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间最为痛苦的事情之一,不外乎是你以自己所不喜欢的方式生活着,特别是这种方式甚至让你感到厌恶。
对于杀人,杀那些与小墨言毫无关联,甚至小墨言都不知道为什么他要杀的这些人,小墨言是拒绝的,不是因为小墨言有多么善良而不忍看见他人在他眼前死去,也不是因为当杀完人后,溅在小墨言身上滚烫而又冰冷,鲜红却是血腥的血液让他感到害怕和颤抖,而只是尚且年幼的小墨言单纯地觉得,随意取夺一条无辜的生命是不对的一件事。
这种毫无理由,毫不在意抹去他人的做法让他感到了深深的寒意,每当小墨言作为杀手抹去了一条这样的生命,小墨言都仿佛看见了在未来的某一天,他的生命也如这般,在没有经过他自己的允许下,被人随意抹去。
但是小墨言没有选择,从那天早上,小墨言选择追随那个陌生却又救了他一命的的女子而去的时候,便是选择了这条道路,那么毫无理由的杀人便是小墨言生存下去的唯一方法,而只有以这种让小墨言觉得痛苦和厌恶的方式生存下去,失去记忆,孤独无依,险些死去的他才有和那个带着他回去睡了一觉,吃了一顿饱饭,然后又安稳睡了一觉,却是救了他一命,给了他莫名温存的陌生女子,相处的机会。
有的人是很害怕孤独的,特别是深深体会过那种,一直到死,都是自己一人的孤独感,这种人,渴望同伴的同时,却又很难去信任他人。
但是那个女子救了小墨言,哪怕在那之后,那个女子再也没有为小墨言做过什么,哪怕小墨言一次次进行训练,或者执行任务,受伤,受了很重的伤,哪怕小墨言都快死了,那个女子除了安静地看着墨言外,甚至连话都没有和墨言说上几句,但是,那个女子曾经救过小墨言,那么,这一切便足够了。
所以,很理所当然地,那个女子是那时的小墨言唯一认可,唯一可以去信任的伙伴。
那个女子,是点亮小墨言五岁记忆开始之初的烛光,也是小墨言在这之后的一段岁月里,于这个孤独,痛苦,厌恶,黑暗的世界里,唯一感到温存的光明,所以,小墨言喜欢叫那个女子为‘光’!
当小墨言不知经过了多久刻苦而残忍的训练,失败了不知多少次身负重伤,甚至险些丢掉性命的任务,终于是从一个毫无用处的废物成长为一个虽然仍显稚嫩,却已是较为合格的杀手了。
当小墨言终于独立,成功,甚至可以说是较为出色地完成了一次上级指派的任务后,小墨言迫不及待地回去,想要将这份成果与光分享,哪怕小墨言自己并不喜欢这份成果,但小墨言想着光既然是一个杀手,还是一个非常出色的杀手,那么想必她是喜欢这份成果的。
当小墨言提着某个重要人物的首级,来到光的面前,并对光说:“光,看,这是我一个人做的!”
然后站直身子,双手背负在后面,脑袋抬得高高地,正如他年龄一般像个孩子一样,等着他视之为重要之人的夸奖。
站着小墨言面前的这个短发女子神情并没有因为小墨言手上提着的血都快流干了的脑袋而有半分的变化,反而是小墨言的称呼明显让这个短发女子一愣。
明明是一个终身行走于黑暗之中,双手已不知沾了多少人鲜血的肮脏杀手,却被一个五岁多,还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叫做‘光’,这是何等可笑的事。
然而短发女子没有笑,她只是静静看着眼前这个,因为她某一天外出随意捡回,又不知当时在想着些什么,就那样让他跟着自己回来的,明显已经大了不少的,孩子,短发女子似乎终于是意识到自己在这个孩子的眼中,心中意味着什么,于是,短发女子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放在了小墨言的小脑袋上,轻轻地揉了揉,然后,短发女子的嘴角流露出了小墨言第一次见到的璀璨的笑容。
自那以后,短发女子便真的成为了小墨言的‘光’,并且是小墨言一个人的,两人之间的关系,也随着时间的增长变得更加密切。
小墨言成为了一个合格的杀手之后,光便开始了对小墨言单独的训练,而小墨言无论是自身的修为境界,还是杀人的手段,都在一个极短的时间里有了飞速的成长,然而,这一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小墨言和光相处的时间更多了。
日月交替,春去秋来,十年的时间一晃而过,当初那个只有五岁的无能小子,现在却已是这一处‘暗夜’组织里最耀眼的新星,不到十六岁的墨言自身修为境界已至先天,并且凭着他手中的那把‘暗月’和已经锤炼了十年的刀法,即便是先天中期,墨言也有一战之力。
这不仅归功于光对墨言的悉心教导,也归功于墨言那惊人的天赋。
尽管墨言抗拒并讨厌着如此毫无理由地剥夺他人的性命,但是对于在杀人之时,对于自己身体的掌控,墨言可谓是达到了极致,越是与人战斗,越是面临那种生死一线的绝境,墨言全身的血液便如熔浆翻滚一般沸腾起来,使得墨言的每一刀都能更快,更强,而墨言自身的气势也就更盛,然而墨言的大脑却是如一台冰冷的机器,严密地控制着身体,不浪费一丝力量得挥出每一刀,往往在他人看来已是极限的动作,在这种状态下的墨言做来,不过平常而已。
还有的就是,墨言对于刀的极度专注,既然墨言能够十年如一日地锤炼自己的刀法,那么,又有什么理由墨言的刀会不强呢!
十年的时间,小墨言已经长大成人,也成为了‘暗夜’实力最为强劲的年轻的杀手,但对于墨言最为重要的是,他和光已经相处了十年的时间了。
十年的时间,期间发生的种种,已使得两人成为了彼此最为重要的依靠,光依旧是墨言的光,而墨言,或许在不知不觉中,也成为了那个短发女子的光了吧!
墨言一直痛苦并厌恶地生活在这个杀手的黑暗世界里的,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真的希望可以过上一些,在他执行任务外出时,他所看到的那些平常人的生活,不需要为了一个命令而毫无理由地杀人,而是凭着自己的喜好,自由的活着!
但这一切和光比起来是那么的微不足道,起码墨言是这么对自己说的,既然光当初救了如此的自己,那么现在自己所能做的,就是陪伴在她的身边,所以墨言按捺并小心藏好了这可能让光不开心的想法!
然后是墨言十六岁生日的那一天,自墨言和光的关系好了起来,每一年墨言的生日,光都会回来看他,并陪着他一起度过这一天,尽管光并没有带给墨言其他什么礼物,但这对墨言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礼物。
墨言本以为这个十六岁生日会如往年一样普通却又温馨,然而,他最后得到的,却是光的消散,以及自己的自由!
尽管墨言小心藏着并从未告诉光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但已经相处十年的彼此,光又怎会不知一个才十多岁男孩子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于是,在墨言十六岁生日那天,光给了这个陪了她有十年的,让她重新有活着的感觉的男孩子,一份最为重要的,生日礼物!
光消散了,墨言离开了‘暗夜’,自由了,却是再也见不到这个,已是他最为重要的亲人的,短发女子了!
墨言便安安稳稳地,为了光,也是为了他自己,在青落小城生活了两年,而随之沉睡的,还有墨言那在生死之际才会沸腾的血液,变得如同机器般冰冷的大脑,或许,还有那把同样陪伴他多年的‘暗夜’黑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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