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地,烈烈看见对面刘萤的房间门关着。
在尹烈烈拿出钥匙开门的当口,门里传来两人的窃窃私语,烈烈听到一个男生的声音。
“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剥。”男生讨好地说。
“起开起开。”刘萤不耐烦的声音。
“你不要总是生气吗?我又哪里惹姑奶奶你生气了。”男生的声音有些谄媚。
从对面那两个大学生的对话可以推测他们是男女朋友。烈烈听不真切他们说什么,只是感觉男生一直在低三下四地讨好刘萤,而刘萤总是爱理不理的样子觉得好笑。
现实里的爱情是这样子的吗?也许这就叫做“追”。跟书上写的两情相悦,爱情的轰然狂喜还是不一样吧。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刘萤姐姐长得还是挺漂亮的。
诗经里的男子都是这样追求淑女的吗?
刘萤是要这样高高在上吊足那个男生的胃口吗?
“你对面什么时候搬来了一个租客?”许是听到门外有人钥匙的响动,里面那个男生问。
“嗯,前两天搬来的。”
烈烈听到他们说到她。
“男生还是女生?”
“干吗?是个男生,怎么啦?”刘萤语气甚是不耐。
“男生?”那个男生听着急急地就打开门,尹烈烈回头看了他一眼。男生鬼脸一笑。
“哼哼哼,是个漂亮的女生啊。”男生关了房门,嬉笑着说。
烈烈听到这样轻佻的话语感觉非常不舒服。
“怎么了,看上了。”刘莹漫不经心的声音。
“想哪里去了,只要不是男生我就放心了,”男生嘿嘿一笑,随之又问道,“什么时候搬来的?”
“不知道。”刘萤愣愣道。
“对面的邻居怎么会不知道呢?”男生明显觉得刘萤是不耐烦。
“一个念高一的黄毛丫头。”刘萤的语气甚是不屑,弄得烈烈觉得不悦。
“个儿挺高啊。”男生似乎有些故意。
“方啸你什么意思?”刘莹的声音忽然高了八度。
“我没意思啊。问问而已。”也许是冷面刘萤不冷不热的态度终于激起了那个叫方啸的男生的逆反心理,方啸不觉也针锋相对起来。
刘萤横了方啸一眼。
关了房门,整理好第二天上课的课本后,尹烈烈给书桌上的那一小盆绿萝浇了水。
她坐在书桌前,摸摸绿萝圆形的叶片。“谢谢你,亲爱的绿萝。我也要像你一样自爱自强自得其乐。”
为了对面的声音不打扰自己,尹烈烈打开了一个单放机,里面传来《昨日重现》。卡朋特的声音浑厚有质感,有很强的感染力,像潮水一样涌来,荡涤一切尘埃和不快。还没有正式上课,尹烈烈宽容自己再翻了翻古龙的《陆小凤》。
看到陆小凤狠狠地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告诫自己永远都不要低估对手的时候,烈烈忍不住笑了。
对面的那个方啸终于走了。
烈烈对着绿萝说了一句晚安,然后钻进被窝。
很多事情尹烈烈以为只要自己努力就能做的很好,只要凭着自己一颗坚毅的心,什么困难都可以不放在眼里。
但是一个15岁的女孩独自一人呆在陌生的城市念书还是有太多不曾预料的困扰。
方啸来的多了,有时候也会跟尹烈烈打声招呼什么的。一来二去,烈烈也会喊他方啸哥哥。仿佛初次带来的坏印象也慢慢消失了。
这天是周六的上午。
烈烈看了一上午书,就站起身来看着窗外太阳正好。烈烈拿起脸盆,准备洗衣服。她穿上围裙,拿起她的那个微型单放机,放在围裙的侧兜里,拿了一副耳机塞在耳朵里。出房门的时候,烈烈看到刘萤正在房间里跟另外一个男孩有说有笑地说话。烈烈正想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怎么又是一个男生,她本能地觉得这样不太好,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好。
这个时候方啸已经上了二楼,于是烈烈对着刘萤的门说道:“姐姐,方啸哥哥来了。”
尽管如此,方啸还是站在刘萤门口看到了那令他非常愤怒的一幕,刘萤和那个男孩子正并肩坐在床上,方啸站在门口气愣在当地。里面那个男孩有些尴尬地站起来,方啸背过身仿佛是不愿意看见那个男生。然后他就注意到尹烈烈正站在水池边上洗衣服,于是一个恶作剧浮上心头。
尹烈烈一边塞着耳麦在听卡洛儿的《斯卡布罗集市》,一边搓衣服。
AreyougoingtoScarboroughFair
Parsley,sage,rosemaryandthyme
Remembermetoonewholivesthere
Sheoncewasatrueloveofmine
您去过斯卡布罗集市吗?
芜荽,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
代我向那儿的一位姑娘问好
她曾经是我的爱人。
方啸轻轻走在尹烈烈身后,等刘萤站在门口的时候,就恰好看见方啸闻着尹烈烈的后颈窝。烈烈感觉后颈窝异样,仿佛有气息吹过。烈烈缩了缩脖子,回过头,方啸正对着门口的刘萤示威地一笑。烈烈非常不自在地往旁边让了让。而刘萤则恶狠狠地朝烈烈瞪了一眼。尹烈烈有些莫名其妙,心说你把男生带到你房间被方啸哥哥抓了一个正着这关我什么事呢?更何况我还跟你报信了。
傍晚烈烈去楼顶上收衣服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衣服竟然掉在地上,衣服上竟然有两个鞋印子,明明是有人故意为之。
烈烈直愣愣地看了有一分钟之长,女孩子的直觉让她推测这是刘萤做的。但是她为什么这么做?烈烈实在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烈烈也没太在意,踩了就踩了吧,重新洗过就是了。尹烈烈站在楼顶上看了看夕阳,冲着夕阳咧嘴笑了一下就下楼了。
因为刘萤对自己始终不冷不热,除了挑逗尹烈烈,已经没有别的能让刘萤对自己更有反应。于是方啸开始利用尹烈烈做各种秀来刺激刘萤。比如说当着刘萤的面特意对尹烈烈亲热地说话。比如说帮她把水提到房间去。
于是心底澄明的烈烈总是对那女孩子说:“刘萤姐,你男朋友人真好。”
“好什么好,你没见过男人吗?怎么那么贱?”
烈烈愕然,人说话怎么可以这样杀伤力惊人。一番话说得尹烈烈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当然对于一个情窦未开的尹烈烈而言,她并不知道这是一场肮脏的作秀,她也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就成了一枚棋子。于是像自己洗好晾在房顶的衣服莫名其妙就掉在了地上并且有鞋印,自己明明晾开的衣服怎么就挤在了一堆,傍晚都不得干,有时候自己房门口怎么就有了一堆垃圾,等等之类的事情时有发生。
有的时候尹烈烈的迟钝是让人很无语的。
直到那天烈烈下午放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