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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天地异象

莽莽大荒,辽阔悠远,无边无际。参天古树密布,白的灰的云朵从古树尖梢处飘过。体形巨大的飞禽在空中展翅,远远地翱翔于白云之上。各种或体形庞大或威力无穷的妖兽鬼怪,在地面徘徊觅食。人类,在这大荒之中,犹如初生的婴儿,虚弱而无力,战战兢兢,躲避着大荒中的天灾与祸患。

在大荒深处的一处极不显眼的地方,长着一棵参天的古松。古松郁郁葱葱,活力尽现,有巨禽筑巢其上。那是一只灰鹤,灰鹤体形巨大,展翅可达十数丈,翱翔天际之时,其下有庞大的阴影。

古松下面,存在着一个百多人的小部落。部落中的人依树建屋,靠着古松遮风挡雨。说是“屋”,其实只是几根树干搭在一起再在周围和上面盖上些草和树叶,简陋之极。

此时木屋周围站立着数十个身围兽皮,浑如野人般的大汉。这些大汉前面,有一个更显健壮的“野人”拿着一个骨器,凌空微点,口中喃喃低语:“无灾无病!祸患远去!妖魔离!鬼怪遁!寿高且长!万载永固……”

声音低沉,略显欢快,毕竟是祝语,但细听却带着一种莫名的悲壮。这“野人”祷祝时仿佛倾注了所有的感情。围在周围的大汉们也都面带虔诚,侧耳凝听。

祝语不断重复,单调而枯燥。在“野人”口中念出来却一直充满感情,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他手中的骨器每凌空一点,就有细微的纹络显现出来,带出点点星辰般的光芒,缓缓飘进木屋之中。

木屋中时不时传出女子痛苦的低吟。

这次祷告的时间显得有些长了。那“野人”仍旧低语如常,面带朝圣般的微笑。周围的大汉们却渐渐的有点沉不住气了,其中尤以一个外貌稍显稚嫩的年轻人为甚,他不安地搓着手,头止不住地往前伸,神情焦躁,眼睛总往木屋中飘,像是要把围在屋外的茅草树叶看穿一般。

屋中女子的声音更加痛苦,犹若撕心裂肺。屋外的年轻男子听得心急如焚,恨不能以身代之,却终究无法可想,只能干着急。

此时的大荒,尚是烈阳当头,晴空万里。突然毫无征兆的,无数的乌云不知从哪里飘来,遮蔽了无边无际的大荒的天空!恰似黄昏已逝,黑暗将临的时候,一切都变得黯淡无光,好像下一刻大荒就将陷入永恒的黑暗!

这是正中午,却出现这种前所未有从未发生过的景象!整片大荒都陷入了惊慌之中,纵有极大本领的神魔妖鬼,也都心惊胆战,魂动神摇!

“咔嚓”!巨大的闪电划过整个大荒,照亮了无数苍白失血的面孔!继而是“轰隆——”的惊天巨雷,震得大荒都抖了一抖,吓得无数生灵骨头酥软,倒地不起!这不是一般的雷,这是天谴之雷,惩罚的雷霆,数百上千年都难得一见,即使是身怀绝艺的生灵,若是被这雷霆一击,也得当场灰飞烟灭!

这是自然的神威,少有生灵能够抵抗!这种程度的神威,是大荒中无数生灵自有记忆以来的第一次经历!前所未有!

生灵们呆在巢穴当中,瑟瑟发抖!

神魔妖鬼当中的大能者,看着这毁天灭地般的闪电惊雷,也都面露忧色。

雷电过后,风雨俱至!这风雨张狂,暴躁,不留情面!这风吹折了无数参天的古树,掀翻了无数坚固的巢穴!这雨急骤,密集,更可怕的是每一滴都重若万钧,击在身上,就好像受到无数重锤的打击。即使大荒中的生灵都皮糙肉厚,不太娇嫩,但也受不住这种雨水连续不断的打击。

大荒中的千千万万生灵无不叫苦不迭!不过片刻,流经大荒的沟渠河流就水量暴涨!无数的生灵失去家园甚至性命,只有河海中时隐时现的恶蛟在打闹庆祝!

“轰隆——”雷霆直击而下,划破天空,闪向古松下的小屋子。在这一刻,那棵古松本来就直的腰挺得更直,它的无数枝条似狂魔般乱舞,毫无畏惧地迎向落向小屋的雷霆!

这是震撼人心的一幕!雷霆一向被视为上天意志的履行者,大荒的生灵,无不在雷霆下俯首贴耳,不敢有丝毫反抗的念头。而今一棵古松,竟敢挑战雷霆,挑战上天,这是要逆天吗?

“咔嚓——”一声巨响,雷霆和古松枝叶相接,顿时火花迸裂,古松的枝叶上瞬间燃起大火,瞬息之间,火势蔓延,烧焦了古松的好大一部分身体。浓烟和焦味在空中弥漫。

紧接着是一阵“哗啦啦”的响声,古松的其余枝叶拍了数下,就把火势拍小了。虽然还有星星之火,却再形不成燎原之势。

若是有大能看到这一幕,也得赞几声“厉害”,当世能承受这样程度的雷霆而不受重创的,也只是极少数!

古松的身形更加挺拔而无畏!它的枝杈上扬,直指天空,狂风吹过它的身体,吹出了一种独特的韵律,仿佛在向上天抗议,又好似在说:“你来吧!尽管来吧!我并不怕你!”

接下来的两下雷击都被古松举重若轻般地挡住,然而古松的不屈却激起了上天更大的怒火,无数的乌云飘荡而来,全堆积在古松头顶,形成更黑更厚的一层。

古松下变得黑乎乎的难以见物。风雨呼啸而来,刮得小木屋摇摇欲坠。木屋“吱呀吱呀”响着,仿佛下一刻就会散架。

重若万钧的雨点打在那年轻男子身上,打进了他坚韧的皮肤中,他全身上下都冒出鲜血来。但那男子丝毫不顾及自己的伤势,也不愿找地方躲避。他抹了把脸上的血,兵器一扬,斩断了身前的雨幕,大吼一声:“滚!”

雨幕倒退数丈,但转瞬之间就又呼啸向前,重新打在他身上。年轻男子不断挥舞兵器,削弱雨幕。他跑到木屋旁,一次次将风雨击退,就算是精疲力竭也绝不懈怠半分。木屋周围的大汉自动围成一个圈子,挥舞着武器,与自然的淫威对抗。偶有风雨漏入,他们就无畏地以身蔽之,就算伤身也不愿那木屋中的人受到一点点袭击。

天威不可挡!这是深深存在于每一个大荒人类脑海中的一句话!这句话深入骨髓!如果是在平时,在这种程度的风雨到来时,这些大汉们早已经瑟缩在风雨不及之处,心惊胆颤,默默祈祷!他们畏惧天威,甚于对神魔妖鬼的畏惧!

然而今天情况有所不同!

所有的人都壮着胆子,任由电闪雷鸣,风狂雨啸,任由沉重硕大的雨水打得他们皮绽血流,任由狂暴燥乱的风吹得他们五脏六腑都隐隐作痛,他们始终站立,挺拔如山,毫不动摇,哪怕半步都不退!

年轻男子的眼眶有些湿润,硕大的雨滴浇下,将他眼中的泪水带走。

给他们信念的,是种族的传承!——还有那个一直在祷告,就算是如晦风雨都不能使他有丝毫停顿的“野人”!“野人”单调的祷告声,即使在风雨如晦中,仍旧那么清晰入耳!风雨的呼啸,雷电的轰鸣,都不能盖过他的声音!他的声音,是黑暗中的一盏明灯!

种族的传承,从来都是那么神圣!大荒的风雨不能使他们后退一步!

然而大荒的威力实在难测,由大汉组成的人墙在摇摇欲坠。年轻男子在狂暴的风雨中大叫:“爹!爹!屋子要倒了!快护住屋子!护住雨蝶!”

“呼——呼——”风雨声依旧。“咔嚓”!屋子的主干被飓风吹断,整个木屋摇摇欲坠!

“野人”眉头一跳,口中祷告如常,只是语气不自觉地加快,他抑扬顿挫的声音中充满了韵律,似与道相合。随着这些祝语的念出,从他手中那把晶莹剔透的骨器中,走出了一个个由星芒组成的人影。人影面目不可辨析,却都给人一种顶天立地的印象,他们从骨器中走出,仿若能睥睨天地!

周围大汉看向人影,面露异色,有的低声呼道:“人祖影印!”他们的眼神中透出无限崇拜和敬仰,尽管只是几个影子,却给这些人一种心灵的依靠,给了他们莫大的力量。

人影一共有四个,三男一女,一个手中拿着一根长长的草绳,草绳上打满结,每挥一下,都发出呼呼厉啸;一个手中捧着一颗小药草,药草莹莹发光,散发出神圣的气息;一个手持骨弓,箭尖点点寒芒闪现;那女子手捧粟种,玉唇轻吹,粟种便以看得见的速度成长,最终结出硕硕果实。草绳,药草,骨弓,粟,四者齐出,皆发出莫大的威力,形成一道牢不可破的墙壁,顿时将风雨都挡在外面,点滴不能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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