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像是被谁装了搅拌机，反反复复的揪疼。喉头干涩。她深吸口气，才稍稍缓和。
然后盯着他的眸子变得冷漠。
那种冷漠，让裴歌不由自主一颤。就像初见她时，陌生而又抗拒的神色。
莫小雅看向窗外匀速后退的风景，不紧不慢的问：“你到底是谁？”
他的出现，太过突然。或者说，那是一种直白的宣告。裴歌是带着预谋接近她的。
只要一想到未知的预谋，莫小雅就浑身发抖。
裴歌皱眉，嘴唇也抿成一条线，良久，才开口：“请相信我。”
“那么，你的目的是什么？”莫小雅斜着头，语气带刺，狠狠的植入他的心里。
他不能告诉她。这个目的，是他们共同的痛。
莫小雅看见他的睫毛漂亮的闪了闪。那些细腻的沉淀就消失了。然后转而是严肃的认真。
车子绕过西京花园，有吵闹的鸣笛。可是莫小雅看清了他的嘴型。
轻轻的，柔柔的。
裴歌说：“我的目的是，拥有你。”
心跳太快了。只剩下扑通扑通，漫无边际的回音。
裴歌低头，竭力的隐忍。
小雅，对不起，宁愿被你痛恨，我也要隐瞒。
莫小雅有些头晕了。可是木头，我喜欢的是你。
舒朵趴在窗户上，看见远处裴歌和莫小雅并肩慢慢的走来。有柳絮沿道一直洒落。
那是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舒朵就那么愣愣的看着，直到小雅推开；裴歌，呼哧呼哧的跑上楼，然后贴着门贪婪的呼吸。
莫小雅站了很久，才坐下，像是受到了什么莫大的惊吓。
忽而眼前跳出一个蓝色的娃娃，唇线高高的扬起，还有六根可爱的胡子。
“这个是我最心爱的机器猫，”舒朵像做错事的孩子，耸着脖颈，“昨天是我不好，如果我拉住她们，如果我跟着她们的话”
莫小雅抬头，发现她正在啜泣，怜惜的用指腹替她抹去泪珠：“没事，朵儿，我很好。”
是的，她很好。
别过脸，她看见阳台上铺满晨露的种子，黑土将它掩藏的很好。
她心里的那颗种子，也掩藏的很好。
裴歌的宿舍就在莫小雅的对面，那扇窗户一直紧闭着。
微微叹气。他掏出手机。
有一条新短信。
重度昏迷。
四个字让他几乎窒息。
肩膀上停靠的柳絮把他的思绪飞快的带回几分钟前。
她好像没有听见他的回答。裴歌莫名的有些轻松，看着莫小雅背影的眸子又变软了。忽然，她停下脚步，转身仰望他。那种毫不保留的踌躇和恨意，全被他捕捉到了。
“我有喜欢的人了。”她重重的推开他的手臂，然后大步跑开。
裴歌苦笑，目光收拢，空洞而冰冷。
小雅，跑慢点啊，你那么脆弱。
微打开窗，他看见莫小雅专注的看着阳台，那一盆小小的，装着种子的陶器。
莫小雅这个名字，如雨后春笋般，瞬间传遍了很多地方。无孔不入。南孝大学，酒吧，赌场。包括坐在写字楼里的那个中年。
摘下镂空金丝眼镜，男人笑的极其豪迈：“哈哈哈，有趣，你说那个女孩有心脏病？”
林家点点头，依旧笔直的站着：“按照病历来看，她急需要一个适合她的心脏，可是在国内找了几年都没有结果。”
男人从旋转皮椅上起身，把桌子上的牌子校正。裴应天。三个黑色字体神采奕奕。就如他的容颜。通身的罗门西装，剪裁流利。这是个气宇不凡的男人。
裴应天磨砂着又要崭露头角的胡子，似乎在思考什么：“林家，下午把所有的CASE取消。我要去见见那个丫头。或许她会对我们公司有很大帮助。”
“可是，少爷他”他的话马上被裴应天打断：“联系英国红十字会。看看有没有跟她匹配的心脏。尽快。”
他的语气是命令。
林家开始有些担忧。担心倔强的裴歌，还有那个，莫小雅。
莫小雅抱着课本路过学校广场时，一辆黑色的轿车恰好停在了她面前。
从车里下来一位男人，冲她优雅的鞠了个躬。
这个男人她见过。凌晨，他隐在窗口，像个摄像机般，关注着裴歌的一举一动。
莫小雅在路人的瞩目和林家的邀请之下，上了车。
路，弯弯扭扭的，不知道通向何方。有时，她觉得这便是死亡的感觉。
同样的让人向往，同样的有些不知所措。
车子终于停在了城市尽头的海边。
潮湿的风就那样呼啸过来，掀起莫小雅的长发。
男人面朝大海，似乎在安静的冥想。等林家通报了之后，才徐徐向她走来。
莫小雅想，裴歌20年后，大概就是这副模样。风度翩翩，气宇轩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