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移在周围的湿润小颗粒拍打在她脸上,着实生疼。莫小雅回头。
“我知道,你一定会想去英国的。而且,我不但包了你的手术费,一切开支,也由我负责。”裴应天开始在她的身边来回踱步。
听起来,真是个不错的诱饵呢。
莫小雅眯眼,问:“那么,条件呢?”
交易,自然是有交也有易的。
裴应天轻轻的拍掌,表示对她缜密心思的赞赏:“我的条件是,如果你活下来了,你的命,便是我的。”
“咯咯咯。”莫小雅轻笑,甩开他紧缠的大手,“那么,我就拭目以待了。裴少爷。”
裴少爷。
三个字眼深深的扎进他的喉咙。接着,全身疼痛的忍不住发颤。
裴应天。
你除了母亲,你到底还要多少人的性命,才肯罢手?
威廉。
我多想把她拥进怀里,可是,她恨我。
周末。
薄薄的阳光透过窗户映照在裴歌身上。白色衬衫变得暖暖的。窗户很大,几乎如同一堵透明的,落脚也很低,裴歌可以很舒服的躺在上面枕着手臂睡觉。
“少爷。”林家抱着文件夹路过时,曾一度一位这是幻觉。
距离上次看到这幅恬静画面已是诗歌十多年了。那时他还是个孩童,稚嫩的脸上有一双纯净如玉的眸子。他总是拉扯着母亲的裙摆,缠着要听歌。
然后夫人便把他搂进怀中,坐在窗户上,轻轻的哼着温柔的歌儿。
夫人辞世后,他就被送到英国,再也没回来过。
太久了。
他离开这个家。太久了。
裴歌睁眼,看见林家安静的站在旁边。
“少爷,你怎么回来了?董事长在开会,我马上去通知。”他欣喜的转身要走,却被裴歌叫住。
“不用。”他只是想起这扇明亮的窗,母亲曾告诉,它可以让心境变得宽广。
他的心,需要透气。
继续闭上眼睛,裴歌的手摸到角落里的几个字。
星斗。
这栋房子,包括现在的太阳企业。在十年之前,都还是属于星斗的。
他只是从报纸上看过一些相关报道。
而太阳,沉寂了这么多年,终于开始爆发力量。
或许,是股黑暗的力量。
“是。”林家鞠躬。呆愣了几秒,推门走了。
额头好像被一只温暖的手抚过,光洁,不再冰凉。
“裴少爷。裴少爷。裴少爷”莫小雅嘲讽的声音在耳畔一直纠缠。连同那抹最烫的光束,一齐远去。
三楼便是那个男人的私密会议室。裴歌决定,与他当面问个清楚。
至少。他想知道,她如此憎恨他的原因。
别墅的地板采用了优质的红香樟木。仿佛每踏一步,都能闻到沁脾的芬芳。盘旋的楼梯,连柄儿看上去也在闪闪发光。
裴歌熟悉的拐过几道弯。
会议室的大门紧闭着。裴歌想要敲门的手终究还是垂下。叹气,他靠在墙壁上。耳边是男人豪迈的笑声。
“很好。”裴应天摘下眼镜,赞许的拍掌。
长桌的对面,是一位女人。黑色皮衣,浓重的眼线让她看上去越发妩媚,如海藻般的长发用皮筋简陋的扎个马尾,却依然掩盖不了她出众的气质。女人微扬唇角,算是对他慷慨赞扬的回报。
“下一笔生意,不到这个数目,就不出货。”裴应天一手摁住桌子,另一只手比了个三。
“放心。”女人起身。大步走出会议室,忽而,又转身。“对了,董事长,您的儿子,似乎恭候多时了。”
裴歌抬头,眼神与迎面走来的女人撞击。这是个美丽的女子,顶多比自己大五岁,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气魄。
他分明没有出声,而她,分明也没有越出大门一步。可她却能洞悉出,他的存在。
真是个可怕的女人。
裴应天只是纹丝不动的坐着,清清嗓子:“进来吧!”
阳光穿透玻璃,反射在桌面,是通透的晶莹。
他一刻也没注意过他的儿子。无论是生是死。
裴歌均匀的呼吸融入空气,缓缓开口:“你跟莫小雅说了什么?”
“莫小雅。”裴应天挑眉,依旧翻动着手里的资料,“你喜欢那个女孩子?”
如此平淡的语气,好像一切都顺理成章。
裴歌看向窗外,没有回答。
男人终于整理完厚厚的一叠纸张,继而绕到他身边,与他并肩站着:“我与她做了笔交易而已。”
“交易?”
类似于,如果你输的话,你裴歌就滚出裴家。类似于,如果我输的话,我裴应天的手臂就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