久无法平静。

树林已经平静下来了,偶尔传来的几声鸟叫,以及无名生物的嘀咕声,都像是在庆祝这短暂的安宁。

树木被烧开时,噼里啪啦响在海风中,海风不大,微微摇动着火舌,带来大海的潮湿和呢喃,还有一丝丝凉意——盛夏特有的海风。

今天是3月8日,南方的天气虽不至于春寒料峭,却也是长袖t-shirt盛行的时节,而这个海滩,现在却吹着盛夏的海风。再细看一下自己,短袖t-shir,五分短裤,还有包里的开襟卫衣,夏天的着装,在这里恰恰好。

一切仿佛早有准备,难道自己知道会来这里?

回头想想,脑海中的最后记忆,是在回家的路上。

恰逢周末,他约了同学回母校打篮球,后来又一起去吃了烧烤,去了酒吧,一直到晚上十点多才拖着微醉的步伐回家。大约十一点钟左右,他下了公交车,走过两条街,在离家不到三分钟的一条街道上,黑乎乎的暗影里,仿佛有人没头没脑的问他:“旅行?”再接下来的记忆便是一片空白了,仿佛电视没了信号一样,只剩下沙沙响声,还有大量的雪花。

再一次有了记忆,他已经到了这个沙滩上,面对头上长有尖角,凶残猥琐会攻击人的野猪怪,还有满沙滩各种款式的尸体,其中还有失踪的发小smile。

从家旁边的街道,到这片盛夏的沙滩,这中间至少有十几个小时,关于这十几个小时的记忆,脑袋一片空白,就像被格式化的硬盘,找不到半点痕迹。

记忆都到哪去了呢?

海风悠悠吹过,一切不得而知。再想了一会,火里的肉已被烤成焦糊,黑乎乎的一块,犹如木炭一般。

“麻烦!”陆天嘟哝了一声,把肉拿过来打量了一下,已经由里到外整块烤坏。他把肉取下来扔进海里,又不怀好意的看了看一边野猪怪的尸体,后者已经被他破开皮肉,在前腿最壮硕的地方挖开了不小一个洞。

这已经是他烤的第三块肉,烤了三块,没有一块成功。再烤了几次,终于有几块可以吃的,味道虽然不甚了了,填饱肚子却也勉勉强强,吃完肉,再吃几个野果子,总算解决了温饱问题。

在对着海面舒坦的撒了一泡尿之后,陆天又点燃了一根烟,背靠着巨大石壁坐了下来,借着尼古丁的效果,看着烟头火苗如同虫子一般蠕动,他开始整理思绪。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自己应该正处身于一个小岛,或者是一个半岛,但是,不管是小岛还是半岛,都应该在人类文明活动范围之外,要不然,这么多尸体,早就在社会之中掀起轩然大波了,自己不至于一无所知。另一方面,最后的记忆停留在2014年3月8日,而这里却是盛夏天气,因此几乎可以推断,这地方应该在南半球,或者是靠近赤道。当然,也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一下子睡了几个月,之后才到了这里,不过,从手机的电量来看,这种可能可以直接排除。

南半球,或者靠近赤道的地方,还藏着这么一个神秘小岛,这是人为造成的,还是什么原因导致的?想到这里,陆天不禁打了个寒颤,如果是人为的话,估计自己活命的可能不大,另外,从他今天略微观察的情况来看,这里的尸体几乎覆盖了所有国家,所有种族,甚至是所有时代,没有个几百上千年的积累,是无法聚集这么多尸体的!

是什么人在干这种事?抑或,是什么组织在干这种事?并且一直持续了几百上千年,甚至是整个人类历史。只是稍微想想,陆天也觉得不可思议,从没有一个组织——哪怕是国家政权——能够持续这么久的。

这千百年来,是谁一直在干这种事?

嘴里的香烟已经烧得差不多,海风依旧吹着自己的调调,海浪节奏不变,月亮与星星依然灿烂,陆天再一次掏出手机,除了电量明显少了许多,其他一概不变。看来,在手机没电变成一块废铁之前,是无法找到信号了。

打开听歌软件,里面有两天前刚下载,还没来得及听的《尼伯龙根的指环》,陆天随便选了一节,便安静的听了起来。

在这个浮躁而缺乏耐心的时代,如此庞大而冗长的歌剧未免有些不合时宜,不过对于陆天而言,反正此刻没事,冗长一点倒也无妨。

恢弘的歌剧在磅礴星空下响起,把夜渲染的无比磅礴。从资产阶级革命,到德累斯顿起义,从逃亡他乡,再成为路德维希政权的宠儿,从叔本华,再到尼采,瓦格纳仿佛将自己波澜壮阔的一生都编进了歌剧里面。

那是一个璀璨无比的时代,马克思、尼采、叔本华、瓦格纳……一个个闪耀着德意志的星空,踏上了寻找德意志精神主心骨的道路,也许是分裂的太久,也许是处于普鲁士统一的边缘,德国人对于民族精神的追求近乎疯狂,以至于后来有了希特勒,那也许只是前者的思想传播出现了误差,或许是后者在接受中产生了偏差,反正,德意志战车终于收不住脚,一发不可收拾,一把火烧了大半个世界,悲剧诞生了,犹太人死了一大片。

据说,在瓦格纳时代,德国人普遍认为德语不够雅致,不足以表达歌剧,然而,瓦格纳却最终以其极为出色的天才,硬是为冗长庞大的剧本配上了音乐,并以此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大成功。

与其说德语不够雅致,倒不如说德语更加恢弘。亦或者,是一种特有的执着。与英语、意大利语,以及法语等欧洲其他主流语言相比,德语明显孕育着更为特别的东西。一种更为深沉,更有张力的东西。一种类似于德意志精神、德意志主心骨之类的东西。一种纯粹意志之类的东西。一种如同大洋底下的火山一样的东西,只要稍受刺激,随时都会大爆发,震惊世界。

纯粹民族还是纯粹意志?一百多年前的德国思想家显然更偏向于后者,而作为那个时代产物的希特勒,他选择的显然是前者,抑或是两者皆有。

在《诸神的黄昏》演奏到了一半的时候,手机电量彻底告罄,海滩又恢复了平静,一百多年前的德意志随着波浪渐渐远去,如同一百多年后,德意志终于安宁了下来,并以其科技力量,再一次闪耀在世界民族之巅。

为篝火添了不少树枝之后,陆天继续梳理思绪,海滩这边虽有尸体,不下海应该没有危险,具有攻击性的野猪怪,应该来自于树林。

树林是一片危险的未知地带,可若要长久在这里生存,必然要解决淡水问题,那样的话,肯定要进树林,那里不仅有野猪怪,应该还有大型生物,从树林骚动的情况来看,应该是巨大生物在林中迅速移动的结果。除此之外,还有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总而言之,树林里必然危险丛丛,却又不得不进去。他所能做的,不是逃避森林,而是提前做好准备,所谓有备无患,准备的东西,自然是越充足越好。

提起准备,陆天首先想到的就是武器,赤手空拳,在这个地方难免吃大亏,譬如下午那头野猪怪,如若自己手里有一把枪,一发子弹直接就结果它了,根本用不着搞得那般凶险,仿佛拍惊险动作片似的。

要搞一把枪,在这种地方终究不现实,再说,就算真搞了到,自己还不一定会用。不过,至少要搞到长一点的武器,现在,他只有一把瑞士折叠军刀,太小也太短,真受到攻击,估计是半点用处都没有的。

除了武器之外,还要在沙滩上留下记号,让飞机之类的能够看到,虽然希望渺茫,但至少也是一条路。另外,就是处理这满沙滩的尸体,是要烧掉,或者埋下?烧掉自然省事,埋下却能留下纪念。在这个问题上,他犹豫了许久,最终决定,能够辨别身份的尸体一路埋葬,其他的全部烧掉。最后,就只剩下记日子,还有寻找离开的道路这两件事了,不管怎么说,一定要在999天之内离开这里,哪怕是将性命豁出去,也在所不惜!

在陆天完成所有思考的时候,天空已经散尽残云,月亮到了中天,洁白的月光把沙滩和大海变成一片银白世界,满天的繁星起劲的闪烁,也就这时候,四周动起来了:

森林仿佛有了生命,远处的树木不约而同向一边歪倒,又折了回来,大片大片的,摇摆不定,被惊起的各种鸟类,扑扇着翅膀,在林子上空盘旋不去。林中有动物慌乱奔跑,脚蹄声如洪水般涌来,滔滔不绝。如同粉笔滑过黑板的恐怖声音,诡异的人类笑声一波接一波从林里传来,仿佛在庆祝林中的骚动。

海浪也怒了,恣意宣泄着,激烈拍打着岩石,溅起的银白色浪尖仿佛愤怒的刀丛,传来的哗哗声犹如魔鬼的咆哮。

海风也在瞬间有了力量,用力的撩起他的衣衫,狠狠的拨动他的头发,恨不得瞬间把他刮到天上去。

站在巨大的石壁前,在石壁投下来的巨大阴影之中,陆天正拿着刀子,慢慢的在石壁上刻着字,以上这一切,他仿若未觉,借着明亮的月光,我们能够清晰的看到,他在石壁上深深地刻下了,2014年3月8日,并且在旁边刻下了深深的一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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