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迟钊还有杏儿三个人就静静地坐在原本龙王庙所在的地方,这里已经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一堆坑坑洼洼残留着积水。
“衡哥,你有什么打算。”过了许久,迟钊问道。
我把搂住杏儿的手臂抬起,杏儿倚靠在我的肩膀处,我轻轻地将杏儿放在我的腿上,脱下薄薄的已经残破的小褂,搭在杏儿身上,看着杏儿已经熟睡的面庞。
“不知道。”我轻声说道。
迟钊别过头去,望着大海,语气平静地说道:“衡哥,你失踪的那几天,柳姨来过两次,我见柳姨憔悴了不少。”迟钊又看向我,小心翼翼的说道:“衡哥,我知道你一直对柳姨改嫁这件事心里有成见,可是,如今我和杏儿都成了没爹没妈的孩子,我能体会那种孤独感,我不想你对柳姨一直带着成见,现在你好歹还有柳姨,而且柳姨一直对你也挺关心的,经常来探望你,衡哥,还是趁着现在好好珍惜吧,免得以后后悔。”我见迟钊说着,虽然他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我知道他不好受。
我没接过话来,毕竟虽然我继承了这具躯体的记忆,却生不出这具躯体对迟钊口中的“柳姨”,也就是这具躯体的母亲的那种感情,不管是亲情还是因其改嫁后对她的成见。
“衡哥,要是柳姨再让你去萧家,就去了吧。”迟钊有些惆怅:“如今村子被毁,这里也没有再让我们留下的理由了。”
“你呢?”我开口问道:“那么你也一起去吧。”
迟钊看着我,说道:“我们不是小孩子了,这次的事情让我有了很多想法,衡哥,我想要变强,真的,只有变强才能够保证自己不被欺负,才能有能力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没有谁能一直活在别人的保护之下,我也不想一直那样,所以,我决定了,我要变强。”
我看着迟钊坚毅的目光,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
“这个村子里还有人么?”我被一阵车马声吵醒,此时天已大亮,海面映射来的日光照的我难以睁开双眼,迟钊和杏儿被我轻轻唤醒。
“这个村子里的人呢?衡儿,衡儿!”我看见一个女人此时正呼喊着我的名字,随着几个下人一起挨家挨户地开门搜寻着什么,声音嘶哑,泪流满面。
“是柳姨。”迟钊说道,接着杏儿站起身来,大声朝着女人所在的地方呼喊:“柳姨,我们在这!”
我凭着躯体的印象认出远处的女人,是的,她是这具躯体的母亲,柳如薇,此时也是我的母亲,我就站在那里看着她。
“衡儿啊,我的衡儿!”她远远地朝着这里跑了过来,神色激动,“小心点啊,夫人。”几个下人担心的跟在她的身后。
终于,她跑了过来,我本能间有些抗拒的向后退了几步,她却一把将我抱在怀里。
“衡儿,担心死为娘了,为娘以为你躲不过那场海难了,没想到你还活着,真是老天有眼啊!”她既激动又兴奋,一边哭一边笑,我再次看到了那复杂的表情,但此时,她该是开心的。
我感受着来自“母亲”的温度,这具躯体如同融化在柳如薇的怀中,我内心深处涌出一股幸福。
“是的,我还活着。”从我的嘴里不自觉地吐出这几个字,却有些生硬。
“衡儿,为娘这次说什么也不放开你了,跟娘一起走吧,你不知道,每次为娘听说你又下海了,总是替你担惊受怕,为娘可不能再让你冒险了。”她松开我,用手摸着我的脸颊,眼里带着泪水。
杏儿也许是听见柳如薇对我担心的话语,又或是被柳如薇的哭声所感染,在一旁流下泪来。
“迟钊,杏儿,怎么回事,这村子怎么就剩下了你们仨?”柳如薇情绪稳定下来,问道。
迟钊将事情的经过说与柳如薇,“柳姨,就是这样,不知怎么回事,我们醒来之后,整个村子就剩下了我们三个。”
柳如薇闻言也是有些糊涂,只是她再次看向我道:“随为娘去萧家吧,为娘知道你心里多少有些别扭,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你别跟为娘倔下去了,去了萧家,他李家的人也不敢欺负你了。”
我其实是无所谓的,听了柳如薇的话,点了点头,她面露欣喜之色,我看向迟钊和杏儿,接着对柳如薇问道:“他们呢?”
迟钊和杏儿闻言,也看向柳如薇。只见柳如薇有些为难。“柳姨有难处,我就不去了,衡哥,你带着杏儿跟柳姨一起去吧。”迟钊说道。
“不行。”我坚定道。
“那就一起去吧,我想办法去与萧老爷说说你们的情况,想必以他的为人,不会为难你们的。”柳如薇见我态度如此决然,软下来道。
接着,我们告别了月交村和这片海滩,上了马车。
......
“少爷,那边有一行人马。”一个下人说道。
“给我追过去,拦下!”李默吩咐道,接着,他手下分离出一部分人向这边跑了过来。
“前面的人,停下停下。”李默手下的人喊道。
我感觉到车马停了下来。“夫人,有人拦住了咱们的去路。”我听见后面来了许多人,将我们的车马围了起来。
“是什么人,难道是强盗不成?”柳如薇有些担心。
“看起来不太像。”下人回答道,接着,他对着将我们围困起来的人道:“你们是谁,敢拦我萧家的车马。”
众人闻言,将手中的兵器收起,为首一人道:“我们是李家的人,在我家少爷带领下前来盘查月交村,不知是萧家车马,失礼,失礼。”
接着,这个人朝着不远处的李默喊道:“少爷,是萧家的车马。”
“哦?萧家?萧家来这里干嘛。”李默听见传话,有些疑问,赶忙赶过来。
“小子李默,不知是车上是谁,可否下车一见。”
柳如薇闻声,走下车来。我和迟钊杏儿也跟下车去。
“哦,我说萧家怎么会到了这里,原来是新入萧家的萧夫人啊,后辈有礼了。”李默嘴上说着有礼,却有些讥讽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