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摔上了门,把自己丢进了沙发里。
恭喜我自己。我总算也成了一个心机深沉的女人。
原来在别人的眼里,我早已经把那些高深的勾引男人的技巧使用的如此出神入化炉火纯青。
该庆祝一下我这隐藏起来的小宇宙么?
老爸老妈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尚且还能挤出笑来,跟他们说我过的很好,今天和朋友一起吃了好吃的东西,还煮了面,吃了蛋。
可当我接到方嘉生的电话的时候,就再也伪装不起来。听着他电话里笑嘻嘻的说着恭喜我又老了一岁的时候,我只能捂着嘴巴不停的默默的掉眼泪。
我觉得委屈极了。也累极了。
我很努力的在活着,在努力的改变自己适应这里,让自己成熟一点面对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可是,我还是一败涂地。
我不仅丢掉了工作,还丢掉了人格。我刚刚被一个人那么狠狠的侮辱了,侮辱了我的人格。
我觉得我失败极了。明天开始该怎么办呢?我又回到了原点,以一个非常狼狈的方式。我可能还要不眠不休的帮别人写论文,帮别人洗碗,我更要忍受那个习惯了八卦别人是非的圈子对我的“失意”的指指点点。
我很难过。难过到开始怀疑我到底为什么而努力,为什么而活着,怀疑这么渺小的人挣扎忙碌在这个世界的意义在哪里。
“陈同学,怎么不说话?”方嘉生似乎终于察觉到了我的异常,收敛起了戏谑,有些紧张。
我在电话这头轻轻摇了摇头。我知道他看不见我,可是我不敢出声。我怕我一说话,就会控制不住。我很怕别人为我担心,那样会显得很没出息。如果方嘉生知道我难过,他也会难过。他难过了,就会告诉我的父母,我父母就会担心。当初我决定出来的时候,老爸老妈就不是很同意,因为他们怕我吃苦,所以我每次和他们沟通都是报喜不报忧,所以,我一定不可以让方嘉生知道我现在多狼狈。
“喂?喂!陈诺!你说话啊!”方嘉生的声音听起来紧张极了,我完全可以想象得到他那副慌张的样子。
摁住了手机的收音孔,我深吸了一口气,胡乱的抹了把脸,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容,确认自己准备好了,才对着电话笑,“瞎喊什么呢,我还活着呢!”
“那你干嘛一直都不讲话?”
“我惆怅不行啊!又老了一岁,还是没有男朋友,我难过不行啊?”
他开始笑,“春天还没到呢,着什么急啊你!”
“去死!”
他哈哈大笑,“中气十足的才是你嘛!在帝国主义国家千万别学坏啊,资产阶级的腐朽作风你要坚决抵制!咱中国人的传统跟矜持一个都不能丢知道吧?要真看上谁家小伙了,就跟哥说说,哥请个媒婆去提亲!嗯,以你这条件,咱们的礼一定要厚点才行,否则人家铁定瞧不起咱们!”
“方嘉生,你去死!”
不得不说,方嘉生还真有本事。几句玩笑话下来,我心情确实好了不少。
我早该知道,道不同不相为谋。苗娜以前总怀疑她自己本末倒置了,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呢?想争取更多,想做的更好,所以明知道Ocean对我来讲就是个香甜的诱饵,还是义无反顾的坚持下去,只因为不想输,认为自己一定行。其实,在那些人面前,我是真的不行。
还是好好读书吧。不属于我的东西,本来我就不该贪心。
外面的热闹,是属于外面的人的。对我来讲,今天就是一个糟到不行的生日,很想让这一天快点过去。
简凡带来的所有东西都被我扔进了垃圾桶里,相信,等过了明天,简凡这个名字,也会成为我回忆中的一部分,再也没可能会鲜活起来。
我发了封正式辞职信给简岩,告诉他因为我学习太忙,兼职难以兼顾,所以只好辞职。
到了下午,简岩回了封邮件给我,告诉我,就算我才是做了没几天而已的实习生,根据流程,也需要本人去公司一趟,交接,签字。
天知道我有多怕再进那个大门,但我又别无选择。
简凡是我的直属上司,什么事都需要跟他直接交接,虽然我跟着他半点事都没做成。
他那张工作状态下脸和之前一点分别都没有,看着我手里从HR拿来的单子,很随意的抖了抖,对我说,“对不起,这个我暂时还不能签。”
“为什么?”我有些急躁。
他抬眼看了我一眼,微笑,“因为你的离职申请,其实并没有得到我的同意。陈诺,你越级了。”
我无奈苦笑,“HR都给我单子了。”
“谁跑过去HR都会给单子,但你是客户部的人,我需要和你做一个离职谈话。”
“不必了。我就是学业太忙,没办法兼顾,就是这样。”
“哦?”他笑眯眯的看着我,“那你在决定做这份工作之前为什么没想好?这不是在浪费公司的资源么?”
面对他刻意的为难,我无话可说,只能回敬他,“随你怎么说。你要是不签,我去找Evan签。”
“没有我的签字,就别去浪费Evan的时间。”简凡指了指我的位置,轻描淡写,“先坐下。至少要等找到新的合适的人过来你才能走。”
“你分明是在为难我!”我瞪着他。
他无辜的耸耸肩,“实习生的合同上写的很清楚,自己回家好好读读。”
“……”我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单子,塞进了抽屉里,然后坐在位置上扮演阿呆。合同上的确是这么说的,就算是实习生,也要有至少一个星期的通知期。
“拿一份薪水做一份活,别瞎坐着。”简凡走到我的座位边,敲敲我的桌面,“收下邮件,按要求帮我编一份调查问卷,下班之前交给我。”
看着他背着电脑扬长而去的背影,我除了咬牙切齿,什么都做不了,还得乖乖的打开电脑继续接受他的奴役。哪里都有规矩,他是在充分的利用这些规矩来找我麻烦,我完全无计可施。
只是,我真的不是很明白他到底为什么还不放我走。是想留着我继续耍着我报复?他还真有空!
案子还是那个案子,他给了我一些相当充分的资料,要我编写一份实用的调查问卷。这是我第一次接触到实际工作中的广告调查表的制作部分,而不是上学时候的纸上谈兵,所以再多的情绪,也在我认真的敲下了第一个字的时候,烟消云散。
忙到快下班的时候,简凡还是没有回来,倒是内线电话响了起来。
“Nara,麻烦过来我办公室一趟。我想和你谈谈。”居然是简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