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过后。
大家各自散了。
裴歌说要一个人走走,阿番虽然很担心,但因为拗不过他,只好和克丽丝先乘坐保姆车回去了。
夜幕清淡的像是面汤,没有星星,只有月亮藏在成片的黑云里掩着嘴打哈欠。
莫小雅背着手,低头偷笑。
他和她,始终保持着三米的距离。
时光荏苒。仿佛回到了三年前那些美好的日子。
她在前方漫不经心的踢着步子走路,而他,在后边静静的凝望她,眼中流淌着潺潺溪水。那是用生命也无法磨灭的温柔。只要她一转身,便可以捕捉到。
可是莫小雅,她从头到尾的无视他。即使他知道,可是那份想要关注她的心,却依旧不会死。
光束笼罩在她的面前,她看到稀稀拉拉的影子。
裴歌啊。
难道你不怕,明天又成为报纸的头条么?
或者说,因为摘下面具,所以你可以无所顾忌的这样一直跟着我?
勾起一抹得逞的笑,莫小雅绕过车站,直直走进了咖啡店。
九点多。
咖啡店几乎满座了。
角落里,店中央,白领们一边喝着香气四溢的咖啡,一边低声交谈。
莫小雅挑了靠窗的位置,大方的坐下。酒喝多了。她需要清醒一下。起码,在回家之前,要消除这满身浓厚的酒精味。
威廉不喜欢她喝酒。
扭头,她看到裴歌在被擦拭得油光闪亮的玻璃门前犹豫了几秒。他的目光追逐着她。
小雅一定很讨厌他跟着他。他还是在外面等着吧。
转身。
裴歌望着葱郁的树枝,轻轻吐了口气。
“小姐,请问需要点什么吗?”服务生甜美的嗓音听上去很亲切。莫小雅双手托住下巴,把视线从那个孤傲的背影上移开。
抬头的时候,她微怔。
“你,你,是,”服务员圆润的脸蛋红扑扑的,可爱极了,因为激动,拿着menu的手颤抖得很明显。
“舒朵。”她微笑,面容干净,一如三年前的她,只是眉宇间多了些沉稳。
“小雅!太好了,真的是你。”女孩子开心的跳起来,不顾自己还是在上班,便坐下去,兴奋的望住对面的旧友,“说是很快就回来的,我的宿舍还为你空了三年呢。”
她淡淡的笑着,听她欢快的描述。
舒朵好像比从前勇敢了,即使在这样陌生的坏境里,也可以露出这么大大的笑容。
“你呢你呢?过的好么?对了。”舒朵趴在桌子上,眼睛一闪一闪的,有动人的光泽,“裴歌最后有找到你么?你消失了之后,他缠着我问了好几个星期。”
莫小雅的眸子挤压成两道弯弯的月牙,用手在她面前晃了几圈:“别管那么多了,你还是对他念念不忘啊。”
被他反将一军,女孩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我也是关心你啊。”她埋下头,突然扫视到外面那个安静的像是雕塑的人儿,“啊,裴歌。你们,在一起了?”
像是听到了她们的对话。裴歌稍稍转过身子,长长的深红色刀疤在月光下泛出冰冷的光泽,让人心疼。
“哇。”舒朵捂住因为惊讶而大张的嘴巴,“这,又是怎么回事?小雅,我实在很好奇,关于你所有的事,都很好奇。”
莫小雅却依旧只是笑着,似乎完全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倒是你,这样一直跟我聊天没事么?那个人……”她用眼睛指指收银台前那个干净的大男人,他的注意力,一刻也未从她们身上转移。
“放心啦。要炒也是我先炒掉老板,这家咖啡馆,可是有我一半股份的呢。”舒朵自豪的拍拍自己的胸脯,表情俏皮。
她被她的动作惹得越发开心。挤眉弄眼的轻声道:“那个人,是男朋友么?”
“怎么反关心起我来了。”她完全像中了圈套一般,被面前这个美丽的女子看的十分透彻,而对于她,她却始终只有一知半解,用菜单遮住自己有些滚烫的脸颊,她点点头,继而邪恶的笑声再次重现,“呐,你呢?”
莫小雅沉默了一会儿,桌子上的杯子里盛满了剔透的水,在银色的灯光下,像是奇域中有着神奇功效的圣水。
她眨眼:“你想知道么?”
这叫废话,她是迫切的立刻马上想要知道。如捣鼓般重重的点头,她把脸凑近她的:“恩恩,当然啊。该不会……”
看她只顾着笑,舒朵惊叫起来,寂静的咖啡厅里,客人们不满的看向激动的只有彼此的两个女人:“该不会,你最后跟苏贤在一起了吧?”
这丫头,真是片刻也不肯停歇啊。她耸肩意思仿佛在说,有何不可呢?
“可是,可是小雅。你走的那天,几乎全城都轰动了。”虽然都是些陌生人,舒朵还是觉得此地不宜讨论八卦事件。匆匆向老板“请了假”,她甩甩袖子,决定今晚跟小雅睡,她可有一肚子的话要跟她说呢。
那样谈笑着的她,仿佛是全世界最闪亮的人,让他分秒也挪不开视线。
裴歌心底一暖。
看着她挽着舒朵,从咖啡屋中走出。
她们的步子,直直走向他。
他有些僵硬的不知该把手摆在哪里。俊美的脸蛋上因为喝过酒,染上了可爱的潮红。但是他的眼神,却像是千年不变的顽石,清晰的倒映着女人瘦弱清丽的影子。
“你醉了。”莫小雅踮起脚尖,用湿巾轻轻擦拭他渗出细密汗珠的额头。
他的心,跳动得很快,就像要爆炸了般。
“呐呐。你们,果然在一起了吧?”舒朵一脸坏笑。
裴歌那满满当当的幸福的神色,还有她那小心翼翼的动作,这不就是恋爱么?世界果然是美好的。从大学开始,她就始终坚信着裴歌和她是世上最登对的情侣了。
他望住女人的眸子一颤。
她,这样和别人说么?
小雅。
他的呼吸浑浊而紊乱。好看的瞳孔里装满星星般闪亮的笑意。在一起么?
“你会给我造成麻烦的。而且,我也不希望你出事。早点回家吧。”莫小雅微皱眉头,将湿巾搁在他温热的掌心。
她的重点,是在麻烦,还是担心?
裴歌不想去衡量。
全世界为他疯狂,他却只为她一人疯狂。
握紧手中湿润的纸张,裴歌目送着她们远去的模样。
在一起。
呵呵。
她说了他们在一起么?
威廉,即便我再愧疚,却挡不住那股爱。它,已经吞噬了所有的理智。对不起,我爱小雅。
爱德华酒店。
红色地毯一直铺到车子旁边。
车门打开。女人用手拂过那些随风飘扬的不听话的发丝,近乎白色的发色很是显眼。食指上刻着细小的几个字母。
DIE。
很漂亮的纹身。
在阳光下,绽放着最夺目的光彩。
“快保护小姐。”陪同着的男人一声厉喝,那些个坐在车子里的大汉便通通围了过来。气势宏伟的站在她的两侧。
女人踏着优雅的步调,走进酒店。最终停在左侧的那面大镜子前。
镜子里的人儿,个子娇小,金色的长发卷曲得微爆。将她巴掌大小的脸衬得越发瘦削。她的眼珠,像是潺潺溪水般,让人不舍得挪开视线。黑色的长裙贴着她玲珑有致的身躯。
这个女人,就好像娃娃般可爱。
“小姐,怎么了?”男人止步,屈身问道。
“一号。你说,我这样子好看么?”她仰头,眼睛弯成月牙状。
一号。
男人仔细的端详片刻,点头微笑着说:“好看。无论小姐变成什么样子都是好看的。”
“是吗?”她开心的欢呼起来,“这个,可是我特意去染的,和那个人是情侣发哦。对了,那个人的资料。查到了么?”
“恩。已经送到房间了。”
“很好。”敲敲他的肩头,女人雀跃着走向电梯,“一号。这样下去,我会舍不得你离开呢。这里是你的故乡对吧?”
电梯叮的关门。
一号点头,嗓音低哑:“是的。”
“人,总归是在家比较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